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笑道:“没事,莲芳也该懂事了,现在知道啥能做啥不能做,对不?”
“嗯呐,我可乖啦!”
芳母撇嘴:“你要学乖了,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诶呀,妈,你咋瞧不起人呢,我指定不惹事,你就放心吧!”
这话芳母不敢信,因为她从小到大就没消停过。
外屋地除了有大鹅、一麻袋鱼,还有两桶豆奶粉、两盒饼干、一箱罐头……全都堆在锅台旁边,这回礼挺多的,而且是相当的重视,虽然关磊无父无母,但他在老徐家待著呢,徐宁的爹妈就是他长辈,这些东西有大半是给徐老蔫和刘丽珍准备的。
徐宁刚进屋,杨玉生就说道:“你三叔家的下屋有不少炕石和炕沿板,问你要不要。”
“要!诶呀,搁哪整得炕石啊?我现在就找这玩应呢,但我们街里没啥门路。”
孙继业笑说:“头些年我家盖房剩下的,你家缺多少?”
徐宁想了想道:“五间房得两车炕石吧?”
“一车半多点就差不多够使,我当时就买了两车,剩下小半车。那咱过去瞅瞅啊?你要相中就装车拉过去,要不然搁我家下屋占地方。”
“行!那走吧。”
徐宁进屋屁股没坐热就起身和孙继业等人出了门,杨玉生和孙继善、孙继伟没动弹,像马力、徐龙、孙连胜等人都跟著去了。
孙继业家的下屋确实有挺多东西,墙上挂著鹿皮、狍子皮、熊皮,还有渔网、地龙、鱼竿,地面堆著种地用的犁杖、磨豆腐用的磨盘,打谷子用的木质手摇脱粒机……
徐宁进屋瞅了眼,感慨道:“这东西是真不少啊。”
孙继业笑说:“自从我跟你三婶结婚,啥东西都没扔过,实在是用不上了才送人,你瞅瞅有啥能用上的,相中就拿走!”
徐宁凑了眼堆在角落的炕石和炕沿板,说:“一瞅我三叔就是正经过日子人,这些都能用上。”
孙继业洒脱一笑,转身招呼:“赶紧往车上搬!立起来放,别平著放。”
“得嘞!”
众人伸手搬著炕石,这种炕石相当沉,因为是整块石头分割出来的,徐宁摸著炕石觉著是花岗岩,但他有点不确定,毕竟他不是玩石头的。
现在盖房子所用的炕石,除了整块花岗岩,还有火山岩,甚至有用砖头的,或是用混凝土浇筑的长方形石板,但老辈人偏向用老炕石,他们认为烧完之后更保暖,其实都差不多,对于徐宁来说追求的就是个性价比,整体的大块炕石比砖头、混凝土强,砖头容易塌、混凝土所需材料太贵,不如老炕石划算。
“你要想买炕石,等我给矿场去个电话,你再买三车就够用了。”
徐宁说:“行!矿场离庆安远不?”
“万业的矿场,离你家那边应该不算远,远也不怕,矿场直接给你送到家门口。”
“那挺好,一车多钱呐?”
孙继业回忆道:“我当时买的时候好像是一车五十,但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我估摸得涨点价。”
“八十块钱以内都能接受,我买砖头就是一车五十,但一车只能垒两间屋的炕……”
“成,等到庆安我再帮你联系,咋样?”
“嗯呐……诶,三叔,这是啥玩应?”
孙继业将苫布掀开,露出了里边物件的全貌,他说:“这是去年水库发大水冲下来的摩托车发动机,我搁河套边捡回来的,我寻思这玩意全是铁,就没舍得扔。你要啊?那你装车上去。”
“那我就不客套了嗷,拿回去扔农机站修修,我估摸还能打著火。”
孙继业说:“能打著火你咋用啊?买个报废的摩托车架子?”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找两根线和链条接在自行车上就能用。”
“啊,那你拿走吧,我是不会修。”
孙继业没明白徐宁是啥意思,但也没继续往下问,因为他的想法就是修好了买台报废摩托车的架子,凑合凑合也能开。
而徐宁的想法则是整个摩托式的倒骑驴三轮车,就是范德彪蹬著三轮满大街喊灌气儿的那种,这种改造的摩托式倒骑驴被称为关外诺亚方舟。
因为倒骑驴在东北本身就是拉脚的交通工具,敞篷能拉货,扣个塑料棚就能载人,再过五六年满大街都是倒骑驴,千禧年后摩托式倒骑驴依然相当活跃,在火车站、商场、客运站等地儿蹲脚。
徐宁要是能将这摩托式倒骑驴整成了,到时候他去跑山可就方便多了,因为拖拉机是重型工具,不可能跟著他成天跑山,那不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么,再说有了倒骑驴刘大明去收肉卖肉也能方便不少,这玩应不仅省劲,还相当抗造,最重要的是它能让人装逼……
例如范德彪先生就曾经乘坐倒骑驴巡视开源,其派头气质堪比身价千万的大老板!
将发动机搬到车厢中,他们进屋洗了个手,便回到了孙继伟家。
此刻,杨玉生和孙继善刚从茅房出来,见他们迈入当院,孙继善笑问:“都划拉著啥玩应啦?”
“炕石和炕沿板,还有台摩托车的发动机。”
孙继业说:“那发动机是在河套边捡的,二宁说拿回去修修。”
“成,胜啊,领你小弟给外屋地的东西都整车上去,完后咱就该走了。”
“好嘞!”
孙继伟站在外屋地嘱咐:“军呐,到庆安可得会来事,我不要求你早点回来,但亲事必须得上心,最好让你宁哥帮忙定下!有啥事你往家来电话,知道不?”
孙连军点头:“嗯呐,爸,我知道。”
孙莲芳站在门口抱著肩膀说道:“爸,有我跟著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孙继伟没敢接话,只挠著脸蛋转身进了屋。
一旁,徐宁轻咳两声道:“那啥,莲芳啊,你东西收拾好了么?收拾好赶紧让石头拿车上去,别到时候忘喽。”
“好啦!我就拿几件衣裳,没多少东西。”
关磊掀开西屋门帘一瞅,整整两大包,瞪眼道:“这还没多少东西?哥,你瞅瞅死猪烂沉的!”
“哈哈哈。”徐宁笑著摆手:“赶紧整车里去吧。”
孙莲芳撇嘴说:“就会说我,烦人!”
芳母和三婶立在屋门口闻言对视笑了笑,觉著有人能制住孙莲芳还是挺好的,至少能放心让她外出闯荡,否则以她的性格,往后必定会在社会上吃大亏!
将外屋地的东西都搬出去后,众人都在朝著门口走,孙继伟朝著杨玉生挥手道:“老哥,有工夫就过来!”
“好,你们快回去吧。”
芳母说:“二宁,你们哥几个得常来嗷。”
“下回过来咱去船上钓鱼!”
“好嘞,那我们走了嗷。”
“诶!”
双方挥挥手,杨玉生和孙继善坐在吉普后座,徐龙和马力分别是司机、副驾,东风140的车内是孙继业开车,徐宁、关磊和孙莲芳在旁边坐著,李福强、王虎和孙连军、孙连胜挨著大公鸡坐在炕沿板上。
随即两辆车向前行驶,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孙继伟、芳母、三婶和孙连旭转身回了屋,芳母进屋坐在炕沿倒杯茶水,道:“家里突然消停下来,我心里还有点不得劲呢。”
孙继伟抽口烟道:“谁得劲啊?”
芳母说:“我瞅磊子是越瞅越顺眼,他要是和莲芳结完婚,我估摸对咱俩能像亲爹亲妈似的。”
“这玩应是相互的,咱要是从开始就难为他,你瞅他待你像亲爹亲妈不?孩子的事,哪怕不支持,也不能说出口,认准了就要表达态度,别人孩子之间难为,那是当父母的么?那不是给前世的仇人招来了么。”
“二哥这话对劲,你瞅咱村老包家,那姑爷子可牲口了,来一趟就拍桌子瞪眼睛,艹爹艹妈那么骂,那老包家两口子敢吱声么?”
芳母说:“他家仨闺女,仨姑爷子都是那味儿。”
孙继伟点头:“不过我瞅二宁挺好的,诶,他要是没对象,我高低搁咱村给他寻摸一个好的!”
芳母翻著白眼道:“你咋不将莲芳给他呢?净说那用不著的嗑。”
“就他那心眼子,八个莲芳也整不过他啊,他和强子俩人就敢进山找悍匪,还将俩悍匪全整死了,这得亏是咱自个家亲戚,这要是换做旁人不得给胆汁子吓出来啊?”
孙连旭默默点头,他早晨去卖店的时候,期间遇著不少村民,皆是问他昨个将悍匪整死的小徐炮是不是他家亲戚,还竖起大拇指直夸小徐炮尿性。
这事咋传的这么快?昨儿孙继伟招唤猎人队的时候,村民就知道大岭屯出命案了,待猎人队回来之后,在当街遇著不少闲唠嗑的人,与其简单说了一嘴,小徐炮猎悍匪的事就传开了。
三婶说:“要是旁人整死俩悍匪,肯定得满大街嚷嚷,但二宁和强子都挺稳当的,到家连提都没提,挺能沉住气啊。”
孙继伟点头:“确实能沉住气,像这样不声不响的人才能干出大事。”
“怪不得强子、虎子和磊子都服他,昨个强子说他做不了主,给我整一愣愣的。”
三婶笑说:“可不咋地,我也有点发懵,那强子的岁数比二宁大了一轮。”
“这叫有规矩,你们懂啥?行了,我可不跟你们扯了。”
孙继业说罢下地,芳母问:“你干啥去?”
“给村部送点茶叶,杀两盘去!”
“你一天可有闲心了。”
第442章 老蔫捂了嚎风 老娘们全懵了
“这个瘪犊子到哪都不消停!你等他回来的,看我咋削他!到时候你们谁都别拦著嗷,谁拦著我跟谁急眼!”
徐老蔫愤怒的拍著炕沿,将手掌震的发麻,放在炕沿上的茶杯都跟著颤了颤。
刘丽珍站在地柜前方抱著肩膀说道:“我可不敢拦著,有能耐你就给他打死呗,到时候三哥和孙继善他们都搁屋瞅著你打,我看谁丢人现眼!”
徐老蔫皱著眉头抬头,说:“我刚说两句话,你得有十句等著我,哪有你这么护著他的?那小瘪犊子今个敢去山里撵杀过人的悍匪,明个他就敢钻深山里打老虎,你信不?”
刘丽珍翻著白眼没搭理他,只看向坐在靠门口的杜守财,道:“大哥,大龙还说啥啦?”
杜守财笑道:“诶呀,那说的可多了,不过二宁和强子都没啥事,就是昨晚间到家二宁发了高烧……”
“该!让他瞎j13嘚瑟!”徐老蔫愤恨交加的骂道。
杜守财收起笑容,扭头盯著他道:“你别遇著点事就捂了嚎风的,挺大岁数人不知道稳当点啊?现在二宁和强子都没啥事,再说这事也不是二宁惹下的,你咋没完没了啊?刚才我搁这坐著,你跟谁嚷嚷呢。”
徐老蔫的气焰弱了三分,说道:“大哥,我不是冲你。”
杜守财斜愣他一眼,道:“你冲谁都不行,这回二宁表现挺好,大龙说市里和省里都会给他个表彰,备不住能见报,咋地?你当爹不高兴啊,还不知足啊?”
徐老蔫低著头:“高兴,知足。”
刘丽珍闻言笑了笑,说:“大哥,那这事啥时候能见报啊?到时候我得裱起来。”
杜守财笑说:“这我哪知道,等著吧。不过听大龙的意思,这事他三叔和市林业局的孙继善都帮了忙,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再细唠吧,搁电话里东一句西一句没听太详细……”
刘丽珍问:“那磊子搁老孙家咋样?他老丈人和老丈母娘稀罕他不?”
徐老蔫抬头道:“那肯定是对他不错!要不然老孙家人能有脸过来啊?”
杜守财说:“他们过来主要是二宁给个叫连军的小孩保了个媒,女方就是望兴老柴家的大孙女,说是要在咱屯子打对面。”
“诶妈呀!你瞅瞅,珍呐,这要再不管管就彻底完犊子啦!这小瘪犊子啥事都敢干呐。”
徐老蔫拍著巴掌,以相当夸张的嘴脸说道。
杜守财扭头盯著他,笑说:“你瞅你这熊样,都赶不上孩子。”
“他成天这样,待著没事就欻咕我老儿子。”
徐老蔫瞪眼反驳:“谁欻咕谁?不是他欻咕我么?”
杜守财摆手:“我可懒得听你捂了嚎风叫唤,走了。”
见他掀门帘出了屋,刘丽珍紧忙拔腿跟上,笑说:“大哥,别跟他一样的嗷,这两天干活给他累激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