众人惊异之际。
净土中的佛陀，面相却陡然一变，变成了庞斑的模样。
与之同时，血海中生起一尊伟岸的魔神，却毫无半分邪异，反而神圣无比……那正是鹰缘的气息。
庞斑和鹰缘相互转化身份，又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忽又是一变。
血海和灵山的气息，同时消失，变成了充满七情六欲的万丈红尘。
鹰缘和庞斑两人，也由佛陀、魔神，变成了沉沦于万丈红尘中，苦苦不能解脱的凡人。
一会儿，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师徒、父子；一会儿又成了恩爱夫妻。
一会儿，又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庞斑和鹰缘精神交锋，演绎着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恩怨情仇。
可谓变幻无穷，瑰丽无比。其中精彩之处，比一众旁观党们，生平做过最为无羁、放纵的梦，还要更精彩十倍。
最后，庞斑和鹰缘的气息，深深的纠缠在一起，如同太极图的两点阴阳鱼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难分彼此。
他们身上的神圣和邪恶气息，也都同时消失了。
变成了最为纯净的光与暗，那是天地本质的两面。
两人化为光暗太极阴阳鱼，又纠缠了半响之后。
突然，一切异象俱全部消失，众人五感瞬间回归正常，却再也感觉不到鹰缘的气息。
他仿佛突然凭空失踪了一般。
众人心中都同时生出了一个清晰的认知，鹰缘走了。
众人连忙定睛望去。
却见庞斑负手独立，正抬头仰望着天空，那正是鹰缘消失的地方。
庞斑的眼神中，充满着复杂的感情，既感欣慰，又显落寂。似在送别鹰缘一般！
在异象消失的同一时间，李道成亦收敛了一身气势。
庞斑紧随其后，转过头来，和李道成对视了一眼，相互点头致意。
随即庞斑一步踏出，如同融入了在空气中一般，从大家的视线之中消失了。
下一瞬，他的身形再次出现，却已到了里许之外。
随即庞斑又是一步跨出，这次又如方才一般，再次出现时，已立在了里许外的宫墙之上。
庞斑又一步跨出，便彻底失去了踪影。
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一众旁观党，俱是膛目结舌。
于此同时，李道成收回了抵在朱元璋背上的右掌。
朱元璋顿时从那种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令人迷醉的感觉中退了出来。
五感回归原位。
一时间，朱元璋不由生出怅然若失之感。
不由扪心自问，如果当初自己选择专心修炼武功，最终能不能达到玄仙和庞斑一般的超凡境界呢？
留下言静庵和纪惜惜呢？
以前他也曾经几次这样问过自己。
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呢？
此刻朱元璋再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答案还是和之前一样。
和之前一样，还是难免有些失落和惆怅。
但朱元璋万分肯定。
自己绝不后悔！
同时，朱元璋也真正的理解了庞斑。
他先还担心如果庞斑最终获胜，得到了传鹰和鹰缘父子探索天人之道的所有经验之后，若是继续和大明敌对的话……
又该怎么办？
天下间谁人能制？
此时朱元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已不必再问！
虚夜月却替大家问了出来：“庞斑现在已如同神仙中人一般。他若继续和大明敌对的话，师尊您还有敌住他的把握么？”
听闻虚夜月此言，除了朱元璋和童颜鹤发的老太监外，余者皆转头向李道成看了过来。
他们显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李道成淡淡的回道：“杞人忧天而已。进化到极致的庞斑，才是无害的庞斑。”
“现在庞斑的心中，就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于八月十五的拦江一战，和浪翻云也好，或者和为师也好……一个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的对手，进行决战。”
“来发挥出身心的全部潜力，以轰开天门，破碎虚空！”
“其他的，族群也好，徒众族人也好。汉蒙争斗、王图霸业，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他全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亦即是说，从现在开始，大家基本上，可以无视他的存在了。”
虚夜月，庄青霜，五个后辈丫头，都点了点头。
李道成却知道她们只理解了表面的意思，并不能感同身受的理解庞斑的境界。
索性就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
“庞斑经历了一场生命层次的跃升，现在已经超凡脱俗了。”
“打了个最简单的比喻。假若突然有个神仙下凡，要从你们之中，选出一个去做猴王。”
“天下所有的猴子，都由你统御，所有的美猴，都是你的。你们有谁愿意么？”
李道成这话，话糙理不糙！
这么一说，俩徒弟，五个后辈丫头。以及叶素冬几人，都真正理解了庞斑现在的境界。
确实！
没有人愿意去做猴王，统御一群猴子。
庞斑自然也一样！
李道成转身向来处走去，众人迈步跟上。
叶素冬、楞严等人，心中俱是又激奋又失落。
兴奋的是，亲身见证了鹰缘活佛破虚而去。
传说中的武道极致，破碎虚空，真实不虚！
失落的是，虚夜月和庄青霜等七女，有玄仙提点，还犹未可知。
而自己等人，却永远都没这个指望了。
其中以楞严的心情，最为复杂。
刚才他直面师尊庞斑，庞斑却没有任何表示。
庞斑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
那就是毫不干涉，一切任由你楞严自己选择？
楞严当年做为卧底，投身明庭。
这么多年下来，他在大明，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并已逐渐习以为常。
所谓自家知道自家事，楞严清楚的知道。
自己已经被荣华富贵腐蚀了心志，一身武功，只能勉强保持不退步。
从心理上，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变了明人。
楞严对师尊庞斑敬若天人，如果师尊相召，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放下荣华富贵，一切都听从师尊的。
但现在庞斑却已经完全放弃了他。
楞严不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就算自己断然放下一切。
族群那边，还回得去么？
楞严扪心自问，却久久没有答案。
见楞严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大家都能够理解，皆没有打扰他。俱静静的走着。
一直走到主殿和出宫大胆交之处，李道成停下脚步，打破了寂静。
对朱元璋说道：“此间事了，庞斑也已经基本无害了。贫道就此告辞了！”
朱元璋抬了抬手，却又放下了。
自己有什么理由留下人家呢？
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在先前完全理解庞斑的心境的同时，也理解了玄仙的心境。
自己之前所有算计和忌惮，都是基于凡人的考虑。
实际上说，自己和玄仙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利益冲突！
一时间，朱元璋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却都没有说出口。
只吐出了四个字。
“先生慢走！”
回到通玄先生府后，虚夜月和庄青霜，以及五个后辈丫头，因目睹了传说中的破碎虚空，自觉性大大提升，练功刻苦了许多。
对此，李道成颇为满意。
想到两个徒弟联手可稳胜小半道人这样的正牌宗师。
那俩徒弟，一人也相当于半个宗师了。
合起来就是一老牌宗师。
宗师，牌面还是杠杠的。
少林，武当，一派也才两个宗师。
长白，也才不老神仙一个宗师撑着。
所以，自家俩徒弟也算是拿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