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笑说:“没瞅见它领著仨黑狗和独眼扑老母猪啊?就是不知道香头咋样……先给了吧,下回我单领它们几个进山溜达一圈。”
“得嘞。”
“剩下的肝切三块都喂了,不够就割点囔囔踹。”
说罢,徐宁就牵著独眼和灰狼要走,却被徐龙止住,“咋不喂它俩呢?”
徐宁边走边说:“它俩有点滑溜,等回家再说。待会往家走的时候,谁都别喂它俩……”
独眼和灰狼一步三回头,瞅著狗帮其他狗都有猪肝吃,就它俩啥都没捞著,便是有些急了,一个劲的往王虎和李福强跟前扑。
徐宁拽著绳子呵斥两声,“消停点!再不听话还得饿著!独眼,坐。”
独眼闻言乖乖蹲坐,眼神可怜巴巴的瞅著徐宁,但徐宁必须得让它记住这码事,要不然以后再上山就管不住了。
灰狼属于老油条,对此根本不屑一顾,依旧在对著徐宁发贱,吐舌头舔舔徐宁的手,或者扑到徐宁腿上……
徐宁没搭理它,只将两条狗拴在离火堆十多米的树上,然后就回到了猎帮人堆里。
这时,李福强和王虎也喂完狗了,他俩围著火堆一屁股坐下。
“三叔,感觉咋整?心里有没有嘭嘭跳的感觉?”李福强扭头呲牙问道。
杨玉生笑说:“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确实挺刺激,这才是老爷们该玩的运动。”
“哈哈哈,瞅瞅三叔脸蛋子红璞的。”
徐宁笑说:“今个是碰巧整著一窝猪,要是平常肯定得跑两三头……”
“嗯呐,咱狗帮壮大了,人也来不少,将一窝野猪一网打尽也是点子好。”李福强点头道。
徐老蔫问道:“真不给独眼和灰狼点肉吃啊?”
原本徐宁寻思这事过去了呢,没想到徐老蔫又提起了,他说道:“不能喂,要不然下回不长记性,独眼是条好狗,不仅下口狠,速度和体力都挺好,要是不好好拖它,它就废了。”
徐老蔫抽著烟说:“那伱待会去黑石塘……”
李福强接话道:“放心吧,老叔,我跟我兄弟去,肯定加点小心!”
“诶我艹,我可没说让你俩加点小心嗷。”徐老蔫叭叭道。
“哈哈哈。”
饭后,徐老蔫和杨玉生等人在抽烟,徐宁起身招呼青狼几个,弯腰摸了摸它们的肚子,虽然没有吃太饱,但肚子也已经鼓了起来。
而独眼和灰狼被栓在树上,急的直跳脚,或是用前爪挠著雪地,嘴里哼哼唧唧一副抓心挠肝的模样。
徐宁瞥了眼独眼和灰狼没有心软,转身招呼李福强,“大哥,咱俩走哇?”
“走呗。”
徐老蔫指著靠在树根上的56半,说道:“你使唤这颗枪,老撅把子给强子使。”
徐宁点头:“行,你们收拾完就回去,别搁山里溜达了,去屯部给我大爷留半扇黄毛子……”
徐老蔫皱眉摆手:“诶呀,我用你告诉我啊?赶紧走得了,可显著你了。”
徐宁笑了笑,对著杨玉生说:“三叔,到家好好歇会,明个咱再来。”
杨玉生拍手道:“好!正好我还没过瘾呢,明个再跑一趟也行。”
“三哥,你这体格子真硬,我和二利……”
在徐宁和李福强离开之后,徐龙和王虎、王彪等人也起身了,先收拾起盒饭和筷子,然后抽出侵刀在周围砍树枝,这么多牲口得做几个爬犁,否则不容易拽……
“诶,大爷,要不然我先回屯子一趟?老于家有驴车,让我于大爷套上驴车过来接应咱呗,省著咱还得拽十多里地。”
徐老蔫闻言点头,“行!那你赶紧去,正好先给独眼和灰狼牵回去,我瞅它俩的可怜样挺不落忍,你二哥也是心狠……”
王虎笑说:“我二哥也是为了让它俩听话。”
“快去吧。”
……
徐宁和李福强沿著黑瞎子沟的东沟走到中段,便翻过两座山来到柳树沟,再往东走六七里地才抵达黑石塘。
这时候已是午后两点多钟了,徐老蔫和王二利等人已经拖拽著牲口,在双峰岭的大峰缓坡下与于开河汇合了。
此刻,经历了数日风雪吹打的黑石塘,变得略微有些萧瑟。
数日前那场大战的痕迹,也被雪粒子遮掩了些许,但还是有不少东西裸露在外的,比如那一堆黑灰。
李福强扫了眼灰烬,道:“他们在这笼火?再往右边走两步多好,挨著林子,有点啥事都能躲。”
徐宁瞅著黑瞎子踪往前捋,回道:“他们几个应该都没啥经验,要不然李山能被扑死?”
“当时李山肯定被吓懵逼了,要不然枪能走火?兄弟,这踪真是往跳石塘去的。”
徐宁皱眉道:“这头熊霸不能钻进冰窟窿里了吧?”
“能么?我记著跳石塘有个瀑布,现在应该也有水,就是水流小……”
徐宁摇摇头,说:“按理说走驼子的黑瞎子肯定得找东西吃,但这阵子没听说谁瞅见它,那就俩可能,一个是钻冰窟窿里了,一个是沿著冰层去下游了。”
下游就是徐宁等人凿哈什蚂的那条小石河。
“不能吧……冰面上也有雪,它要是走冰面肯定也得留下脚印。”
李福强确实涨了不少经验,否则他不能说出这种有经验的话。
徐宁蹙眉道:“咱俩给枪都压上弹,去跳石塘走走……”
“行。”
随即两人一边压弹,一边朝著跳石塘走去。
“现在是两点半,咱俩三点多钟能到,捋著这条踪走,它要是消失,咱俩去跳石塘瞅一眼就回家,要不然到家又得贪黑。”
倒不是跳石塘危险,而是徐宁不想让老妈惦记。
“嗯呐,上回大喇叭咋跟彪说的?”
徐宁说:“就说踪在跳石塘没了,常大爷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才估摸这头熊霸钻冰窟窿了。”
第274章 见东北豹踪 大喇叭又送礼
黑瞎子钻进冰窟窿?
这事从字面意思看起来似乎有些骇人听闻。
而徐宁所说的钻冰窟窿,其实是走驼子的黑瞎子在冬季找不到食物,只好走而挺险,钻进河流或沟塘子冰面下的空洞。
这种空洞的形成很简单,就是由于气温巨降、冷空气瞬间将水面冻结,下方的水却在缓慢流淌到下游,故而形成了空洞。
在这种空洞下,有概率藏著一窝鱼,所以黑瞎子找不著食物的时候,就会钻进冰窟窿里找鱼……
但是冰窟窿的空间很小,有些黑瞎子的体格庞大,在里头转不过身,兴许就会被卡住。
但也仅仅是被卡住罢了,黑瞎子并不会死亡,它们有概率再次选择冬眠。
不过也有运气不好的黑瞎子,它们钻的冰窟窿刚好是个深水坑,掉下去就上不来了,有很大概率被淹死……
可这样的概率也很小,徐宁两世为人仅仅听说过一次,而且那头黑瞎子是在兰集大水库被淹死的,次年开春飘在水面都泡浮囊了,全身散发著恶臭。
3点20分,跳石塘的西北山梁子上,站著两个背著枪、穿著破棉袄的人。
徐宁左腿弯曲踩著大岩石,右脚后撤蹬著雪地,眯眼俯视著跳石塘的景色,虽说站在这看不到全貌,但也能瞅见一大半。
这跳石塘的地形地貌与黑石塘截然不同,那黑石塘是在山腰的一片平地,堆积著从山上被雨水冲刷下来的大石头,石头呈现黑灰色,故此得名黑石。
当雨季来临的时候,黑石塘这块平地就会形成一个小型湖泊,所以后面有个塘字。
而跳石塘则是全年四季都有水流,在徐宁左侧就有一道四十多米的小瀑布,瀑布上挂著乳白色冰溜子,粗的有大腿那么粗,细的有手指那么细,当然也有贴在岩壁上的冰溜子,就像是给石壁装了层铠甲。
瀑布下是一个二百多平米的水潭,此时表面已经结冰,且铺著一层雪。但仔细听,能够听到冰层下有流水声。
在水潭周围是一颗颗裸露的大岩石,它们就像是鱼缸里的观景石,与这座跳石塘融为一体了。
其实,这些大岩石本来就是山,只是被雨水冲刷掉了表面泥土,以及数年风吹日晒,所以形成了一种奇特景观。
李福强指著水潭旁边的松柏,道:“兄弟,咱俩从左边绕到那颗松树后边,要不然没下山路。”
“嗯呐,咱俩往下边寻摸,到黑石塘后身就往家走吧。”
李福强点头:“行,现在得三点多了吧?”
“三点半了。”
“诶呀,那这天真是长不少,往常现在都见黑了,瞅瞅这大太阳还没往下落呢。”
“可不咋地,往后得越来越长。”
两人闲聊片刻,便下到了跳石塘瀑布的水潭,绕过松树站在水潭旁边扫了几眼。
“真没踪了……”
徐宁蹙眉瞅著平铺的雪面,说道:“咱俩往下溜达,我么么那头棕熊是从黑石塘后身过来的。”
他俩从山坡下来的时候,是跟著棕熊踪下来的,期间还掺杂著旁人的脚印,约莫得有二三十人,说明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在惦记这头棕熊。
两人往下游走了两百多米,旁人的脚印是向著黑石塘后身走的,所以徐宁定睛观瞧一番,便决定继续往下游走。
旁人走过的路,再去寻摸就没啥意思了,就像是旁人在吃酸菜,他俩只能喝点酸菜汤。
“这帮人咋去后身了?”
徐宁笑说:“指不定是瞅著踪了。咱就顺著往下捋吧,能瞅著踪更好,瞅不著就拉倒。”
“行。”
他俩再往下游走一里多地,就来到了往西马垛子走的山路,这条路只有一人宽,一边挨著山,一边是陡峭的崖壁。
“往家走吧,这都四点多了。”
“行。”
虽说是无功而返,但徐宁心里没啥沮丧之情,毕竟这对于跑山人来说太寻常不过了。
附近几个屯子组织好几个帮,约莫四五十个人进山都没找著那头棕熊,单凭他俩进山溜达一趟就能瞅著?
沿著山路往西马垛子走,可刚走不到一里地,徐宁和李福强便瞅见前方有个黑影,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抄起枪,以枪口对著地面,缓缓往前迈步。
往前走三十多米,才看清前面趴著的是一头野猪残尸。
为啥看不清?因为这头野猪是趴在草窠子和树枝子里的,大半视线都被遮挡了。
“我艹!兄弟,你瞅这是啥玩应?”
李福强指著地上一排脚印惊呼:“大猫!”
徐宁低头扫两眼,摇头:“不是,这是花猫的踪。”
花猫就是远东豹、东北豹、金钱豹,山民俗称老豹子、花豹、花猫等等……
“老豹子?诶我艹,它咋跑这来了呢,瞅瞅给这黄毛猪掏的……”
这头野猪的腹部被撕开个大口子,里面的灯笼挂、猪肝等东西已经被掏空,肚囊子上的肉也被啃掉了一大块,地上沥沥拉拉有不少血点子。
“咱这边有花猫很正常,这玩应比大猫都少。咱俩别搁这待著了,我瞅这踪就是三五天,它兴许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