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财没当回事,道:“我还不了解他?打小就蔫巴淘,旁人都下地干活就他偷奸耍滑,二宁真是随根了。”
“哈哈!”刘丽珍笑说:“可不咋地!大哥,那等晌午你过来陪酒么,三道河老孙家人到这,咱林场那么多人也搁这,别到时候喝点酒撕巴起来。”
杜守财转身道:“他们得午后才能到呢,如果赶到一块,那就分开吃吧,别聚一块了。”
“也行,那你可得过来啊。”
“到时候喊我就行,你快回去吧。”
“诶!”
眼瞅著杜守财背著手离去,刘丽珍转身回到了屋,瞅见徐老蔫翘腿坐在炕沿,气不打一处来的上前拍了他一巴掌。
“这家伙给你牛逼的!你瞅瞅大哥说你没有?成天跟我老儿子对著干,他哪惹乎你了?”
徐老蔫往后一仰躲开了刘丽珍的巴掌,道:“那他进山撵悍匪对劲么?要是出点啥事咋整?”
“那你不会好好说啊?吵吵啥呀。”
徐老蔫扔掉烟头,十分倔强的说道:“我不会好好说话!等他回来的,我非得给他两脚!”
刘丽珍磨牙伸出手,照著徐老蔫的大腿里子猛掐,给徐老蔫疼的直往炕里窜,“疼!疼!掐我干啥?诶呀,你别整……”
“会不会好好唠嗑?会不会?!”
“会!你别整我……”徐老蔫两条腿乱踢,紧忙护著裆间。
刘丽珍站在炕沿旁边,双手掐腰喘著粗气,道:“告诉你嗷,等我老儿子回来,你别仗著人多就整事。”
“诶呀,我知道哇。”
“赶紧干活去!”
徐老蔫挪动身体下地,套著衣服委屈巴巴道:“那他瞎给旁人保媒你不管呐?”
“跟你有啥关系?赶紧干活去得了。”
“去就去!”徐老蔫赌气囊塞的奔出了屋,扭扭哒哒的走出了当院。
屋里只剩她一人,刘丽珍坐在炕沿歇了会,咬牙骂道:“这小犊子!真气人!”
她早晨吃过饭就和韩凤娇等人去了杨淑华家,正剁馅和面准备包包子呢,哪成想徐老蔫慌慌张张的奔进门,吵吵把火的说徐宁在三道河惹事了。
当时屋里人多,刘丽珍就拽著徐老蔫出了门,接著就瞅见了杜守财,通过了解才知道个大概情况,这事肯定不能当众唠,因为杨淑华等人都在屋呢,若是听见徐宁、李福强等人遇见了悍匪,不得急的抹眼泪啊?
所以她就和徐老蔫、杜守财回到家细唠了,听见徐宁、李福强没啥事,反而见义勇为搁山里头将俩悍匪整死了,市里和省里均有表彰,这才松了口气。
但她越想越生气,因为这小犊子做事根本没考虑爹妈,如徐老蔫所说真要搁山里出点啥事咋整?但杜守财在屋里呢,既然徐老蔫喊打喊骂,那刘丽珍就得压著点,若是两口子站在一条战线,岂不是没完没了么,杜守财也不能乐意啊。
杜守财训斥徐老蔫的那句话是啥意思?很简单,就是在发表不满,倒不是对徐老蔫骂自个儿子不满,而是他在屋里坐著,徐老蔫捂了嚎风的给谁看呢?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啊。
不过他们好赖是啥事都没有,几人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刘丽珍缓了会心情,将屋门关上就朝著杨淑华家走去。
刚进屋,正在擀皮的韩凤娇转头询问:“嫂子,二宁搁三道河惹啥事啦?刚才瞅我大哥急头白脸的。”
刘丽珍坐在炕沿咧嘴笑说:“没多大事,大龙来的电话,说他和强子搁三道河那边的山里头见义勇为,得了市里和省城的表彰,再过两天就能上报纸。”
韩凤娇惊道:“啥?见义勇为上报纸?”
“诶妈呀,这可是好事啊!”吴秋霞惊呼道。
杨凤娇说:“老婶,他们干啥见义勇为了?咋还惊动省里了呀?”
刘丽珍瞅著几人,说:“他和强子搁山里头整死俩个被通缉的悍匪。”
“啥玩应?!”
当即,韩凤娇不擀皮了,杨淑华左手端著包子皮,右手夹著蒯馅的羹匙,王淑娟、吴秋霞、关花、孟紫烟、刘芬芳、张桂芳全都懵了,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刘丽珍瞅著她们的模样,急忙道:“他们没啥事,过会就该回来了。”
杨淑华吞咽唾沫,道:“老婶,那他们不能贪官司吧?”
“不能,你三叔和三道河的孙继善都过去了,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就是等著上报纸表彰了,你不用惦著,这小瘪犊子还能吃亏啊?”
“啊!”
刘芬芳说道:“诶妈呀,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二宁这胆儿咋那么肥呢!那悍匪是杀过人的,他直接撵到山里就给整死了?”
刘丽珍摇头:“那倒不是,起先是找他办事的人被枪打伤了,二宁可能是寻思不还手也得挨枪子,所以才去撵那俩悍匪……”
“大娘,那他没受伤吧?”孟紫烟问道。
刘丽珍说:“没事,就是昨晚到家发高烧了,今早晨就好了。”
孟紫烟点了点头,放下了心。
张桂芳问:“婶儿,那我老弟他们几点回来啊?咱也不能给他们吃包子呀,得整俩菜啊。”
“是得整点菜,他三叔和三道河的孙继善、孙继业,莲芳、连军都过来……”
“莲芳要过来?那看样子是磊子搁三道河将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摆平了啊。”
刘丽珍洗完了手来到案板跟前,拿起包子皮说:“嗯呐,具体咋摆平的大龙没说,反正就说挺稀罕磊子的。那个连军是莲芳的小弟,他过来是相亲的。”
“啊?相亲?咱屯子也没有适合他的姑娘啊,谁给保的媒呀?”
“还能是谁,那小瘪犊子呗!这小犊子主意可正了,给连军介绍的对象是望兴老柴家的大孙女,你说他多能扯犊子!那闺女的三叔和他称兄道弟,他将侄女保给他小弟了,诶呀!这小崽子……”
屋内的老娘们闻言怔了怔,该咋是咋地,徐二宁这瘪犊子确实主意正,而且真敢办事!
张桂芳说道:“老婶,既然老柴家人能答应下来,指定是同意了。再说咱家跟老柴家、老孙家都没啥实际亲戚关系,他们两家要是成了,该咋称呼就咋称呼呗。”
吴秋霞点头:“对,各论各的,不犯毛病。”
韩凤娇说:“嫂子,你快别多寻思了,等二宁回来问问他,他不能办岔劈事儿。”
“可不咋地,二宁办这事肯定是过脑子了,要不然哪能将这八竿子打不著的两家往一块凑?”
张桂芳抬起头说:“老婶,我听国兴说,老柴家挺有钱有势,老孙家更是有钱,这两家要是能成,不也是门当户对么。”
刘芬芳点著头:“你瞅瞅,二宁肯定是寻思好了。”
这时,王淑娟问道:“妈,咱家可没啥菜啊,趁著现在有工夫,找谁出去买点?”
“咱屯子哪有卖菜的,卖店除了酒,就是小零食,总不能给人吃豆腐吧……”
杨淑华说:“实在不行就给我大哥去个电话,让他找人给送来点?老婶,我三叔倒是好说,但孙继善是客,咱可不能怠慢了。”
刘丽珍点头:“嗯呐,现在九点多钟,他们到家差不多得午后两点,时间赶趟儿。”
“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王淑娟说道:“大嫂,我跟你去溜达一趟。”
她和杨淑华相处的极好,俩人处的如同亲姐妹,经常搁一块唠闲嗑。
俩人走后,屋内安静片刻,刘芬芳说:“嫂子,我大哥没说二宁吧?”
“那能不说么,他要是抓住二宁小辫子得往死欻咕,刚才就是大哥搁屋里坐著,要不然他得跟我没完没了的嚷嚷。”
韩凤娇说:“嫂子,那你可得拦著点。咱们都不知道具体经过,不能轻易下定论,万一有啥隐情,可不能冤枉了二宁,那多委屈啊?”
吴秋霞说:“可不么,我记著他小前儿因为两分钱,差点自个饿死。”
孟紫烟来了劲儿,她都没听说过这事,问:“舅么,咋回事呀?”
“那时候你大娘放炕席下两分钱没了,先问你大爷说不知道,再问大龙也说没看见,但家里拢共就五个人,他俩都说没拿能是谁拿的?这不就冤枉二宁了么,二宁被气的绝食了,两天都没吃饭,饿的直反酸水啊!”
“那到底咋回事啊?”
刘丽珍笑说:“当时凤儿才三岁,谁都没往她身上寻思,等她二哥快饿死了,她才从袜子里掏出两分钱,偷摸塞到她二哥兜里,说让他去买点东西吃……”
“哈哈哈……”屋内轰然大笑。
孟紫烟抿嘴说:“凤儿不知道他为啥不吃饭啊?”
“她知道啥呀,刚满三岁,周岁才两岁半,这不是冤枉他了么,我和他爸都挺不好意思,就给他做了桌好吃的,还给他五分钱,他转头就领凤儿离家出走了,搁山边子待了小半天,这家伙给我气的,他爸找著他俩的时候,这俩人搁山边子烤家雀呢,到家让他爸一顿打,他二叔连著教育两宿,这才服软。”
徐二宁小前儿干的这事确实有点不负责任,那山边子虽然没啥活跃得大型猛兽,但万一跳出来头黑瞎子咋整?所以被徐老蔫打也是活该,他懂事后每次想起这事都挺后悔,因为属实是他办错事了,不过当时徐老蔫打他的时候,他一滴眼泪都没掉,但王二利连著教育他两宿的时候却掉下了悔恨的泪珠……
那真是害怕了,因为王二利一边唐僧念经,一边阻止他睡觉,就像是熬鹰似的,谁能扛了?
“哈哈,这孩子从小就操蛋!”
孟紫烟抿著嘴偷笑,瞥了眼关花,见她满脸憋的通红,悄声说:“你别憋著啊,憋坏了不好。”
关花说:“我不能笑话宁哥,那样不好。”
“瞅瞅花多文静。”刘芬芳说道。
第443章 虎父无犬子 乱点鸳鸯谱
徐老蔫哼哼著月牙五更小曲儿,两根手指掐著迎春烟,步伐轻松的跃过小溪,他脸上不自觉洋溢著笑容,蹦跶两步走到施工地。
现今新房的地基已经挖完,方方正正宽达半米多的沟里,正在搭建木挡板,为明日的浇筑做准备,一旁刘大明、李峰、李野等人握著铁锹往筛网上扬沙子,于开河等人则是用木墩子制成的锤,夯实地窖顶上回填的沙土……
盖房是分步骤的,每步都不能马虎,等明日浇筑完地基,过来帮忙的林场人就能歇一阵了,因为需要等待混凝土变坚硬牢固,这个时间大概在20多天,不过东北的气候干燥,半拉月就差不多能进行下一步砌砖了。
而在等待混凝土凝固的过程中,他们还有别的事能干,如打井、盖仓房、平整院子的地面、搭下屋、垒墙……
只要想干肯干就有一堆活在等著,真是一刻不得闲。
此刻,众人瞅见徐老蔫心情很不错,便笑著问道:“不是说二宁惹事了么?到底出啥事啦,瞅你这脸色好像没多大事啊。”
“可不咋地,瞅徐会计这模样好像吃蜂蜜了,美滋滋的!”
徐老蔫摆手道:“哪有闲心吃蜂蜜啊,我老儿子不是陪他兄弟去三道河见老丈人了么?昨个搁山里碰著俩悍匪,完事让我老儿子两枪给整死了,现在市里和省里都要对他进行表彰,过两天就该见报了。”
听闻徐老蔫轻松的语气,以及其洒脱的动作,众人微微一愣。
王二利惊道:“诶我艹!大哥,那二宁他们没啥事吧?”
“啥事没有,午后就该回来了,诶呀,我这老儿子没啥别的本事,就是太正义、心眼太好了!”
接待室的小刘笑说:“可不咋地,我徐兄弟的性格都随徐会计了。”
“哈哈哈!”徐老蔫没憋住笑,狂笑两声。
刘大明走过来问:“姐夫,那具体是咋回事啊?”
这时,众人都纷纷直起腰,往徐老蔫跟前移动,借著听故事小歇会。
徐老蔫边往棚子走,一边讲著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他了解的并不多,但他敢说敢唠,当有不清晰明了的地方,他就说:“我猜是这么回事,指定是地窖里死的那俩人搞破鞋被正主发现了……”
徐老蔫靠著脑补,以及从徐龙电话里所说的事,他真就将事情分析出了七八成,差点还原了事情经过。
四十多号人聚在棚子下,边喝水边听著故事,听的是津津有味,连连惊呼。
老魏惊道:“诶妈呀,这二宁真挺尿性哈,这要是旁人早就吓尿了。”
接待室小刘说:“可不咋滴,那是拢共杀了十个人的悍匪啊!讲话了,那俩悍匪要是瞪我一眼,我都原地立正!”
“哈哈哈,刘儿这话没毛病,谁不得立正啊?”
王二利说:“他俩是真敢干呐,大哥,比咱年轻时候有闯劲哈?”
徐老蔫眯眼笑著:“恩,比我年轻时候能强点,该咋是咋地,小前儿我敢用菜刀砍人,但真没用枪崩过人,这小瘪犊子算是给老徐家开先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