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转过身,瞅见棉裤内衬之后,徐宁放下了心,因为关磊后腚完好无损,就是棉裤遭了殃。
“别找了,明个让你大娘给缝缝。你赶紧收拾东西,大哥,给老豹子扔爬犁上,我去正屋著老方唠两句。”
“妥啦!”
随即,关磊、李福强和王虎各自忙活起来。
徐宁用肩膀顶开下屋门,朝著正房走去。
而在外屋地看热闹的老方,刚骂完大喇叭两句,见徐宁朝著房门走来,他就小声说:“你们搁屋里别吱声,我去瞅瞅咋回事。”
“爷,他们肯定给老豹子整死了!”
方民她妈问:“那咋没听见枪声呢?”
“诶呀,快闭嘴吧!直特么磨叽啥玩应。”
说罢,老方便拉开屋门走了出去,瞅著徐宁笑呵呵道:“小徐,给老豹子整……”
徐宁点头:“恩,这活是干完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那老豹子没碰著母羊,它搁墙角趴著呢,你现在去瞅瞅啊?”
“行!那你们是要现在走啊?”
“活干完了,肯定得走啊。”
老方被噎了一下,他迈步朝著羊圈走去。
打开门进去走到母羊跟前,伸手在母羊身上摸了摸,然后瞅见母羊走了两步,只是有点精神萎靡之后,他转身道:“挺好,啥事没有。那你们要走,我也不留你们了……”
第322章 扒豹子皮 不用给我面子
虽说徐宁等人守猎豹子时,将羊圈造的挺凌乱,有三根横杠和柞树叶、石磙子散落在羊圈中,但老方瞅见后并没有要求归到原位,他除了抠门,倒是也挺勤快,只需简单收拾下即可。
两人共同走出羊圈,老方转身便瞅见王虎拉著小爬犁,李福强和关磊背著枪和布兜,正在往院门口走。
待老方瞅见躺在爬犁上吐著舌头的老豹子时,当即磨牙瞪眼,指著它愤恨骂道:“杂艹地!该!真该!”
徐宁闻言一笑,“等明个再给你送来二斤豹子肉。”
“诶!行。”
老方就等著这句话呢,要不然他冷不丁骂豹子干啥?该骂的,早就骂过了。
况且这头豹子死的不冤,不仅吃了狗和羊,还伤了方民的脸蛋,促使他破了相。
随即,徐宁摆头招呼三人快走,待老方打开院门,四人一同朝著大喇叭家走去。
“兄弟,你胳膊好点没?”
徐宁两手揣进袖口,道:“一时半会好不了,一动弹肌肉就疼,估摸得养几天。”
“二哥,那明个去街里卫生院瞅瞅啊?”
“用不著,这点小伤没啥大事,养些日子就好了。”
关磊说:“哥,咋地都得去瞅瞅……”
“诶呀,我说不用就不用,等明个去找老邓拿两副膏药贴上就行,也没碰著筋骨,就是刚才劲使大了。”
这时,前方有人影晃动,只见大喇叭快步迎了过来,走到近前才搭话,“老弟,胳膊咋样?”
徐宁将刚才那套话重复一遍,大喇叭也说明个去找老邓拿两副膏药,贴上准能好。
随之,他接过王虎拽著的爬犁,“虎子,你歇会,我拽一会,再走两步就到家。”
王虎点头:“谢了哈,老哥。”
“客套啥……”
走进当院,张桂芳推开门笑著相迎,徐宁客套两句,毕竟这大晚上过来打扰,搁谁都得有怨言。
“老弟,你们先洗洗,茶水都沏好了,嫂子给你们熥点饭菜,你们凑合吃一口。”
“嫂子,又麻烦你了。”
张桂芳笑著摆手:“诶呀,麻烦啥呀,一把火的事儿。”
他们唠嗑的时候将声音压的极小,因为黄林在西屋睡觉呢。
虽说明个是礼拜六,但他好歹是个大学生,哪怕学习不咋地,在家里也是个宝啊。
李福强拿著自个带的手巾投了两遍,转身给徐宁擦了擦脸,“大哥,别整……我胳膊能稍微动弹点了。”
“诶呀,两下就擦完了。”
关磊和王虎站在旁边笑著,大喇叭靠著门框一咧嘴,对著烧火的媳妇悄声说:“瞅瞅这兄弟情义,给我整得挺羡慕。”
张桂芳转头刚要说话,却听李福强回道:“羡慕啥呀,老哥,咱也是哥们,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著呢。”
“那必须地!老弟,平刀找出来了,用磨磨不?”
大喇叭掀开门帘,将徐宁迎进东屋,他瞅见柜台上的三把平刀之后,笑道:“这还磨啥呀,你平常没少保养啊?这家伙瞅著油光锃亮滴!”
大喇叭咧嘴笑道:“那必须地么,吃饭的家伙能亏待喽?这三把平刀,有两把是我用锯条改的,那把短的是以前搁生产队的时候,老张头给打的,打出来的太厚,我还是乐意使锯条改的……”
平刀在有些地区也叫扒皮刀、形状就是长方形,但有长有短、有宽有细、有薄有厚。
如果给黑瞎子扒皮,使用侵刀即可,因为黑瞎子的皮厚,耐造。
若要给没啥脂肪的牲口扒皮,就得用薄的平刀,因为平刀没有尖锐的点,不会划破损伤皮子。
大喇叭的三把平刀是用布缠的把手,主要作用是防止滑手。
徐宁点头道:“行,这三把平刀都挺好用,老哥,待会得麻烦伱帮忙给豹子扒皮,我这胳膊你也瞅著了。”
大喇叭一愣:“我扒皮啊?但我没给老豹子扒过皮啊,要是扒烂了咋整……”
“诶呀,我也没扒过,我大哥虎子石头更不会扒皮!待会我搁旁边瞅著,告诉你咋整,行不?”
“那行!我就怕给豹子皮扒烂喽。”
“怕啥呀,烂就烂呗,谁没有失手的时候。先出去给豹子放血。”
大喇叭拿著三把平刀和徐宁来到外屋地,这时王虎、李福强和关磊正好洗完脸,并且将棉袄棉裤也用抹布蹭了蹭。
“兄弟,来,给你屁股蛋子蹭蹭……”
没等徐宁同意,李福强就走过来用抹布给他掸了掸,徐宁在羊棚吊豹子的时候,他屁股是坐在羊棚下铺著的稻草上的,所以肯定得沾点羊粪蛋。
“虎子,剔骨刀递黄老哥。嫂子,这是给准备放血的盆不?”
张桂芳掀开大锅,转头道:“对!就使这盆儿,我刚刷完。”
徐宁点头:“老哥,你用剔骨刀从这直著下刀,进去一截小拇指就往斜下捅……”
大喇叭接过剔骨刀,将三把平刀放在一旁,然后蹲在了老豹子前方,它进屋之后大喇叭就放了张炕桌,让李福强将它扔在炕桌上,这样有高度、利于放血和扒皮。
李福强和关磊叼著烟,与王虎蹲在一旁,徐宁则站在大喇叭旁边。
“从这下刀?”
“对!刀尖进去两公分就往斜下捅。”
大喇叭点著头,随即手握剔骨刀往豹子脖颈中间位置扎进去两公分,再将刀提起来往斜下猛地一扎,接著他快速拔出刀,便见一串血沥沥拉拉涌了出来,掉在铝盆中发出闷响。
“没扎到正地方,你刀抬的太高,再补一刀吧。”
大喇叭眯眼盯著涌出血的口子,王虎在旁边翻著布兜,从里边掏出手电筒,点亮后照在了伤口位置。
“诶!这回能瞅清楚了。”
为啥得瞅清楚才能补刀呢?因为这张皮子得一刀切,也就是说,放血的伤口是扒皮的切入口,顺著豹子脖颈的伤口直至裆间,扒开肚囊子的皮,取出灯笼挂等内脏,再使用平刀插进皮和肉连接处……
大喇叭再补一刀,这刀正好切断豹子脖颈的动脉,接著一道血线流了出来,哗啦啦掉进了铝盆中。
张桂芳端著酸菜和大碴子进屋,走到碗厨拿碗的时候,说道:“老弟,你们先吃点饭,等吃完饭正好扒皮。”
“行!”
既然张桂芳都给熥饭了,那就没啥好客套的。
大喇叭进屋瞅著饭菜摆在炕沿,说道:“家里就一张桌,你们坐炕上凑合吃一口。”
“嗯呐,老哥嫂子,你俩也吃点呗?”
大喇叭摆手:“你们快吃吧,再过仨点该吃早晨饭了,我俩等会孩子……等扒完皮,你们就搁东屋睡,先别回家折腾我老婶了。”
徐宁笑说:“待会再说,要回屯子肯定不能回家,我四个得去我大哥家。”
李福强接话:“嗯呐,这些天我媳妇跟孩子一块搁西屋住呢,东屋没人住有空地方。”
“也行,你们咋方便咋来。”
饭是苞米碴子粥,菜是酸菜炖粉条、里边有几片熊肉,但四人都没吃,只各自扒拉两碗大碴子,便放下了碗筷。
随即,张桂芳将碗筷放在了锅台上,而李福强和大喇叭、关磊、王虎则是将豹子和桌子搬进了东屋,屋里的灯比外屋地的亮堂。
若是关上门,再小点声唠嗑,搁西屋睡觉的黄林肯定听不著。
徐宁弯腰喝了口放在柜面上的茶水,转身走到大喇叭旁边,说道:“就这么下刀,对劲儿!跟扒黑瞎子皮差不多,就是得注意点力道。”
大喇叭蹲在豹子跟前,手里握著一把短平刀,这刀刃极其锋利,它的作用就是切开皮子的。
这种刀是怎么演变过来的呢?有人说是皮匠用凿刀改的,因为生皮和熟皮所使用的刀具不同,也有人说是照著甜杆儿的皮改的,甜杆儿就是高粱米杆子,又叫北方甘蔗,它的皮很锋利……
徐宁觉得最后一种说法纯是扯淡,还是皮匠用凿刀改成扒皮平刀更靠谱一些,真要追溯平刀的起源,那根本没法说,为啥?因为后世很少有人使用平刀,给牲口扒皮一般都使用机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平刀的叫法太多,各地皆有不同,像万业那边的跑山人,管平刀叫片刀,这片刀的种类可太多了。
大喇叭手持平刀从脖颈伤口往下划,直至裆间才收刀。
“老黄大哥这手真稳呐。”李福强扔掉烟头说道。
大喇叭笑道:“哈哈,我不得加点小心么。”
接著,大喇叭用平刀插进皮下,将皮肉分割开,这才开始割肚囊子取出灯笼挂。
这是个很简单活,但干起来却很是艰难,大喇叭心里有压力,他完全没有想到,徐宁会让他帮忙给豹子扒皮,不禁在心里嘀咕:咋就那么信任我呢?
其实徐宁的想法很简单,李福强和王虎扒皮的手法不太成熟,关磊更是一窍不通,相比于三人,大喇叭扒皮的手法更成熟,在徐宁双手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只能让他帮忙。
为啥不等伤好了之后再扒皮?现在天气虽然转暖,但一早一晚也挺冷,豹子若是受冻,皮下会收缩,到时候想要扒下一张完整的豹皮就难了。
难点在于豹子脑袋和爪子,因为这俩地方没有多少肉,所以必须得趁热扒皮。
灯笼挂和内脏放在大铝盆里,大喇叭就换了把长平刀,先插进皮下抖动,然后握刀的手往下压,稍微倾斜一点,往臀部划去……
“挺顺!真得趁这热乎劲儿。”
“那还说啥了。”
此刻,大喇叭已经将豹子身上的皮扒了下来,只剩下尾巴、四肢和脑袋了。
徐宁在一旁指挥,告诉他如何割四肢和尾巴,按理说豹子尾巴是最具药材价值的,为啥徐宁不留著皮呢?原因在于卖药给的价低,卖一张完整的皮子,那才值钱!
“这脑袋怎么整?”
大喇叭有些犯难,以前扒黑瞎子的时候,基本脑袋就剁掉不要了,而豹子脑袋本来就小,平刀很难插进去。
“从下巴颏剌一刀,再用长平刀从腮帮子往上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