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恩闻言朝著亲爹伸手,摆头喊道:“彪!赶紧帮忙啊,瞅啥呢。”
“得嘞!”
“诶我艹,别整!快拉到得了,别整……”
徐宁咧嘴笑道:“老舅,这两年我手艺精进了,你就放心吧。”
“快别整啦,我心都突突……”
李福强将刘大明按到凳子上,王虎直接抄起披布,围在了刘大明脖子上,然后刘天恩亲爹的帽子摘掉,旋即就涌出一股油腥味。
“诶妈呀,老舅,你多少天没洗脑袋啦?这味儿都冲鼻子。”
刘大明笑道:“哈哈哈,三五天不洗就这样,谁大冬天整天洗头啊,那不冻脑瓜皮么。”
“可不咋地,二哥,你瞅瞅彪子脑袋都擀毡子啦!”
“哈哈哈……”
“去个蛋滴!”
徐宁往刘大明脑袋上蘸点水,使拢梳挑起一截头发,便掐著手推子来回夹,这个动作像是在玩握力器。
刚剪两下,刘大明就捂著脑袋哀嚎:“诶我…夹头发,疼!别拽…”
徐宁笑说:“虎子,上点油。”
“诶。”
给手推子点了两滴油,刘大明感觉好受多了。
徐宁先给他剪两边的头发,然后再剪后脑勺,十多分钟后,刘大明的头发就剪好了。
“我艹!二哥,这发型绞的挺精神呐!给我也这么绞呗。”刘天恩说道。
刘大明摸著脑袋,疑惑道:“好看么?”
“老好看啦!爸,你自个照镜子瞅瞅,瞅著老精神啦。”
刘大明起身走到镜子前,便瞅见两边头发短,脑袋顶的头发约莫有两根手指那么长。
“确实挺精神嗷,二宁,你这是偷摸练过啊?”
徐宁笑道:“必须地么。”
随即,刘大明自个去外屋地洗头,王彪就坐在了凳子前,等著徐宁给剪头发。
“兄弟,待会我给你绞啊?”李福强问道。
“行,你先瞅瞅我是咋绞的。”
第250章 三瓜俩枣 财源滚滚
山尖挂著一颗红日,它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将天空的白云染成如火烧般的红色;将山峦地表铺设的一层洁白积雪,染成了橘黄色;将手臂粗的树苗,照映出细长的树影,宛如水墨画……
徐宁站在房顶,手扶著烟囱,望著西边的景色,眼瞅著红日躲到了山后,他也听见了徐老蔫、王老邪和徐龙的声音。
三人迈著轻快的步伐走进当院,嘴里谈论著李三和李山,显然是刚进屯子,就听说了李山的事。
徐宁和李福强沿著木梯子下来,徐老蔫瞅著他俩的发型,微微一愣。
“诶我艹?这是谁给研究的头型啊?瞅著挺时髦啊。”
李福强咧嘴笑道:“我兄弟给设计的,他使手推子绞的,咋样,老叔?瞅著年轻不少吧?”
“嗯呐,正经年轻不少。二宁啊,等吃完饭,你给爸也绞绞……”
徐宁耷拉著眼睛,装比道:“我瞅瞅有没有工夫吧。”
“你个小瘪犊子!来,你过来,我一脚给你踹毛楼去。”徐老蔫瞪著眼睛。
徐宁闪躲进外屋地,转头道:“急啥呀,等吃完饭再说呗,今晚间你不得写对联啊?”
“明个早晨现写现贴呗……诶呀,是得先写出来哈,给你大哥那两副对联啥的,窗花都绞出来没?”
徐老蔫边往屋里走边问道。
屋里,徐凤在胸前展示窗花,呲牙道:“爸,你瞅瞅这窗花咋样?我绞滴!”
“挺好,这绞的是小兔子啊?”
徐凤跺脚不乐意道:“诶呀,这明明是小耗砸!”
“哈哈,爸知道,这不逗你玩呢么。”徐老蔫笑了笑。
进屋,他仨就瞅见王虎、王彪、刘天恩,以及刘大明、李满堂全是一样的发型,这种新奇的发型,瞅著是挺精神。
王二利笑说:“大哥,那待会伱就写对联呗,先让二宁给我绞。”
“行,这小瘪犊子,可算求他办点事了,还跟他爹拿上架了。”
徐龙掐著徐宁的尾巴根,跟到了西屋。
他抓著徐宁的胳膊,面容谄媚道:“二宁啊,明个就是年底,上回我借你那五十,是不是得还我啦?”
徐宁一愣,他没想到徐龙还记著这事呢,他要不说自个都忘了。
“啊?啥钱呐!”徐宁冲着外屋地喊了一句。
“别喊!别喊…小点动静,就你上回说跟我借五十,年底还我六十,忘啦?”
徐宁再次大喊:“啥玩应跟你借五十啊,我咋不…唔…”
徐龙瞪著眼睛咬牙切齿的捂著他嘴,从嗓子眼挤出声音,“我是你亲哥不?我拢共就那么点钱,你咋还要逗哧走啊…赶紧还我得了,算大哥求你。”
徐宁疯狂摆头,挣脱徐龙的擒拿,说道:“你就这么求人呐?”
“那咋地,我给你跪下啊?你赶紧还我,我还寻思后个给孩子压岁钱呢。”
徐宁挺不要脸的说道:“那我也没结婚呢,你不得给我压岁钱啊?那五十就当我结婚,你给我随礼了。”
“你…你能不能要点脸!你欠我钱,非得让我跪下求你呗?哪有你这样的!你赶紧还我,要不然我找孟紫烟要钱去!”
徐龙这小嗑给徐宁唠笑了,徐龙不愧是他亲哥,就连不要脸都是一脉相传。
“哈哈,你随便去找,反正她听我的。再说,你那五十块钱,我早就给我嫂子了……”
“啥玩应?不是,你给她嘎哈呀?你跟我借的钱。”
徐宁眨眨眼,“你忘啦?上回你说漏嘴,我嫂子早就知道你兜有钱,我要不给她,你晚间就得睡当街,知道不?”
徐龙被忽悠的有点发懵,结巴道:“那你嫂子咋说的?”
“她没咋说,就是昨个偷摸给我二十块钱,这不搁这呢么,咱俩对半劈,完后你就说这十块钱是我给的,我嫂子不能跟你要。”
徐龙皱眉:“昨个我搁家呢!我咋不知道给你钱呢。”
“啥玩应都让你知道啊?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
徐龙果断伸手,待手里攥著十块钱散票之后,心里如同在滴血。
“你等往后我再借你钱的!”
徐宁笑道:“这十块钱也不想要啦?我告诉我嫂子去。”
“诶,别滴…哥错了,哥错了。那啥,过年我不给你钱了嗷……”
徐宁瞅著他态度挺真诚,便摆手道:“差你那三瓜俩枣啊。”
说罢,他就转身掀门帘去了外屋地,留下徐龙在西屋愤恨呆滞,咬牙在心里嘀咕:等你结完婚滴,瞅我咋整你!
东屋,徐老蔫将红纸铺在炕梢,徐凤抓著砚台莽劲研墨,而毛笔就泡在罐头瓶子里。
这徐老蔫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但他的文化水平却挺高,不仅扒拉算盘子,还会毛笔书法、剪纸等……
他是跟谁学的呢?肯定不是自个瞎琢磨的,而是跟他父亲的老战友学的,只不过这个老战友已离世多年了,且在世上没有任何亲人。
徐老蔫抓起毛笔,蘸两下墨水,在红纸上写道:才见肥猪财拱户,又迎金鼠福临门,财源滚滚。
王二利笑说:“二宁,瞅瞅你爸这字,你咋不学著点啊。”
未等徐宁说话,徐老蔫就耷拉眼皮,道:“他要能有我这两下子,早都考大学了。”
“可不咋地,我哪有我爸厉害啊。”徐宁说道。
徐凤叭叭道:“二哥,我觉著你是最厉害滴!”
“你少说两句,咱自个心里知道就行,你这话给咱爸整满肚子气。”
“哈哈……”屋内众人大笑。
徐老蔫没搭理他,只埋头奋笔疾书、写到最后有点吭哧瘪肚了,因为往年写几副对子就完事了,但今年徐宁准备的红纸有点多,给每家都安排了两副对子。
徐宁瞅他憋不出来词,凑到旁边笑说:“抱金猪财源滚滚,迎红鼠好事连连,鸿运当头!咋样?”
徐老蔫撇了他一眼,“你放桌子去,你会写字啊?”
“哈哈,那你慢慢憋吧。”
徐宁转过头的时候,地桌和炕桌已经放好了,王淑娟、韩凤娇和徐凤等人往屋里拿碗和筷子,王虎、王彪等人则去外屋地端著饭盆和菜盘……
李福强走过来瞅了眼,见徐老蔫已经写了八副对子,放置在一旁晾著,此刻正在龙飞凤舞地写著福字。
“我老叔确实有两下子哈。”
徐老蔫直起腰扭了扭,缓解著长时间一个姿势的僵硬感,笑道:“必须地么,你挑两对子,再挑几个福字拿家去。”
“得嘞,我瞅这俩就不错,全是财源滚滚,我就稀罕财。”
徐宁撇嘴道:“大哥,这些个对子全是财,因为你老叔就会写这几个。”
“滚犊子!你没话啦?找挨削……”
王二利拽著徐老蔫,说道:“诶呀,大哥,二宁说的也没毛病,回头你真应该再学学,连著好几年全是重样的,旁人都以为咱几家没换对子呢。”
徐老蔫愤恨骂道:“你也滚犊子,我出力还不讨好啊?”
这时,徐宁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沓一分纸币塞进徐老蔫手里,拢共有两块多钱。
“爸,你辛苦了呗。”
徐老蔫搓著纸币,瞅著刚进屋的刘丽珍,紧忙将钱揣进兜,当即笑脸相迎道:“辛苦啥呀,写几副对子就辛苦了?我只觉著幸福!二利,瞅啥呀,赶紧去柜里拿酒,今个挺高兴,咱必须得喝点啊。”
王二利翻了翻眼皮,转头去寻摸酒了。
而徐龙瞅见这一幕后,心里有点不得劲,他认为从徐宁兜里掏出来的钱,全都是他的。
桌面摆放著六道菜,以白菜、酸菜、萝卜为主,以刘丽珍的说法就是,年前必须得吃点清淡的,要不然过年容易吃腻……
去年过年的时候,老徐家也是包饺子吃肉,但条件比今年差多了,毕竟徐老蔫等人去跑山,时常空手而归,冷不丁打头野猪,得三家分著吃。
而今年徐宁领著李福强、王虎,基本上山就有收获,哪怕整不著野猪,也能下套子捡两只山鸡、跳猫子。
随著条件越来越好,刘丽珍的心情也越来越舒坦了,以前跟徐老蔫、徐宁、徐龙、徐凤有操不完的心,现在啥烦心事都没了。
为啥?就因为家里宽裕了呗!
手里有钱,生活就有奔头,活著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