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给你手里的猪肝剁两半给花狼老肥就行。”
王虎皱眉微愣,他撇头看向徐宁,见二哥点头才将手里的猪肝剁开,扔到了花狼和老肥眼巴前。
大喇叭许是觉著刚才的话不对劲,笑说:“虎子,搁家指使你大侄儿习惯了……”
王虎摆手:“黄老哥,啥事没有,我就是觉著你跟我二哥喂狗的习惯不一样。”
“那咋不一样呢?”
“你是将好肉都可著头狗来,也是挺公平的,但我二哥更愿意将好肉分成大块给头狗,剩下的小块给帮狗尝尝,哪怕不够撒牙缝的,帮狗也尝到了甜头……”
大喇叭恍然:“啊!这么回事,那下回你喂,我给你打下手。”
“诶呀,咱俩谁喂都行,咋喂都没毛病,黄老哥,你别多心嗷。”
“我多啥心呐,这不是头回跟老弟牵狗进山打牲口么,老弟才是把头,肯定得按照老弟的习惯来啊。”
这时,徐宁拍著青狼屁股起身,往前走两步,笑说:“老哥,咋喂都行,现在十八条狗蹲著呢,两块猪肝到嘴真不够撒牙缝的。”
大喇叭听著徐宁的话一笑,他知道徐宁是为了照顾他颜面给予的安慰,但大喇叭是死要面子的人么?当然不是,所以他聪明的没有接话。
转而说:“那我给猪捆上,待会好往家拖。”
“行!虎子,你快割肉给狗都喂饱,待会让它们自个溜达回去。”
“好嘞!”
当王虎喂完狗,大喇叭捆完猪,老姜和李福强也将爬犁制作好了,并将活猪扔到了爬犁上,使绳子狠狠缠了三道。
随即,徐宁便招呼青狼、黑狼四条头狗往家走,由王虎、大喇叭拽著两头死猪,李福强自个拽著爬犁上的活猪。
从西马垛子西峰下到平地,离家还要几十里地,六人边走边唠嗑。
大喇叭依旧对卖他三条滑溜狗的俩兄弟愤愤不平,张嘴骂了得有十多分钟,这年头受骗属于稀奇,为啥?因为当今大多数人都很淳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犹如徐宁这样的人,在这个年代纯是鹤立鸡群……
随即大喇叭就询问徐宁,这三条狗到家该咋整,若是不能将三条狗治的服服帖帖,那往后大喇叭肯定不能牵著它仨进山了。
如果牵著大白这种滑溜狗进山,很容易丢命……因为大喇叭是敢用狗打黑瞎子的,仨狗遇著黑瞎子先跑了,留大喇叭自个咋整,命丧熊口?
“回去找个地儿,先将这头野猪关起来,明个早晨不喂它仨,等头午再将它仨和野猪关到一块。老哥,它仨要是不肯下嘴,整不好得被野猪挑死,要么就是被饿死,伱心里有个准备嗷。”
大喇叭心里明镜似的,若想要仨狗变好,那就得下狠劲,否则都是白费!
“嗯呐,它仨现在被野猪挑死,我都不心疼!老弟,你该咋整就咋整。”
李福强问道:“兄弟,那给野猪关哪啊?”
徐宁闻言陷入思索,他家和老王家前后院都没地方,因为想要圈住野猪,必须得是四面高墙,哪怕是用栅子围起来的圈都难说,如老方家羊圈,野猪能拔地而起跃出去,所以徐王两家是没有这种地方的。
他目光看向李福强,“大哥,你家有地方么?”
“没有,后院倒是有个石头房,但石头房里堆著不少木头,而且房子棚顶露个大洞,都快要塌了。”
刘大明也摇头:“我家也没有哇,有个驴棚,但棚子没砌墙,连栅子都没有。”
徐宁闻言摆手道:“没事,等到家再说吧,咋地都能找个地方。”
话音刚落,老姜便扔掉烟头,说道:“不行就将我家后园仓房腾出来,给猪扔那里。”
徐宁微微一愣,问:“姜叔,你啥时候盖的仓房啊?我记著以前好像没有。”
老姜说:“你都多少年没去我家了,头些天倒是去了,也没往后院走啊。这仓房是我前年开春盖的,这不是为了晾皮子么,我嫌下屋有耗子,特意盖个小仓房,房子不大点,能有我家仓房那么大吧。”
徐宁拍著巴掌道:“够用!姜叔,仓房里东西多不?”
“没啥东西,就是各种皮子,五六分钟就收拾出来了。”
“那妥啦!”
五点左右,天色暗沉,余晖在天际亮著。
走到岔道口的时候,徐宁的意思是让大喇叭先回去,但他坚持要去帮忙,毕竟是为了给他拖狗,所以才整回来一头活猪,那他咋地都得出份力,否则就是不像话。
既然如此,徐宁就在原地让王虎、李福强几人将狗栓上了。
六个人拖著三头猪,再想牵十八条狗,那可老他妈费劲了,所以徐宁就让李福强将四根狗绳栓到一起,变成一根绳牵著四条狗。
然后徐宁、王虎、老姜各自牵著狗,再由李福强、刘大明、大喇叭拖著野猪,便匆忙迈进了屯西口。
一路没碰著几个屯亲,此刻正是饭点,抵达老姜家之后,徐宁几人先将狗拴在立柱上。
这时在外屋地做饭的姜球儿推开屋门,见老姜和徐宁等人打个招呼,她不是怯弱的姑娘,表现的极其大方。
等众人应一声后,老姜和大喇叭、刘大明就将活猪拖到了后院的仓房,然后打开仓房门,老姜摸黑进屋,将挂在木杆上的皮子,以及挂在木墙上的木板皮子收拾到了外边。
“你们先等会儿,我给皮子送屋去,再找个手电。”
“诶。”
待老姜抱著皮子进了两趟屋之后,他才找出手电递给了徐宁。
“你拿手电照亮吧。”
徐宁接过手电,笑道:“姜叔了解我。”
“诶呀,谁不了解你啊。诶,二宁,明个你跟我们去街里不?”
“先不去,明个我得去趟孟叔家,有些日子没去了。”
“啊,那有啥要买的不?”刘大明问。
徐宁摇头:“我没啥买的,等回家问问徐凤,她上回说要买格尺、还是啥玩应来著……”
这时,老姜已经进了仓房,刘大明就收起了话头,与大喇叭一块拽著绳子,将黄毛猪拽进了仓房里。
老姜说:“先给它解开,你几个按著点,待会强子和虎子先出去。”
“诶。”
徐宁站在门口打著手电,期间没有言语,因为老姜都安排好了,况且他没搭手干活,再言语就显得不对劲了。
这头黄毛猪已经缓过劲了,此刻挣扎的相当激烈,嘴里惨叫连连,在这不大的仓房中,回音叫声格外刺耳,震的人耳膜发麻……
李福强用膝盖压著野猪的脑袋,抬起拳头猛猛砸了两下,咬牙切齿说:“再特么叫唤?”
王虎按著猪前蹄,问:“强哥,手不疼啊?”
“那咋不疼呢。”
“哈哈,那你还削它。”大喇叭笑道。
“它给我叫唤的脑袋直嗡嗡,不削它还留著它啊?”
老姜闷头在猪嘴缠了两圈绳子,打了个活结,便抬头道:“强子虎子,你俩先出,大明国兴按住了嗷。”
“诶!”
随即李福强和王虎奔出了仓房,只剩下三人的时候,黄毛猪挣扎的更剧烈了,这时老姜转头瞅了眼手电光说道。
“大明先出、国兴,我搁你后边。”
“妥!”
“走……”
老姜喊一声,刘大明就起身窜出了仓房,下一秒大喇叭也跑了出来,而老姜则是拽著绳子,紧随大喇叭脚步也奔了出来,随著他踏出仓房门,拴在野猪嘴上的绳子也被扯开了……
徐宁见老姜跑了出来,紧忙将门关上了,与此同时老姜也把绳子捋了出来。
“不能顶开吧?”刘大明有些担心问道。
老姜摇头:“不能。”
话罢,便听到咣当一声,徐宁站在仓房旁边都能感觉到仓房在颤悠。
“诶我艹,这猪劲儿不小啊。”
“那肯定的,别瞅它才一百多斤,要是拱咱们,也是一拱一个跟头把式!”
仓房使用原木搭的,不是用木板,老姜就怕有耗子钻进去祸害皮子,所以他将仓房底部也铺了一层原木,肯定相当结实,就是密不透风……
幸好有个门,能够通风换气,否则真容易将野猪憋死。
“姜叔,今晚可得有你受了。”
为啥野猪不能圈养?原因就在这,它们身上有野性,肯定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圈里生活。
这短短时间,仓房里的黄毛猪撞了木墙得有六七下,一下比一下重。
“没事,搁屋里也听不著。”
王虎担心道:“二哥,它不能自个撞死吧?”
“撞死也没法,这就是它的命。”
徐宁转头瞅著老姜,说:“姜叔,你要是想去街里卖皮子,先打听打听价儿,供销社经理老钱跟我是哥们,你要嫌其他地方便宜,就去问问他。”
老姜点头:“行。我先卖几张,剩下的等以后再说。”
“那就往家走吧。”
老姜说:“恩,回吧,我就不留你们搁这吃了,家里没啥玩应。”
大喇叭笑道:“留也不能搁这吃啊,我媳妇都整好饭菜了,这些天我媳妇老特么能溜须了,我一到家就给我打水洗脸,洗脸的工夫饭菜都摆桌上了……”
李福强调侃道:“老黄大哥这阵子过的挺舒坦呐?”
“那正经挺舒坦!嘎嘎舒坦,哈哈哈……”
徐宁笑道:“那你给这头猪拿家去,剩下那头给我姜叔留著。”
老姜皱眉说道:“不用,给我割个腿就行,今个也没出啥力,哪能要一头啊。”
刘大明说:“大哥,我家这些猪肉都吃不完,你快留著吃吧!客套啥呀,啥叫没出力啊?咱都是一个帮的……”
话糙理不糙,刘大明文化水平有限,唠嗑就是这么直。
徐宁劝道:“姜叔,咱也不是就打这么一回狗围,过两天还得进山呢。”
“那行。”
随即,徐宁四人牵狗,大喇叭拖著野猪各自回了家。
老姜站在院门口瞅了有一会,哪怕五人身影已经消失,他也没转身回屋,只在亲闺女的呼唤下才进了屋。
“爸,水都打好了,赶紧洗洗。我给早晨剩的苞米碴子熥了,还有点酸菜……”
“诶!”
姜球儿揭开锅盖,随口说:“爸,你今个回来挺早,我听王彪说,二哥进山打牲口就没有贪黑回来的时候。”
老姜搓著脸,起身拿起手巾边擦边说:“王彪今个又来了?”
“没有啊。爸,你咋还不愿意我和王彪一块玩啊?”
老姜摇头:“不是不愿意,我怕他耽误你学习,你班老师说你的成绩指定能考上高中……球儿,爸不是给你压力,你是真能考上!”
他和闺女相处也是不善言辞,有时候觉著话说多了不对劲,不说话还是不对劲,具体咋和闺女沟通,老姜也是脑袋发懵。
姜球儿嫣然一笑,俩手攥著抹布,端起饭盆往屋走,笑说:“我知道啊。爸,你今个和二哥他们跑山感觉咋样?我瞅整回来三头猪,还给咱家留一头呢。”
“挺好!徐二宁的手把确实挺厉害。”
姜球儿端著咸菜、拿著碗筷进屋,说:“爸,我瞅你这两天高兴多了,往常脸上都没笑模样,这两天笑的比以前两个礼拜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