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我滴妈,咋这么能折腾呢,有那工夫送老秦家使机器磨多好,咋不知道歇会呢。”
王虎笑说:“闲不住呗,她们还张罗开春前儿上山摘刺老芽啥的呢。”
徐宁皱眉道:“到时候你跟著去,开春前儿正是黑瞎子出仓的时候。”
“嗯呐。”
老姜家的门是敞开的,俩人走进院里没瞅著人。
姜球儿去上学了,老姜一早就和刘大明、大喇叭结伴去了街里。
两人牵著狗直奔后院,来到仓房跟前,徐宁站立观察了一下,这仓房除了有个门,三面墙连个透气窗都没有,所以想要将三条狗扔里边,他俩人操作肯定是相当艰难的。
许是闻著了牲口味,三条狗也不老实了,一直在原地不停打转,嘴里发出哼哼声,似乎对仓房里的牲口很恐惧。
王虎弯腰瞅了眼,问道:“咋整啊,二哥。”
徐宁皱著眉头,道:“你去找个梯子,瞅瞅仓房顶上是啥样,我先去尿泡尿。”
“好嘞!”
两人将狗拴在仓房跟前,也不管仨狗如何哼唧,便去各自办事了。
待王虎拎著梯子回来后,就蹬著梯子上去瞅了眼,此刻徐宁正在仓房后方转悠。
“二哥,顶上是稻草、下边是泥块子……”
徐宁轻声一嗯,抬头打量著房檐下的木板,嘟囔道:“这老姜干活咋这么仔细呢。”
这可不是阴阳怪气,纯纯是在夸老姜。
这仓房是专门用来晾皮子的,皮子最好是阴干,这样的皮子经过加工后,皮毛更亮、更柔和,若是被阳光暴晒就会显得黯淡无光。
因为皮子在牲口身上时,是有血液浇润的,扒下来之后,没有血液养护很容易变得枯糙。
之所以发出这么一句感慨,自然是有原因的。
徐宁扭头招呼道:“虎子,先下来,搬梯子来后边。”
“诶。”
等王虎拎著梯子过来后,顺著徐宁目光抬头望去,只见房檐下有一木板,宽三十多公分,长一米二左右,木板和房梁之间打著三个合页。
王虎架著梯子登上去,便扒拉著木板下沿,往上一掫,木板就被抬了起来,这种设计类似于天窗。
当然在古代时期也有,例如西门庆初见潘金莲的场景,俗称‘一根竹竿引发的孽缘’。
“二哥,姜叔挺能研究哇。”
徐宁笑说:“那肯定的,你瞅瞅房檐上有没有小棍子。”
“有,那我支上了。”
“支吧,瞅瞅里边的猪咋样了?”
王虎将四十公分长的棍子支在木板边缘,往里边一瞅,笑道:“搁墙角趴著呢!”
“那你搁上边别动,我去牵狗。”
“诶。”
徐宁走到仓房门口,解开仨狗的绳子,便牵著它们来到了后边,想将它们扔里边,肯定不能栓绳子,否则很影响行动能力。
但是也不能将狗单个扔里,因为狗进到仓房就会引起野猪的注意,整不好双方就得干起来。
“这么整应该不行,他家还有梯子没?”
“有,搁柴房立著呢,二哥,我去取啊?”
“不用,我去吧。”
徐宁去趟柴房,拎著梯子架到房檐,蹬梯子上去,透过窗户往里瞅了眼,这头黄毛猪有些疲倦,应该是折腾了一宿,要不然现在肯定吭吭叫唤了。
“咱俩一人一条狗,先解开绳子,将狗屁股扔里,别让它俩瞅见里头的猪。”
“好嘞,二哥。”王虎有点担心,道:“狗不能给咱俩一口吧?那滋味挺不好受呢。”
“不能,掐著点它们嘴就行,要么就直接往里扔,这点高度也摔不坏。”
随即,两人便抱著狗蹬上梯子,然后解开狗绳,就将狗屁股送进了透气窗里,大白和大胖感觉到四脚没支撑点,吓得夹著尾巴哆嗦……
“这狗胆太小,二哥,它仨不能被黄毛猪整死吧?这要是死了,那可坏菜了。”
徐宁摇头:“没事,现在不狠著点,到家也得被打残废。”
大喇叭是稀罕狗,但他比较稀罕为家里立功的狗,如老肥。
这倒不是势利眼,因为他养狗是有明确目地的,花钱买回来的狗,那就不能是看大门的狗,在家里白吃白喝寸功未立,养它干啥?
更何况大喇叭家并不富裕,也是将巴过活,多张嘴就得多花一分钱。
兴许有人要说,搁农村养狗花啥钱呐,就给剩饭剩菜吃呗。
要知道这年头剩饭剩菜也是好东西,有几户家庭敢这么糟践剩饭剩菜的?
基本没有,各家各户都是将一分钱掰开两半花。
所以单从狗食来说,苞米面、大碴子、大白菜、盐……
这些都是人常吃的东西,也是正经花钱来的,若想白捡谁给啊。
像老姜,家里两条恶犬战死后,他就没想著继续养狗,自个和闺女都顾不过来呢,拿啥养啊。
此刻,徐宁和王虎将两条狗搭在透气窗上,俩人单手捏著狗嘴,相互瞅一眼后,在俩狗挣扎的时候,将其扔到了仓房中。
下一刻,黄毛猪悍然窜起,被从天而降的两条狗吓得一激灵,口中传来吩吩吭吭的警告声。
俩狗落地翻滚起身,瞅见黄毛猪睁著俩两眼也有些发懵,四条腿呈八字站立,伸脖子观察著黄毛猪,没敢轻举妄动……
“二哥,这俩狗也太废物了,咋连动都不敢动。”
徐宁迈下梯子说道:“正常事儿,你接著点二胖,这狗搁这尿了,诶呀……”
他也有点无奈了,自打他回来后,接触的狗再不济也是大黄小黄、灰狼这种,像这三条狗属实有些操蛋,令人忍不住想要张嘴大骂。
但徐宁忍住了,他心里念叨著:不是我的狗,不是我的狗,不是我狗……
第334章 至死不渝 我带她去溜达
费劲巴拉将二胖扔进仓房后,与徐宁预想的不同,他原本是寻思等二胖进仓后,仨狗能和黄毛猪比划两下呢。
奈何二胖摔在木头地面上发出‘咚’一声闷响,灵巧的窜起身之后,竟然与大白、大胖对视一眼,随即和俩狗一块沉默,仨狗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诶我艹?这仨狗真是他妈没救啦……”
徐宁表情有些无奈,他就没见过这么滑溜的狗。
按理说,一般被拖过的猎狗,在见到野猪这种常见的牲口,哪怕不敢上前撕咬,也得呲牙犬吠吧?然而这仨狗宛如雕像、全都是默不吭声。
王虎盯著狗和猪,说:“二哥,它们有没有可能在搞对象呢?”
“快拉倒吧,你现在是越来越能扯犊子了。”
王虎洒脱谦卑道:“这不都跟你学的么,我哪能扯过你啊。”
徐宁摆手,“我那么多优点,你就不能学点好啊?”
“你那些优点我也学不来呀,二哥,你看哈,你枪法准,会拖狗,会打围,和小姑娘唠嗑脸也不红,我咋学啊?”
听著这些话,徐宁心里没来由的舒坦,将刚才仨狗带来的憋屈劲儿一扫而空。
“你看,我会唠嗑这优点伱不就学去了么,这小嗑唠的多硬啊,就是有点生疏,往后多练练嗷。”
王虎呲牙道:“好嘞!”
溜须拍马在啥时候都能用上,如双方正在吵架,临门一脚就要动手之际,你一句‘谁让你长这么漂亮’直接就能偃旗息鼓。
徐宁懒得瞅仓房里的猪和狗,便下梯子说:“我去趟孟叔家,你搁这瞅一会。”
“得嘞,那你待会儿回来不?”
“回。”
老姜家和老孟家离的不算远,快步走在当街,只用三分钟就来到了老孟家栅子外。
此刻,孟瘸子右耳上夹著根铅笔,手里抓著小二链锯正在锯木头方子。
徐宁透过栅子,一眼就瞅见了他,打声招呼喊道:“孟叔!”
孟瘸子闻声抬起头见是徐宁,便放下手里的活,从棚子中走出来,笑说:“进屋!今个咋没上山呐?”
“没去,有几条狗不听话,我寻思搁家教育教育。”
这时,屋内闲唠嗑的母女俩也听见声了,孟紫烟噌的一下从炕沿窜到了地上,害得刘芬芳直翻白眼,边往外走边说:“闺女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咋还这么一惊一乍的呢。”
孟紫烟说:“我是腿钻筋了,起身活动活动。”
“……”
母女俩推开屋门时,孟瘸子拥著徐宁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抬手打声招呼,且在进门时对著孟紫烟叽咕两下眼睛,孟紫烟站在原地脑袋有点发懵,啥意思呀?
他俩好像也没啥特殊的小秘密啊,眨眼睛是啥意思啊?
走进东屋,徐宁一屁股坐在了炕沿,刘芬芳自然是去沏茶了,孟瘸子则是与他同坐炕沿,将旱烟盒扒拉过来卷著烟。
“孟叔,咋抽这烟了呢?家里没烟了啊?”
“有烟,柜里还有五六条呢,但这些成品烟没啥劲儿,我近些日子总是犯困。”
“犯困?”
徐宁皱眉看向孟紫烟,“没找个大夫把把脉啊?”
孟紫烟说:“把了,老大夫说啥毛病没有。”
“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孟瘸子划根火柴,点燃老旱烟,点头:“真备不住,这些天做了不少活,从早干到晚,也就吃饭的工夫能歇会儿。”
“那咋这么赶工,咋不知道注意休息呢,主家要的急啊?”
孟瘸子吐出烟,说:“别提了,这活是我老徒弟接的,他干活的时候没注意,刀片给手伤了,还挺严重掉了根手指头,实在是没法,老徒弟媳妇就来找我了。”
这时,刘芬芳端著茶盘进屋,接话道:“你孟叔手里也有不少活呢,这些天真没咋歇著。”
“咋不雇个人啊?自个能干过来么。”
“我嫌雇的人手脚不利索,干的活我相不中……”
徐宁无奈道:“那其他徒弟呢?他们手里也有活啊。”
“嗯,有俩搁市里接个装修的活,全屋都要黄菠萝家具,我瞅一眼图纸样式还挺新颖,听说是从南方传过来的,剩下那几个也忙不开。”
徐宁说:“实在不行,我给你打个下手啊?”
“拉倒吧,你干活倒是行,但别跟我一块干活……”
刘芬芳笑说:“你孟叔平常挺厚道的,就是干起活太认真,他那几个徒弟从开始学,一直被他连打带骂到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