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愣了愣,“是么……”
“嗯呐,爸,其实你不用这么挣钱。二哥说的也对,黄皮子有点邪乎……”
“知道,往后爸不去整黄皮子了,我听大明说,今年二宁有可能开个楞场,到时候我去楞场,咋地都能挣点钱。咱家手里这些皮子,估摸能卖三四百块钱,肯定是够使了。”
老姜盘腿上炕,说:“你知道王彪和刘天恩下学以后去干啥不?”
“知道哇,他俩要去学修车,到时候二哥给安排,可能得送到市里学呢。”
“啊,你啥前儿知道的?”
“挺长时间了,以前你不是不愿意提王彪么,我就没跟你说。”
老姜摇头,还是那套话:“不是不愿意,是怕耽误你学习。”
“不耽误,我该玩的时候玩,等我要学习的时候他就走了。”
“诶,王彪小前儿,我挺稀罕他的,后来非得大晚上来找你,我就有点生气……”
姜球儿刚端起碗,闻言一愣,将碗放下抬头,“爸,这事我也没跟你说过,那前儿我妈刚走,他怕我孬遭,所以想逗我高兴来著。”
老姜愣住,缓了会才张嘴:“啊,这么回事。那你挺中意王彪?”
姜球儿低著头说:“爸,我才十五。”
“十五……快吃吧,待会该凉了。”
老姜怎会看不出闺女的心思,对于王彪肯定是中意的,只是碍于他这个父亲和年龄没法说出口。
“待会我给猪卸了,今晚咱就烀点肉,明早晨我炒点白菜,然后我得去趟街里。”
姜球儿端起碗筷,问道:“去街里卖皮子?我二哥不是说皮子要涨价么。”
“是要涨价,我先去打听打听。主要是陪黄国兴去趟金星,仓房里的猪就是给他家三条狗抓回来的……”
从老姜和姜球儿的对话能看得出来,父女俩相处起来挺舒坦的,因为都在牵挂著彼此。
父女俩唠著家常嗑,老姜把山上发生的事说完,这顿饭也刚好结束。
姜球儿撤下桌,站在锅台前刷碗,老姜把野猪拖到外屋地,抄刀卸著猪……
姜球儿擦著锅台,冷不丁说道:“爸,我二哥他家人都挺好的。”
老姜停下手,抬头说:“那肯定的,别的且不说,单是救我一命,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说罢,老姜起身端起盆,蒯了两舀子水,说:“还不完拉倒吧,你也别寻思嫁到老王家就是还了情分,你得找个真心待你的,能过住日子的。”
姜球儿低头嗯了一声。
老姜又说:“你要是真中意王彪,到时候爸也不能拦著,但必须得找个你中意、且真心对你的,明白不?”
“恩…呐。”
第333章 没个当爹样 不是我的狗
折腾到家已经六点半,天色漆黑。
当街刮起了一阵妖风,卷起稻草、苞米叶子乱飞。
18条狗拴在狗窝、院门口,肯定是放不下的,当徐宁等人栓完果真余出两条。
他瞅著狗窝里拥挤的程度,摇头让王虎将小黄、大白、大胖和二胖牵到老王家,栓到了院门口,并且特意嘱咐,明早不用喂它仨。
其实若是挤一挤也能放下,但徐宁不能那么做。
因为狗也是要有活动空间的,一旦狗帮挤在一个小空间里就容易起冲突干仗,到时候再给花狼几条小狗咬死,徐宁都没地儿悔去。
进屋后,老妈和嫂子急忙给他们端饭菜,并询问今个咋是空手回来的呢?徐宁慢条斯理的解释一通,并在吃饭的时候,几人各自三言两句将大喇叭买三条滑溜狗的事说了。
徐老蔫闻言后,翘著腿叼烟,眯眼道:“这不明摆著是套么!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这国兴,等下回来我得说说他。”
“姐夫,快拉倒吧,今个国兴也挺闹心,自打知道是滑溜狗,从山上一直骂到进屯子……”
刘丽珍白愣徐老蔫一眼,听闻小弟说话了,她到嘴边的话就没说出口。
“老舅,你们明个去街里瞅一眼就回来,我估摸是找不著人了。”
刘大明点头:“嗯呐,姐、姐夫你们有啥要买的不?”
徐老蔫、王二利等人皆是摇头,该买的东西,徐宁年前都给买齐全了,像是批发似的,成箱成捆的往家捣腾,一用就是大半年。
这才过去不到两月,家里肯定啥都不缺。
“给徐凤买格尺……凤儿!喊金玉满堂、彪、天恩过来。”
徐宁转身朝著屋门喊道,不到三秒,徐凤就趿拉鞋窜了过来,掀门帘进屋,咧嘴嬉笑:“嘎哈呀,二哥。”
她心里是明镜的,只是碍于人多搁这装呢。
随即,王彪、刘天恩和金玉满堂也进了屋,徐宁将刚才那话又问了一遍。
“老舅,我和天恩学习也不咋地,买啥都白瞎……但我是寻思啥呢,要是给我买本书也挺好,还能学习学习,我觉著我在创作这一行挺有天赋。”
王虎无奈摆手:“你快拉倒吧,你那一手狗爬字,我瞅著都上火!”
“哈哈哈……”
王彪梗著脖道:“你咋瞧不起人呢?”
韩凤娇适当说道:“你俩快别搁这叽咯,你老舅哪会买书啊,等你二哥啥前儿去街里再说吧。”
徐老蔫说:“彪啊,想学习是好事,大爷肯定支持伱。”
“嗯呐,谢谢大爷…那给多少支援费呀。”
王彪故意往这话题引,激起了徐凤的灵感,她蹭蹭窜到徐老蔫怀里,开始一顿折磨,但徐老蔫似乎挺享受。
“爸呀,给点钱呐,买格尺呀,诶呀爸……”
徐老蔫眯眼笑著:“爸哪有钱呐,让你二哥掏钱多好。”
“我二哥没钱!”徐凤语气干脆道:“你给我买,我亲你两口。”
“诶呀…中!”这话唠到徐老蔫心坎了,转头道:“大明,你明个先买,等回来我再给你。”
刘大明正好吃完,放下碗筷摆手:“给啥给,我给外甥女买点东西还要钱呐?说出去都招人笑话。”
徐老蔫摆手:“那可不行,我闺女找我办事,哪能让你掏钱。”
“诶呀,姐夫……”
随之徐老蔫话音一转:“诶呀啥诶呀,就这么定了,那你乐意掏,你就掏吧!”
这话音落下,屋内寂静两三秒,接著便是哄堂大笑,差点将房顶掀开。
笑罢,徐宁瞅著站在门口的金玉满堂,问:“你俩没啥买的啊?”
李金玉和李满堂摇头:“没啥买的,二叔。”
杨淑华说道:“年前你都给置办齐了,家里没使的作业本和铅笔啥的,估摸他俩能使到期末。”
徐宁点著头,便听徐老蔫说:“大明,你明个问问熊胆啥价钱,等开春就卖喽。”
“开春卖啥,等盖房子的钱用差不多了,家里缺钱的时候再卖,挖地基啥的得十天半拉月呢。”
徐老蔫皱眉道:“这小犊子,我说点啥玩应你都唱反调,咋地,你当家啊?”
“上回搁饭桌上,你不说让我当家么。”
“我……我答应,你妈答应了么?我搁外头当家,你妈才是家里的天儿,知道不?”
刘丽珍起身往下撤桌子,说:“快拉倒吧,用著我的时候来劲儿了。”
“哈哈哈……”众人笑的前俯后仰。
老娘们将桌子撤下之后,刘大明和李福强喝了两碗茶水,便和媳妇孩子走了。
不过刘天恩没回家,而是去老王家和王彪住了,美名其曰上学方便!
明个李福强得去上班了,其实老林午后修完车自个跑了一趟,养车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挣钱么,所以他是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
屯里有许多人说,徐王刘李处的像是一家人似的,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没有边界感。
但老徐家人不在乎这个,真要有边界感,那相处起来太费劲,还是把这当成自个家处著舒坦!
待众人走后,刘丽珍扫炕,徐老蔫捂著被褥,老两口唠了两句。
“咱家有多少钱呐?盖房能够用啊。”
刘丽珍随口说:“不够,你借两万去。”
“两万?诶呀妈亲呐,你给我整死得了呗……珍呐,到底缺不缺钱啊?”
“不缺,你问这个干啥。”
徐老蔫嘟囔道:“我问问咋地了,这小犊子成天跟我说话夹枪带棒的,你也不知道说说他。”
刘丽珍将扫炕笤埽扔到炕梢,吓了徐老蔫一哆嗦,冷声说:“你寻思自个挺好呢?你也没个当爹样,话都说出去了,还能往回收啊?”
“诶呀,我那是忘脑后了!你咋就知道说我呢。”
这时,徐凤穿著条纹秋裤窜进屋,爬到炕上,说:“妈,后半年我上初中能给我买根钢笔不?”
“买啥?”刘丽珍一皱眉。
“钢笔!”
“我瞅你像根钢笔。”
徐凤闻言没在意,爬到徐老蔫跟前歪头静静瞅著他,徐老蔫受不了闺女可怜巴巴的眼神,说:“买!”
“嗯呐,谢谢老妈!”
徐老蔫一愣,“爸给你买的……”
“诶呀,你给我买,不也得是我妈掏钱么,哈哈……”
……
翌日,小风有点凉。
早饭结束,徐老蔫和徐凤等人走后,徐宁便给狗帮喂了点食,然后进屋躺下睡了个回笼觉。
睁开眼就瞅见王虎坐在炕梢擦著枪,他起身去到外屋地洗把脸,回屋瞅了眼挂钟,才八点半……
他和王虎将猎枪、56半装好,便来到了老王家院门口,瞅著三条滑溜狗冲着他俩摇尾巴,徐宁咧嘴笑了笑:“不用你摇尾巴装犊子,待会且有你们受的!”
“二哥,还用拿啥不?”
“啥都不用,给它仨牵过去关进仓房就行,就是不知道仓房里的黄毛猪死没死……”
“没死,我吃完早晨饭特意过去瞅了眼,但它估摸也没啥劲了。”
徐宁点头,一边走过去解开狗绳,一边问:“你大娘干啥去了?”
“去我强哥家挑豆子去了。”
“咋又挑豆子,大酱块子不是整完了么。”
他俩牵著仨狗往门外走,踏出门槛儿,王虎回道:“听我妈说是想要自个磨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