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瞅见徐宁挥手招呼,便紧忙喊王彪几个,随即一众人便划著名冰车、单腿驴,收起冰尜儿,飞快奔到了岸边。
徐宁瞅著王彪几个垂头丧气的模样,笑问:“咋没玩够啊?”
“二哥,这玩应咋玩都没够,我们正玩到劲头上呢。”
王虎说:“我瞅你们是不饿。”
“这都饿过劲了,现在往回走啊?二哥。”王彪问。
“走,现在十二点多钟,到家歇会就能开饭。”
旋即,徐凤、王彪等人拎起冰车和单腿驴,跟随著徐宁的脚步一同朝家走去。
徐老蔫和杨玉生等人走在前头,边走边指著周围的山或屯子,唠著庆安地区的分界线和山势走向。
虽说早晨杨玉生等人约好了冰车比赛,但真到水库之后,他们谁都没提这一茬,为啥?
因为他们年龄都大了,属于有心无力,再说他们也不可能跟孩子们抢著玩啊。
徐家,当院的露天灶冒著白烟,锅里炖的是鹿腿肉,而王淑娟刚好在东厢房蒸米饭,所以她时不时会出来往露天灶里添把火。
外屋地,吴秋霞蹲在碗厨旁边,洗著大铝盆里的碗筷盘子,韩凤娇则站在菜板子旁边拌著凉菜,杨淑华使长柄勺扒拉著出锅的山鸡蘑菇炖粉条……
“这帮孩子真是玩疯了,都这前儿了还没回来呢。”
“玩呗,自打过年他们就没咋出去,溜达溜达也挺好,比搁家闷著强。”
韩凤娇侧身看向院门口,笑说:“真不禁叨咕,刚叨咕两句就回来了。”
待徐老蔫等人进门,刘丽珍问道:“你们上哪转悠去了?”
“水库北边拉的大青沟子,三哥说要去溜达一圈。”
“二宁咋没回来呢?”
“搁后边呢,饭菜都整好了?”
“嗯呐,三哥,你们先进屋待会,一会咱就开饭。”
杨玉生笑说:“成,这一头午可将你们累坏了,都没捞著工夫歇会吧?”
“歇了挺半天呢,反正我们闲坐著唠嗑也没啥事,顺手烀点肉也不觉著忙活。”
这时,徐凤跑进了当院,一溜烟窜进外屋地,她兴奋高喊:“妈,你瞅瞅我棉袄,一点都没湿。”
“嗯呐,你可有正事了,去打盆水让你三叔洗洗。”
“好嘞!”
该咋是咋地,徐凤从不干过河拆桥的事,这一点比徐老蔫强多了,他属于是用完就扔,等用前儿再捡起来……
徐宁等人将冰车、单腿驴等东西扔在下屋墙根,便漫步走进了屋,由于十多人都挤在东屋,徐老蔫就将刚打完水的徐凤,以及王彪、李金玉等人赶去了西屋。
待他们洗过手之后,就坐在炕沿或凳子上,有的捧著茶杯喝点热乎水,有的嗑著瓜子唠著嗑。
杨立国将茶杯放到地柜上,说道:“老叔,我们明个就得回去,饭店初十晌午就得开门。”
李福强接话道:“那你回去吧,我三叔得搁这多待些日子。”
徐宁笑说:“大哥,不是我不留伱嗷,我是不能阻止你挣钱……原本我还寻思明个领你们去跑山呢,牵著十条狗,那场面老大了,整个庆安你找不出第二个。”
“可不咋地,谁家能这么有闲心养活十条狗啊。”
徐老蔫借言阴阳怪气,说罢扭头看向杨玉生。
“三哥,明个咱一块进山溜达呗,咱们人多打猎肯定有意思。”
此刻,屋内的人都瞅著杨玉生,杨玉生见到杨立国的眼神后,笑说:“行,这两天就听你们讲打猎的事了,给我这心整的直刺挠。立国,那明个你们先回去吧,我搁这再待些天。”
“妥啦!”李福强高兴拍手。
杨立国笑著点头:“也行,三叔,那你啥前儿回去啊?我再过来接你。”
他们是赶驴车过来的,这驴车是杨立国跟同村人借的。
李福强摆手道:“还用你接啥?等到时候我送三叔回去,兄弟,到时候你给我整辆车……”
杨立国白了他一眼,“你咋那么能耐呢。”
王二利说道:“立国,你就放心吧,这是自个家,我们还能让三哥自个走回去啊?”
杨立国说:“二叔,我不是那意思……”
徐老蔫抬手道:“老叔知道你啥意思,你不用惦著,我三哥想去哪都行,去哪都得给他送去。”
杨玉生掐著旱烟,笑道:“谁都不用送,我自个有招儿。这屯子有电话没?”
徐老蔫说:“有啊,就搁屯部呢。”
“那待会我去打个电话,让二宁领我去就行,谁都不用跟著。”
徐老蔫点头应一声,看向徐宁道:“行!你待会去屯部跟你大爷借颗56半,你三叔使不惯老撅把子,56半肯定能使。”
杨玉生是参加过援朝战争的,肯定是玩枪的一把好手,而他那时候的使唤的枪枝是苏制1944式步骑枪,也就是常说的水连珠,还有仿苏制的53式步骑枪、以及波波沙、波波丝冲锋枪……
杨玉生笑道:“56半挺好,我当兵前儿打200米靶也就八九环。”
“诶妈呀,那可老牛比啦!”刘大明惊道。
使水连珠或56半打200米靶,能命中八九环,可以称得上是神枪手了,因为这时候的枪没有瞄准镜,单是机瞄200米能上靶,就已经挺厉害了。
况且这年头的枪比不上后世,本身精度就差,平常在军队里打的就是100米靶,因为一旦超过一定的距离之后,枪械准星就比标准半身靶大了,想要上靶很难。
“你别一惊一乍的!吵吵把火地吓我一跳!”徐老蔫斜愣小舅子一眼,转头道:“但该咋是咋地,三哥这枪法确实厉害……”
“厉害啥呀,这都挺多年没打移动靶了。”
杨玉生说的移动靶,不是靶场乱窜的靶子,而是在野外打的活物。
“二宁枪法咋样?”
李福强说道:“三叔,我兄弟枪法也挺厉害,上回离八九十米,他使老撅把子一响就将大刨卵子定死了,正好打脑门子上。”
“那确实挺厉害……”
众人在屋内唠了会嗑,在外屋地将菜装盘的刘丽珍就喊了声放桌子,随即徐龙、王虎等人迅速起身,纷纷去往外屋地,拎起地桌、炕桌、大桌面……
今个老徐家也得放三桌,但东屋空间小,只好在西屋放个炕桌,让孩子们在炕上吃,没有大人的催促,孩子们肯定能吃的更欢实。
徐宁也没闲著,他起身拿著碗筷、摆凳子、或是端菜盘子,总之哪里有活,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他的举动将老妈整得有点发懵,有句话说的好:事有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你嘎哈?”
徐宁两手端著盘子站在菜盆跟前,而刘丽珍则使勺子往盘里装菜,她瞅著老儿子问了一句。
“我端菜啊,这么瞅我嘎哈呀。”徐宁咧嘴笑说。
刘丽珍皱眉道:“往常你都没动弹过地方,咋今个这么勤快呢?”
“诶呀,我表现表现,这不是家里有人么。”
刘丽珍说道:“净瞎扯,昨个你教凤儿给我们打的洗脚水啊?”
“不是,她还溜须我呢,但我没搭理,她这点道行,也就我爸能信。”
“呵,你寻思你是啥好玩应呢?加点小心,别给菜盘子扔出去……”
“知道啊。”
徐宁端著两盘垛子肉拌萝卜条干进屋,将菜放到杨玉生眼巴前。
“三叔,待会你尝尝这垛子肉,配上萝卜条和大米饭可香了。”
杨玉生笑著点头:“诶!”
徐老蔫倒著酒,说道:“今个挺勤快啊。”
“爸,瞅你说的,我哪天不勤快?我二叔干啥去了。”
“回家接酒去了。”
“咋,三叔也要整点劲酒啊?”
杨玉生说:“我整啥,你立国大哥想整点,他是从小喝药酒长大的,否则能有这体格子啊?”
“哈哈……”
片刻之后,王二利端著搪瓷缸进屋,坐在杨立国旁边,两人交流著喝劲酒的经验。
随著一道道菜端上桌,徐宁、徐龙和关磊、李福强等人也都入了座,众人稍微等了会,待刘丽珍和韩凤娇等人搁外屋地洗完手,一个个进屋上了炕,才正式动筷。
“给几个崽子都整好了?”徐老蔫问道。
刘丽珍坐在炕沿说道:“他们都吃上了。咋没给三哥倒酒啊?”
杨玉生说:“我先垫巴垫巴,待会再跟他们喝。”
“三哥先吃菜,酒不是啥好东西,往后尽量别碰了……”刘大明说道。
徐老蔫说道:“你彪啊?咋说话呢。”
“诶呀,你咋不问我为啥呢。”
徐宁挺给面,问:“老舅,这是为啥啊。”
“谁敢跟三哥喝啊,我寻思劝劝他今个少喝点,再给我喝到桌子底下,等回家你舅么不得挠我啊?”
“哈哈哈……”
刘大明讲了个比较生硬的笑话,将屋内气氛掀了起来。
随即,一众人边吃菜边唠嗑,虽说徐老蔫等人杯中有酒,但没人提第一杯酒,最后还是杨玉生提起了杯。
“诶呀,三哥,咱慢慢喝,可别一口闷啊。”徐老蔫被他气势吓得不轻。
“哈哈,瞅给你吓的,我瞅你们也不张罗喝啊,我提一杯,咱都随意点,今个主要是唠嗑,我挺乐意听你们唠嗑的,来,走一个。”
“那行,来吧,咱都举杯。”
酒进腹中,众人才彻底打开,刚才为啥绷著呢?就怕搁杨玉生跟前丢人,昨个一屋人都没喝过他的画面是历历在目啊。
今个晌午的菜系属于老徐家的家常菜,因为全是老徐家平常吃的菜,有山鸡蘑菇炖粉条、酸菜炖大棒骨、白菜心拌粉条、豆角土豆干炖鹿排骨……拢共十二道菜。
没招,老徐家就这条件,想要整出新菜得等到夏秋。
老妈讲话了,这一冬都没吃著多少新鲜菜,等开春必须在后园多种点豆角、黄瓜、洋柿子等解解馋。
孩子们搁西屋吃饱喝足后,由王彪领著进到东屋,和杨玉生、徐老蔫等人打声招呼就跑出去玩了。
这顿酒喝到天色发黑才结束,徐老蔫、王二利和杨立国等人都没喝多少,每个人喝了约莫六七两。
而杨玉生只喝了两杯,他主要是听著徐老蔫等人唠嗑,举杯的次数一巴掌就能数得过来。
在刘丽珍等人往下撤桌子的时候,徐宁起身说道:“三叔,咱俩去趟屯部啊。”
“行!老弟,你们唠吧,我待会就回来。”
“好嘞,等著你回来喝茶嗷。”
随即,徐宁和杨玉生出门直奔屯部而去。
屯部的房门灯亮著,屋内没有人,杜守财应该是回家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