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芬芳说:“嗯呐,早晚的事,他俩顺心就行。”
东厢房门口,孟紫烟跑到徐宁跟前,伸手扶著他胳膊,问:“是不是难受想吐?”
“整点水……。”
“那,那你坐这!”
孟紫烟将马扎放在他屁股下,扶著他坐下后,便著急忙慌的去外屋地整水。
她倒了半茶缸温水,自个先喝口尝尝温度,然后才跑出去递给徐宁,道:“慢点喝,要不然你待会睡一觉吧。”
“不睡,我坐著醒醒酒……”
孟紫烟站在原地瞅著他,噘嘴打量半天,悄声说:“你刚才喊我媳妇干啥呀,屋里那么多人,整的我脸都红啦。”
“顺嘴就喊出来了,咋滴,不乐意听啊?那往后不喊了。”
“诶呀,不是,我是说往后偷摸喊……”
徐宁笑道:“结完婚也偷摸喊呐?你脸挺小啊。”
“才不是呢,刚才我妈都笑话我了,诶呀!”
这时,张桂芳和王淑娟、孙莲芳、关花走了出来,与徐宁唠了两句,待她们进屋撤桌子时,大喇叭已经躺下睡著了,她们将桌子撤下后,便在外屋地忙活了起来,孟紫烟也不再和徐宁私语了。
徐宁往狗窝跟前凑了凑,青狼和花狼窜到他腿边,吐舌头舔著他手,俩脚将他裤子都踩埋汰了,但徐宁却没说它们,狗在农村院外养著,永远都是一身土,除非是冬天的时候,用雪给狗洗一洗。
灰狼和花熊离的远,且链子短,它俩够不到徐宁,急的在原地打转,嘴里发出嘤嘤的叫声,徐宁无奈只好往狗窝里挪动。
最近狗帮的体型都有些消瘦,虽然没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但每条狗至少掉了两三斤,且毛发有点干巴,徐宁用梳子将其毛发梳开,嘀咕道:“从今晚开始就能吃三顿了,等过些天再带你们进山溜达。”
前阵子老徐家的狗粮见了底,王淑娟就给它们一天吃两顿,昨天老钱三人不是送了苞米面和麦麸子、细糠么,这些粮食就够狗帮吃两个月了。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过去了八天,这日是1984年7月6日,农历六月初八。
早晨,徐宁站在工地中间瞅著快要砌完的外墙,便骑著倒骑驴回家跟老妈说应该去找个上梁的日子,刘丽珍和韩凤娇一对视,便扔下手里的活,喊著刘芬芳去了老张太太家。
约莫半个多点,三人喜气洋洋的回来了,一问才知道,刘丽珍和刘芬芳把徐宁、孟紫烟结婚日子也定下了!
“9月13号,农历八月十八?!”
晌午,老爷们围坐在桌前,刘丽珍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徐老蔫出声惊愕:“这不是眼瞅著的事么!”
“哈哈哈,好!大哥,今晌午咱得喝点吧?来,老少爷们,咱都少喝点!行不?”
孟瘸子相当高兴,他起身张罗道。
“必须喝!这好事能不喝酒?”
“喝!”
“整点散篓子得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相当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挂著笑容。
孟紫烟和徐宁对视心里甜滋滋的,她没想到俩妈悄默声就把事给办了,当时刘丽珍喊著刘芬芳她就有点纳闷,现在才明白过味来,倒不是她反应迟钝,而是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她寻思得新房上完梁之后,才能研究她和徐宁的事呢。
孙莲芳暗戳戳的怼咕著关磊:“跟咱俩就差七天!都赶到一块去了。”
“咋滴,你不乐意啊?”
“啥不乐意,我是说这么整挺好的,这边吃完去那边吃!诶,你说我是不是得给我爸去个电话?”
“用你告诉啊?我哥今个不告诉,明个就得告诉,你放心吧。”
屋内,欢腾的气氛极其热闹,众人把酒言欢唠著徐宁和孟紫烟结婚时候的事,比如需要准备啥……
“到时候还得是淑华掌勺呗?”孟瘸子问道。
杨淑华笑说:“我是打下手的,掌勺让我大哥来吧。”
孙莲芳抓住关花的手高举过头顶,道:“我俩端盘子!我一声油著,你们都得给我让道。”
“哈哈哈,莲芳还挺会找活。”
“莲芳可有眼力见啦……”
刘丽珍等人夸赞著,孙莲芳呲牙咧嘴忍不住笑。
于开河提醒道:“这离结婚就剩俩月,该预备的得赶紧预备了,别临到时候抓瞎。”
“做被褥的棉花,我去年就预备好了。”刘芬芳笑说。
张金宝放下酒杯道:“娘,待会给我媳妇去个电话,让她过两天把绸缎被面和里子拿来。”
“啊,她都给买啦?”
张金宝点头:“嗯呐,早都买完事了。去年过来的时候,不是知道烟和二宁处对象了么,我俩回家就去买了,我就寻思他俩今年得结婚。”
“诶妈呀,这凤霞……”
第499章 凑个十桌 十全十美 挨个通知
徐宁捧著杯起身转圈敬酒,既然公布了他和孟紫烟的结婚日期,那他肯定得表示表示,同时说出邀请的话语,众人纷纷作答:他结婚必须得来喝喜酒!缺啥少啥吱个声,有啥活长个嘴,用不著客套……
孟紫烟相当勤快的拎著酒壶,谁的酒杯缺酒,她就紧忙上前倒满,嘴里说著:大爷、叔、哥你们喝好嗷,多吃点菜。
老爷们夸赞著孟紫烟贤惠与徐宁非常般配,往后徐宁在外打拼挣钱养家糊口,她搁家里操持家务肯定是个贤内助。
屋内很热闹,喜庆气氛持续半个多点都没消散,徐老蔫和孟瘸子一口接一口的举杯,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以前孟瘸子和刘芬芳就挺稀罕徐宁,一是他将孟紫烟从水库里捞出来了,二是徐宁办事很让人舒坦,有这么会办事的姑爷子,去哪都得让人高看一眼,但之前徐宁不乐意搭理孟紫烟,故此老两口挺郁闷的,他们家姑娘长相不差,性格极好,凭啥看不上啊?你还成天成宿耍钱、瞎乱晃荡呢。
后来徐宁对孟紫烟露出真心,直言以后要娶她,让老两口挺高兴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家闺女眼光不错,现在徐宁不耍钱了,虽说把酒捡起来了,但他喝酒不招人烦,而且有度,挣钱更是一把好手,短短不到一年,塞到刘丽珍手里的钱就得有三千……
这让孟瘸子老两口相当满意,越看徐宁越是顺眼!现在结婚日子定下了,孟瘸子和刘芬芳心里也就稳当了。
孟瘸子询问道:“虎子和花啥时候结婚呐?”
韩凤娇笑道:“等上完梁,我们得去趟万业才能定下。”
刘芬芳凑到他跟前悄声说:“日子是定了,但花的大姐和大娘没在这,娇儿得过去跟她们商量商量。”
别瞅关磊是关花的大哥,但他在这种事上说话并不好使,除了他以外,关花还有两个长辈吴周全和韩芳,吴是关父的把兄弟,这就像亲大爷一样,仨孩子的婚姻大事都得吴做主,韩凤娇哪能自个把事定下啊,那对吴周全韩芳太不尊重了。
所以韩凤娇今个去只是询问了大致的结婚日子,并没有拍板……
徐老蔫忽然放下酒杯,道:“诶,喝到现在才想起来,你仨不是去找上梁日子的么?”
刘丽珍猛地拍著巴掌:“诶妈呀,可不是咋滴!”
孙莲芳笑说:“我大娘被我哥和嫂子结婚的消息冲昏脑袋瓜啦。”
“嗯呐!那啥,今儿是6号,上梁是10号,农历六月十二,那天是个好日子。”
韩凤娇问道:“能赶趟不?”
“赶趟儿!再有两天半就能砌完墙,留一天抹抹灰啥的,完全够用!”
徐老蔫笑道:“那10号晌午得整点好菜啊,盖这么时间房大伙都挺累的,必须好好喝一顿。”
老张说:“诶呀,大哥,这才出多少力啊,再说我大嫂成天好饭好菜好酒拱著,干多长时间我都不嫌累。”
“可不咋滴!”众人纷纷应和。
刘丽珍说:“等到时候把你们家里人都喊来,咱凑个十桌,好好庆祝庆祝。”
“大嫂,我家离得远拉到得了,把咱屯的喊著就成。”老张说。
小刘说:“我媳妇搁街里呢,她肯定来不了。”
徐老蔫夹口菜,道:“你们今晚到家都跟媳妇孩子说说,有工夫就过来呗。”
“是啊,大伙凑一块热闹热闹。”
徐宁笑说:“凑个十桌,十全十美么。张叔、刘哥,别说你们家离得远,现在不是有汽车么,到时候开车挨个屯子拉上,也别说没空,现在都种完地了,家里还有啥活需要忙啊?”
刘丽珍点头道:“可不咋地,全都过来吃一口呗。”
待老张、小刘等林场人点头之后,徐宁说道:“待会我就满屯子挨家通知,峰哥?你家孩子能出门不,让嫂子抱过来溜达溜达,再让你家大嫂早点过来帮我妈她们忙活忙活呗……”
李峰闻言愣了愣,他媳妇是常家兄弟的小妹,而徐宁和常家兄弟的恩怨,整个庆安屯的人全都知道。
但是当徐宁说出这话之后,所有人都在点头,眼神交流著似乎在说:二宁这气量没得说,一码是一码,与常家兄弟是有恩怨,但和常丽红却没啥关系,和李三、李山有恩怨,却与李峰、孙翠萍不相干。
徐老蔫接话道:“峰啊,听伱兄弟的,待会让他去告诉你媳妇一声,你到家再说说。”
李峰点著头,红脸笑道:“诶,行!”
最近这些天老姜、李峰和刘大明、大喇叭都没咋收肉卖肉,因为根本没法腾出手,耽误这么多天少挣了不少钱,但李峰却没有埋怨,反而是早晨头一个到的,有时候晚间还睡窝棚,盯著红砖和木材、钢筋等东西,著实出了不少力。
于开河家里就是老两口,他平常帮老徐家干活,可刘丽珍却没忘了他老伴,几乎每顿饭都会盛出两小碗,让孙莲芳给他老伴送去,而剩下的几家,除了老姜和姜球儿以外,有时候还给老牛家送点菜,比如头些天整的萝卜粉条馅包子,就给老牛家送了半盆。
牛力牛乐并不是天天过来帮忙,他俩有时候会接到楞场的零活,所以就去挣钱了,毕竟他俩父亲体格不好,哪怕后妈能操持家务,可没有经济来源,一家五口都得饿肚子。
另外就是老魏、老赵和老白,后两人是赵大娘和老白婶子的老伴,他俩都在林场工作。
还有庆安屯的老常家、老杜家、老黄家、老唐家和会计家,太平屯的老胡家、老邓家,李野一家,这些人加起来差不多真得摆十桌!
待饭后,老爷们稍微喝点茶水,便动身去了工地,老娘们在外屋地洗涮锅碗瓢盆,而徐宁则是骑著倒骑驴满屯子转悠了一圈。
先通知常大年,再去告诉杜守财,顺道去以前的老董家、现在的李峰家见到了常丽红和孙翠萍,徐宁没进屋,只在院门口说了两句。
常丽红听闻有些惊讶,心里是愿意的,但她怕俩哥哥挑理,同时还担心常大年瞅著她转身就走,便道:“我得搁家哄孩子,这孩子才闹人呢。这么著,让我嫂子过去帮著忙活忙活。”
徐宁笑说:“哈哈,我知道你心里边想啥,但我管李峰叫哥,那你就是我嫂子。放心吧,我大爷那边没啥说的,再说前两年你不是也偷摸给我大爷送过两回粉条么。”
“诶呀,快别说粉条了,说起来我就害臊,拢共两小把就能够吃两顿,后来实在是没啥送的,我老公公还挺抠的,眼睛一直寻摸旁人家东西,我连大门都不敢出,就怕旁人戳脊梁骨。”
徐宁摆手:“没事,现在你们单独过了,咱屯子没那么多说道。10号晌午过来嗷,你们帮著忙活,我妈还能松快点。”
“行!那我抱著孩子跟我嫂子提早去。”
常丽红和常家兄弟是一母同胞,但常丽红办事可比常家兄弟通情达理,李山殴打孙翠萍的时候,她护著孙翠萍,李三对李峰不公平的时候,她咬牙闭口不言,实在憋不住了才说两句。孙翠萍听到徐宁的邀请后,满脸挂著笑一直在点头,自打李山死后,她的好日子就来了,虽说和小叔子一块生活有诸多不方便,少不了闲言碎语,但她心里通透了,那座山塌了,她解放了,所以无论外人如何说,她始终都挺开朗的。
跨上倒骑驴开了五六十米停在了老于家门口,于大娘正在当院挑黄豆,准备去老秦家磨点豆腐,熬一锅小豆腐。
于大娘本姓周,但她没有大名,只有个小名叫泥丫,她嫁给于开河之后,便叫做于周氏了。
“诶呀,不用你跟著忙活啊,你晌午开席之前过去就行!”
于大娘笑说:“反正搁家没啥事,我过去帮著添把火,要不然我自个挺没意思的。”
徐宁没跟她犟犟,这老大娘挺可怜的,和于开河一辈子无儿无女,抱养个丫头还嫁出去了,有时候两三年都不回来一趟,屯里人都说这丫头是个狼崽子,其实不然,主要是她没找到个通情达理的好老爷们。
一个女人嫁到省城,没有工作,成天在家顾著孩子,她不挣钱哪有话语权?没瞅于开河知道姑爷子要来,便让徐宁整点肉么,想方设法讨女婿高兴,为了啥?不就为了让闺女少受点苦么。
推著倒骑驴来到老牛家门口,他扯嗓子喊了两声,便见到一个中年妇女搀扶著一个双鬓白发略有秃顶的老爷们慢吞吞走了出来。
“诶呀,我寻思今早咋有喜鹊叫唤呢,原来有稀客……”
牛宝田是真能扯犊子,在七月初的东北喜鹊都在换毛期,极少有喜鹊出来活动。
但他话的意思却很直白,没瞅见是寡妇张艳芳扶著他走出屋的么,这说明牛宝田真将徐宁当成贵客了。
徐宁见他出屋,笑说:“哈哈,啥稀客啊,你快别出门了,我说两句就走。”
“别滴啊,进屋,进屋再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