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珍低头瞅著她手里的黑糖,皱眉道:“这啥玩应啊。”
“诶呀,你尝尝得了。”
刘丽珍弯腰吞到嘴里,立刻皱眉,“诶妈呀,这啥玩应啊,苦了吧唧的……你是不是找挨削……”
“哈哈哈,二婶,舅么、嫂子,你们也尝尝,这玩应老贵啦,别吐啊,哈哈哈……”
徐凤瞅著她们直皱眉开怀大笑起来,刘丽珍拽著她胳膊说道:“你又偷摸买的啥啊,这老难吃的玩应,你咋就瞎花钱呢。”
“诶呀,不是我买的,这是我二哥的朋友送的。”
徐宁抬头说道:“供销社经理老钱送的巧克力,这玩应挺老贵呢。”
刘丽珍闻言问道:“多少钱呐?”
“零卖不得2块多一斤啊?”
“诶妈呀,这老贵呢?”
“可不咋地,钱哥给拿了五斤呢,还给拿了点别的糖豆,都挺好吃呢。”徐凤叭叭说道。
徐宁笑说:“这玩应不能常吃,要不然睡不著。”
“啊?那你们也得赶紧尝尝,我要睡不著觉,也好有人陪著啊!”
徐凤这心眼子一转,抓著几块巧克力就塞到了王彪等人的手中。
众人尝了一嘴之后,感觉味道不是那么苦,只是冷不丁吃了一口,才感觉味道很重。
徐宁将东西分成了四份,对著王虎说:“你给这些东西拿家去,天恩也想著点,走前儿别忘喽。”
“知道。”
“二宁,拢共花多少钱呐?”韩凤娇问道。
“诶呀,没花多少啊。”徐宁摆摆手。
“快拉倒吧,这是买的年货和黄表纸,你赶紧算算多少钱。”吴秋霞说道。
这黄表纸用处特殊,潜意思就是谁用谁掏钱,而且年货这些玩应也都是自个家用,哪能让徐宁自个花钱。
而上次去街里买东西,他们也是到家之后才分,各家都掏了钱的。李福强和王虎买的米面皮鞋,剩下的钱,徐宁也都还给他们了。
“那等晚上再算吧,我可算不明白。”
韩凤娇说:“让凤儿算算。”
“她更算不明白,等我爸回来再说吧。”
说到这,众人就没有意见了,因为徐老蔫是林场的大会计,他使算盘珠子扒拉几百万帐目都能整明白,每个月的月底,仅用三天就能将林场六七百人的工资算出来。
徐凤扯著徐宁胳膊说道:“二哥,明个你上山不?”
“你要嘎哈?”
“领我去呗,我还想去抠鱼……”
徐宁摇头:“明个抠鱼肯定不行,过些天吧。”
明个他和柴兵、李福强、王虎必须得上山,而且在年前的时候,还得去趟马六那边瞅瞅,毕竟上回按住李三,马六出了不少力,于情于理都得去看看。
等柴兵走的时候,还得给柴良玉整点鱼,家里虽说有狍子,但也得寻摸寻摸鹿踪、黑瞎子仓,万一能整著的话,那不是更好么。
第229章 小鸡落落尿 你削我两顿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沥沥拉拉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炖锅肉,二十七炖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大年初二满街走……”
老徐家当院,徐凤正在和金玉满堂玩跳皮筋,满头大汗却不累,嘴里吆喝著顺口溜,玩的不亦乐乎。
外屋地,刘丽珍听著徐凤叽叽喳喳,扶额摇头:“二宁净瞎扯犊子,跳跳皮筋晚间就能睡著觉啦?”
王淑娟说道:“他是想让凤儿离远点,别烦他……”
“要不咋说二宁心眼多呢,啥招都能想到,净磋磨他小妹儿。”吴秋霞笑说。
杨淑华将酸菜攥干,扭身道:“老婶,明个他们上山你们都别整饭菜了,早晨让他们去我那头吃。”
“那也行,淑华,你那头还有棉花絮子没?”韩凤娇问道。
杨淑华利落点头:“有,二婶,你要干啥使?做被还是棉袄啊?”
“做个棉袄。”
“那行,做棉袄得用新棉花,要是做被重新弹弹也能用。”
王淑娟惊道:“大嫂,你还会弹棉花呢?”
“嗯呐,以前我姥爷家就是整这玩应的,我跟著干了好几年的,但得有弓架子。”
刘丽珍往灶坑里添把火,说道:“那等啥前儿咱给破被都拆了重新弹啊?反正搁家也是闲著。”
她们搁家也闲不著,整天都得烧火做饭收拾屋,真正的空闲时间也就三四个点。
“行啊!那等有工夫,我让强子做个弓,还得搭个架子呢。”
刘丽珍起身掀开锅盖,使葫芦瓢往暖壶里灌开水,“娇儿啥前去万业,跟二利定好啦?”
“定的初三,二利搁林场找车呢。”
韩凤娇卖布做棉袄就是给关花的,虽说现在两家还没谈办事,但王虎和关花正在处著呢,况且这回去万业,那不得拿出当老婆婆的样儿么。
这时,从院外走进来三人,正是徐老蔫、王二利和徐龙,刘丽珍朝外头瞅眼,惊道:“诶妈呀,这天是长了哈,还没黑透呢,他仨就回来了。”
“可不咋地,一天比一天长了。”
徐老蔫心情不错,跑到徐凤三人跟前脚步凌乱跳了两下皮筋,气的徐凤呲牙咧嘴嗷嗷叫,两脚蹦跶两下就不乐意了。
瞅著闺女生气,徐老蔫笑呵呵跑过去一顿溜须,却被徐凤无情拒绝,只让他和李满堂架著皮筋,由她和李金玉跳才罢休。
王二利和徐龙没掺和,他俩刚进屋,韩凤娇就问:“找著车了么?”
“定好了。”王二利点头:“嫂子,我们初三早晨走嗷。”
“年前海泉得过来呢,整不好小花也得来,你俩有准备没?”
韩凤娇听闻这事,猛地一拍大腿,“诶妈呀!我给这事忘啦,这咋整啊,嫂子!那磊子还搁楞场干活呢……”
王二利刚要紧忙,转身说道:“二宁上回不说了么,不让咱去楞场看磊子,你急啥啊。”
“啊,我才想起来。不是,那二宁啥意思啊,咋不让去呢。”
王二利摆手,“人家处哥们,我们操啥心呐,小鸡落落尿,各有各的道,知道不?”
刘丽珍白愣他一眼,“少跟你二儿子学顺口溜,这都啥话啊。”
“哈哈哈,这不是打比方么。”
说罢,王二利就掀门帘进了东屋。
屋内,徐宁、王虎等人正在‘打钱’,就是往黄表纸上印戳,王彪和刘天恩坐在炕梢迭‘克子’。
“诶呀,这啥都买回来啦?二宁现在是行哈,那往常过年都是我和伱爸去街里,这回我俩是省劲啦。”
徐宁笑说:“二叔,这不也挡你俩道了么,去趟街里不得觅点钱啊?”
王二利愣了愣,紧忙摆手,“当你二叔是啥人,我能像你爸那样么?”
正好徐老蔫进屋,听闻这话,道:“我啥样啊?”
“说你是好样!你可神叨了。”
“滚犊子!诶呀,这都迭上了啊?拢共花多钱呐。”
徐宁抬头道:“咋地,你要给我报销啊?”
“报个屁销,我瞅你是找挨削!净跟我提钱,我满兜哪有钱啊……”徐老蔫拍著裤兜,很是委屈的说道。
“我嫂子……”
徐宁刚要起头,徐老蔫紧忙三步并做两步窜过去,抬手捂住他嘴,瞪眼睛咬牙切齿道:“大过年的,你能不能积点德?!”
徐宁向后一仰挣脱,正要说话,却见王二利也窜过来,抓著他胳膊,溜须道:“大哥,瞅你这话唠的,二宁干啥不积德啊?他天生就是那积德的人!”
听闻王二利如是所说,当即徐宁便琢磨过味了,这老哥俩肯定一块捅咕事呢,否则以平常的态度,王二利必然得借机埋汰徐老蔫一通。
但此刻他俩却相互掩护,必然是联合搞大事呢。
他笑著道:“听听,还是我二叔会唠嗑。”
徐老蔫撒开手坐在炕沿,将这件事遮掩了过去,顺口问道:“你老舅咋没过来呢?”
“上山溜达了呗。”
刚说完,刘大明就迈步进了屋,身后跟著徐凤和金玉满堂,刘大明手里拎著一麻袋蘑菇,说道:“姐,老姜给拿了袋蘑菇。”
这话将刘丽珍整懵了,她疑惑脸问道:“老姜?你咋遇著他了?”
“啊,我今个去南山碰著的,搁路上唠了两句,听说咱这几家都快没蘑菇吃了,他就给拿一麻袋。”
徐春林掀开门帘,说道:“那你给蘑菇匀匀,都往家拿点。”
“这还拿啥呀,就搁这扔著呗。”刘大明说道。
“老姜说啥没?”
刘大明进屋坐在炕沿,接过李福强递过来的烟,没过脑子说道:“啥也没说。”
这老姜也是个猎户,年龄比刘大明大几岁,比徐春林小几岁,媳妇离世十多年,家里只有他和闺女两人,这闺女就是王彪和刘天恩的同学,名字叫姜球儿。
他虽说是猎户,但主要整的就是黄皮子、红皮子,有时候遇著黑瞎子自个不敢干,就过来找刘大明,然后徐春林领著王二利一同上山揍黑瞎子。
头些年,徐龙当兵、徐宁搁外头玩,他们搁山里就整著四头黑瞎子,熊胆卖了之后,老姜拿两股,剩下每人一股,而徐春林也不要熊皮,就将熊皮给了老姜,一来二去,关系就越来越近。
只不过今年老姜运气不咋好,搁山里摔折了腿,在炕上养了三月,刚入冬腿伤才好,然后他就领著家里的两条狗进山,寻思壳那头大孤猪,挣点赏金,却没成想搁山里和徐春林、王二利、刘大明打穿膛了。
之前老姜不知道这事,听刘大明瞎白话,再算算日子才捋清楚时间,也就知道了……
“啊,他说家里的两条狗被大孤猪给蹬死了,完后说上回咱们空手回来,可能是因为他那两枪。”
徐老蔫点头:“恩,我琢磨也是他,之后两三天我就听说他家狗死了,等明个你拎半扇狍子给他送去。”
这样的关系肯定得维护,当初老姜腿折了,徐老蔫三人还拎著罐头旱烟和十斤苞米面,十斤苞米茬子去瞅他了呢。
毕竟这些年老姜给他们提供了四头黑瞎子,卖出去的熊胆,每人分到手也有三四百块钱了,那时候的熊胆便宜,价格肯定比不上这两年。
况且老姜腿折之后,家里就剩下闺女了,没了唯一收入来源,日子肯定过的难。
再说老姜办事也还行,听说因为自个那两枪,让徐老蔫等人空手回家了,所以他就给拿了袋蘑菇干。
现在老徐家,连著王、刘两家也富裕多了,所以得有来有往,送点狍子野猪也没毛病。
“嗯呐!那不得跟我二外甥说一声?是吧,二宁……”
徐宁连忙摆手,“诶妈呀,老舅,你可别往身上扯,我也不是一家之主,净往我身上栓套。”
“哈哈,这不逗你玩呢么,瞅你俩眼睛滴溜转,我寻思你应该没憋啥好屁。”
徐宁咧嘴道:“老舅,这话给外甥整伤心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