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是不用放炮的,但今个李家挺热闹,咋放都不犯毛病。
早晨李福强去喊的徐、王两家,李满堂和李金玉去喊的刘大明三口人。
其实不用喊,他们也都得过来,因为昨晚间就定好了。
不过李福强为啥执意要喊一声呢?一他是当小辈的,亲自去喊显得尊重,二是因为杨玉生,他是个极其重视规矩和礼节的人。
此刻,徐老蔫等人正在东屋和杨玉生唠嗑,徐宁迈步走进外屋地就抄起搪瓷盆,端著找杨淑华要水。
杨淑华正好掀开锅盖,将里边的饭盆端出来后,就使舀子蒯了两下热水,她本想给徐宁兑点凉水,没想到徐凤窜了过来,说道:“大嫂,我给兑凉水,你忙活吧。”
杨淑华明显一愣,因为今个的徐凤实在是太勤快了,刚才进门就问有没有啥需要她伸手的,但外屋地好几个老娘们呢,哪用得著她啊?便将她和李金玉赶到了西屋。
“西屋门后有手巾,让你二哥使那个新的。”
“诶。”
徐宁搓把脸,接过徐凤递来的手巾擦了两下,说:“你差不多得了。”
“二哥……”徐凤在原地蹦跶两下。
徐宁将手巾扔给她就去了东屋,没理会撒娇的老妹子,正因为是亲兄妹,所以他太了解徐凤想干啥了。
东屋,杨玉生和徐老蔫等人坐在地桌前,唠的热火朝天、张牙舞爪。
杨玉生瞅见徐宁进屋,虽然没有说啥话,但却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心意,他顺手将徐宁拽到身旁坐下,抬手在他腿上拍了拍。
“老弟,咱整点啊?”杨玉生调侃道。
徐老蔫闻言有些应激,向后一仰,道:“诶妈呀,三哥,你可饶了我吧,昨个晚间回去脑袋嗡嗡的,今个可不能喝了。”
“嗯呐,三哥,你这酒量谁能扛了?”王二利也有点放癞了。
“哈哈哈,那咱就干巴巴吃啊?不得整点啥玩应助助兴啊?”杨玉生笑道。
徐老蔫说道:“三哥,你看这么地咋样,咱吃完饭就去水库溜达,然后咱比比滑冰车啥的,回忆回忆小前儿。”
“这行哈!”杨玉生闻言一顿,点头道。
他是挺注重规矩,但也分啥时候,当玩起来的时候也不含糊。
“那就这么定了。”
徐凤坐在炕梢听闻有点闹心,她昨个白表现了,今早让徐老蔫这一个主意,将她的小心思全给整破灭了。
她为啥溜须?还不是为了去水库玩的时候,让徐宁多偏向她,否则家里拢共就仨冰车,却有好几个孩子,到时候不得抢啊?她一弱女子,哪能抢的过王彪几个大小伙子啊。
但她的心思没人注意到,只在杨淑华、赵兰和王淑娟将饺子端上桌后,众人就正式开席了。
早晨饭是昨个剩下的菜热了热,另外杨淑华蒸了六盆鸡蛋糕、切了三盘鹿狍子混合的垛子肉。
“二宁,外屋地有大米饭,你想吃自个去盛。”杨淑华说道。
徐宁刚咽下去俩饺子,听闻这话差点蹦起来,过年这些天基本每顿都能看见饺子,给徐宁吃的都快吐了。
“诶呀,还是大嫂了解我。”徐宁起身就窜去了外屋地盛饭。
对此,老妈没啥意见,老儿子乐意吃啥吃啥呗,现在家里条件好,比以前强多了……
但徐龙却嘀咕道:“就跟人两道劲。”
关磊搁旁边听后咧嘴笑了笑。
徐宁盛完饭回来,泡著酸菜汤扒拉著,杨玉生在旁边笑问:“水库离这近便不?”
“近便,走道也就半拉点,小水库就搁屯子北边。”
“啊……”杨玉生应一声,扭头问:“老弟,你们啥时候上班啊?”
徐老蔫实话实讲道:“按理说过了初八就得去上班,但我属于文职,耽误两天也不碍事,我寻思过完十五再去。”
“诶呀,那是挺好哈,那伱们场领导也是过完十五去上班啊?”
“不得,我们场长从年三十到初三都是搁场里过的,他在那值班,剩下的领导也是每个人三天。放假倒是行,但是不能耽误事,否则林场出点事,谁能承担?”
杨玉生恍然道:“你们场领导挺负责啊。”
王二利说:“是挺负责,主要是怕出事,好不容易过个年,要是哪噶著火多糟心。”
杨玉生笑说:“我搁省城就听说不少事,说小地方的单位有不少勾心斗角……”
王二利摇头:“三哥,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我们场肯定没有,大伙有劲儿都往一处使,干出来才是成绩,整那么多糟心事,多影响成绩啊。”
“这话不假。”
“诶,三哥,你搁省城干啥玩应的啊?一直都没问。”
杨玉生一愣,先瞅眼徐宁,见他摇头就知道王二利不清楚,笑说:“我种旱烟叶的,哈哈……以后你就知道了。再问,等晌午喝酒我给你灌桌子底下去。”
“哈哈哈,三哥这股劲挺狠呐。”
“不狠点能行么,待会比划冰车,我先和二利整一圈。”
“没毛病,三哥,玩冰车我真没服过谁,小前儿……”
随即,王二利就讲起了他小时候和徐老蔫的欢乐时光。
待吃完这顿饭,刚好八点多钟,一众人放下碗筷,便移动到了当院,瞅著李福强在下屋翻找冰车、单腿驴等冰上工具。
“诶呀,强哥,咋还有冰鞋呢?”王彪问道。
这年头的冰鞋是用木板制作的,用绳子绑著脚,木板下方有铁丝,肯定比不上专业的冰鞋,但它也是这年头成年人的玩具。
“这冰鞋是我年轻前儿,跟你大嫂刚结婚前儿做的,绳子都遭烂了,得重新换两根绳。”
杨玉生说道:“你们预备吧,我们先往过溜达了。”
“行,三叔,刚吃完饭别急著跑嗷。”
“哈哈,你以为我像你呢?就好玩。”
随即,杨玉生、徐老蔫等人先行离去,徐宁、李福强等人挨家搜寻冰车、单腿驴……
最终找到五个冰车,三套半冰签,其中有两冰车上的木板已经断裂,李福强等人找了几块木板重新给补上了。
另外还有四个单腿驴、两双冰鞋,然后一众人便朝著小水库走去。
而刘丽珍、杨淑华等人则是先在李家洗碗刷锅,待收拾完屋里屋外,便集体去了老徐家,继续切菜烀肉,忙活著整晌午饭,根本没得著空闲。
老爷们领著孩子去玩闹,老娘们搁家干活,她们有怨言么?
没有,因为她们知道一个家庭必须得有分工,老爷们工作忙著挣钱,老娘们管理内务是很公平的事,况且家里的钱都搁她们手里攥著,还有啥不知足的。
“老婶,二宁给没给娟儿寻摸鹿胎?不行,让我嫂子搁街里寻摸寻摸?”杨淑华问道。
刘丽珍悄声道:“正给寻摸呢,双棒啷鹿胎不好遇,二宁托的是省城药厂的人,现在也没个信儿,我估摸街里也没有,别麻烦你嫂子了。”
“啊,那行……我都将配药预备好了。”
“你啥前儿预备的啊,又花钱了吧。”
“没花钱,我年前不是去掌勺了么,那主家给送的。”
“你可别瞎花钱啊,眼瞅著金玉满堂该上初中了,到时候还得交学杂费呢,他俩年年长个,不得做几身衣裳啊?”
“放心吧,老婶,我不能瞎花……”
……
徐宁这帮年轻人的腿脚很快,一路疾驰徐凤也没吵吵腿疼,主要是奔著玩去了,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
即将抵达小水库,他们就隐约瞅见了徐老蔫等人的背影,急忙窜步向前,片刻工夫就追上了。
此刻,背著冰车、单腿驴的王彪、刘天恩、文斌文博被累的满头是汗。
徐老蔫转头道:“没少划拉啊,搁哪整这么多冰车?”
徐宁说:“挨家下屋划拉出来的。”
杨玉生背著手说道:“那你领著他们先去玩,我跟你爸几个搁水库边上转悠转悠。”
“行,三叔,你体格真不错,走这一道连汗都没出。”
杨玉生笑道:“这才走多远,别瞅我佝偻腰,正经搁山里跑,你不一定能跑过我。行了,你们赶紧去玩吧,老弟,咱溜达溜达。”
“妥。”
这话音刚落,徐凤就呲牙摆手,“三叔,一会见嗷!”
“嗯呐,快去玩吧。”
随即,徐宁领著孩子们奔向小水库边缘,见著冰之后,王彪就率先沿著水库边缘翘起的冰出溜了下去,刘天恩等人紧随其后。
这时候的冰层依旧冻的邦邦硬,所以没啥危险,有危险的地方是渔民下网和地笼打的冰窟窿,不过渔民会在冰窟窿上插根树枝子,防止有人在冰没被冻实诚的时候掉下去。
王彪几个人玩著单腿驴,而徐凤和金玉满堂则滑著冰车,徐宁和李福强也绑好了冰鞋,两人一边滑冰,一边打冰尜儿,一众人玩的很是欢乐。
足足玩了两个点,徐凤满头大汗的趴在冰上,徐宁滑著冰鞋窜到近前,弯腰将她提溜了起来。
“你要么好好玩,要么就去岸边歇著,给棉袄棉裤整湿了,到家不得挨骂么?”
徐凤咧嘴道:“二哥,我是一点劲都没有啦,你抱我呗。”
徐宁无奈:“你坐冰车上,使手闷子的绳拴著,我拉著你走。”
“嗯呐!”
将徐凤拉到岸边,徐宁也没啥兴趣玩了,现在玩冰鞋冰车的感受,比不上小时候,没有那种激情快感了。
做任何事都是这样,当真正体验过后,随著年龄不断增长,再想找到从前的感觉,哪怕回到了过去,也有记忆跟随著……
将近十一点钟,杨玉生和徐老蔫等人站在岸边,瞅著王彪几人划冰车比赛,见到刘天恩摔倒,顺著冰面滑出去两米多,逗得几人捧腹大笑。
王彪滑到岸边,喊道:“三叔,你们来玩啊?”
杨玉生摆手:“你们好好玩吧!”
徐老蔫说:“年轻真是好哈。”
“可不咋地……”杨玉生点头道:“诶,咱刚才去的那地方叫啥名?”
“大青沟子。再往北边走就是大青顶子,这边的山名都挺好记。”
“我瞅那边好像没楞场啊。”
王二利笑说:“肯定没有啊,楞场都围著林场呢。”
第266章 咱家就这条件 我偷摸听听
正是晌午,北风阵阵袭来,将水库岸边立著的荒草吹的摇曳,也吹拂著众人的脸蛋感觉到寒意冰凉,不过冬日的阳光散发著暖意,使众人浑身肆意乱窜著暖流……
徐宁、徐老蔫、杨玉生等人或蹲或坐在岸边,双眼直视著正在冰面上玩冰车、单腿驴的徐凤、王彪等一群孩子。
起初徐老蔫给杨玉生解释了,为啥这边没有楞场,其原因在于大青沟子以北是望兴的地界,而林场下属的楞场都在庆安。
然后他们就闲唠嗑,东拉西扯聊著天南地北,大到国家政策、小到屯子里的家长里短。
徐宁抬起手腕瞅了眼手表,便起身拽著李福强、关磊和王虎,一起下到水库冰面,抬手挥起大声招呼著徐凤、王彪等人。
虽说刚才徐凤已经玩没劲了,但孩子的精神头比成年人好很多,没过多久她又变得精神抖擞,划著名冰车冲到了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