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和刘天恩在炕上听著他们唠嗑对视一眼,然后王彪就放下手里的折纸活,说道:“老舅,明个我去给送呗。”
“哪都有你!老实搁家呆著得了。”王二利说道。
徐春林笑说:“明个你们仨去,再给拿半扇黄毛猪,彪啊,是不是看上姜球儿了?”
“诶呀!大爷,我可没有嗷!我是寻思串串门……姜球儿一天造的埋里埋汰的,大鼻涕啷瞎地,我能看上她啊?”王彪紧忙解释。
听到这话,徐宁就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屋里人相当费解,因为王彪说的很是严肃,表里表外都透露著嫌弃,根本没有笑点啊。
但徐宁却知道,王彪这小子没憋好屁,因为上辈子姜球儿给他生了俩儿子,为此多花了500块钱,也就是说王彪和姜球儿是两口子!
“二哥,你笑啥啊。”王彪噘著嘴,很明显是被徐宁的笑声戳破了心,从而噘嘴缓解著尴尬。
“啊,啥也没笑,就是想起来挺好玩的一件事。”
徐老蔫抬眼皮道:“啥事啊,你唠唠,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徐宁翘起腿笑说:“说有一回晚间,一个der呵的小子趴旁人家墙根,被一粗糙大汉单手擒住,完后粗糙大汉问他是嘎哈地,他来句有两道数学题不会,想要学习……”
王彪听到这,顿时感觉面目发麻,紧忙从炕梢爬到炕沿,两手搂著徐宁肩膀,“二哥!二哥!别整……”
“哈哈哈……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徐宁向后一仰壳,咧嘴大笑。
王彪面色通红,小心翼翼的瞅著王二利和徐老蔫,见他两人面容平淡,这才放下一口气。
徐老蔫撇眼道:“我寻思啥事呢,就这啊?不就是彪写了两句诗么,想让姜球儿给品鉴品鉴,对劲儿不?”
“啊,你咋知道呢?”
王二利笑说:“我们和老姜跑多少趟山了,啥事能不知道啊?上回彪搁屋憋出那篇情书,你二婶为啥生气?就怕他再去找姜球儿……这色货!”
王彪闻言一愣,躺炕上生无可恋,“这回完犊子啦,我这一世英名,全都毁老娘们手里啦。”
徐老蔫哼道:“这啥话?说你妈是老娘们呢?”
“没有没有,大爷,我哪能说这话,我说姜球儿……我寻思你们不知道这事呢,诶呀,这回我可咋见人呐。”
王彪捂著脸钻到了被垛,刘天恩在旁边咧嘴一顿幸灾乐祸。
“得了,赶紧放桌子,也就你自个当个事了。”
王二利笑说:“差不多得了,多听你妈话,少往姜球儿跟前凑,再让老姜抓著腿给你打折!也不知道这孩子跟谁学的……”
徐龙搁门口抱著膀子,“还能跟谁,跟他二哥学的呗。”
徐宁扯嗓子道:“别啥事都往我身上赖嗷,好事咋不跟我学呢。”
柴兵笑道:“你也没办过啥好事啊。”
“哈哈……”屋内众人仰头大笑。
晚间,七点多钟。
众人在老徐家吃过饭,坐在炕沿喝了点茶水,唠了两句嗑。
随即,刘、王、李三家就拎著东西往家走了,徐宁和柴兵也泡了个脚回到了西屋闭灯睡觉。
刘丽珍从柜里取出杨淑华给买的秋衣秋裤,说道:“淑华给咱俩买套秋衣秋裤,这色挺鲜……你试试啊。”
徐老蔫一愣,“淑华给买的?诶我…这家伙整的挺喜庆啊,哈哈……”
刘丽珍说:“还给咱几家每人买双红袜子呢,拢共十六双,花了不少钱。”
一开始,徐老蔫挺高兴,等接到手瞅著秋衣,再听刘丽珍所说,便皱眉道:“这孩子咋瞎花钱呢,我好几套秋衣,都穿不过来。”
“人都给买回来了,少说这话,给你买就穿呗。”刘丽珍白愣他一眼。
徐老蔫坐在炕上脱袜子,“我是不想要么?这强子刚挣点钱,家里刚要好起来点,咋不知道省点花呢,上回买那老些米面啥的,我就没说啥。”
“诶呀,这不废话么。我一开始也想这么说,二宁偷摸跟我说,他大嫂一番心意,我要是推推搡搡的,容易让这片好心蔫巴。我一想也对劲儿,孩子一番心意,我要说那些扫兴的话,淑华心里边肯定不得劲……”
徐老蔫听著点头:“是这个理儿,我刚才不也挺高兴么,就是偷摸跟你蔫不唧儿说说。”
这年头的父母愿意听孩子话的几乎没几个,但自从徐宁学好之后,刘丽珍对他的话就越来越顺耳,几乎到了说啥信啥的地步。
别看徐老蔫平常跟徐宁闹别扭、激恼恼地,但他们父子之间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况且徐老蔫也是个讲理认理的人,所以刘丽珍一说完,他就琢磨透了。
“这俩孩子是真拿咱当亲人了。”
徐老蔫点头:“恩,我早就瞅出来了。该咋是咋地,二宁交这几个哥们都挺好。”
“可不咋地,我寻思他以前整的那些狐朋狗友就心突突,你记著前年他领回来那三人不?诶妈呀,纹龙画虎的……但也挺讲究,走前儿还给我扔十块钱呢。”
“你就认钱。”徐老蔫撇嘴。
“说你自个呢吧?来,给你棉袄棉裤给我。”
徐老蔫一愣,“嘎哈呀?”
“明个给你换套衣服,快点滴!”
徐老蔫小声嘟囔两句,将棉袄棉裤给刘丽珍之后,就见她挨个兜翻了翻,可惜啥玩应都没翻著,又把棉袄棉裤扔到了徐老蔫身上。
“我瞅著挺干净,你明个继续穿吧。”
徐老蔫转过身将棉袄棉裤压到了脚底棉被上,扭身问:“凤儿今晚跟他二哥三哥睡了呗?我听搁西屋玩的挺开心呐。”
“别管她,这孩子真让你惯坏了,二宁搁供销社的哥们给拿十斤糖,还有巧克力,她一会就吃仨,给嘴整得雀黑!”
“啊,她给我尝一口,苦了吧唧没啥吃头。雀黑雀黑呗……”
“你懂啥,二宁说这玩应吃多了睡不著觉。年前我指定得削她一顿!”
徐老蔫皱眉道:“削她嘎哈,有话好好说呗,你说不明白让娟儿说,别老动手。”
刘丽珍哼哼笑了两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觉著好笑。那你咋跟大龙二宁动手呢?”
“他俩气我,我不削他俩还能留著啊?”
“那徐凤气我啦,我削她有毛病吗?”
徐老蔫急道:“她是姑娘,削她嘎哈,你要生气就削我两顿,来,我撅屁股让你削……”
“你快滚犊子!”
第230章 搭伙分两帮 换个家伙什
1984年1月23日,腊月廿一。
后天就是小年,柴兵明个就要走,所以早晨天没亮,徐宁、柴兵就从炕上爬起来了,动作轻巧的套上棉袄棉裤,以免吵醒睡在中间的徐凤。
昨晚徐凤折腾的不轻,这丫头只吃了四片巧克力,怎么可能睡不著觉?完全是听了徐宁的话,产生的心理作用,最后被徐宁嘘呵两句,这才消停躺下。
徐宁和柴兵下地搓把脸,再去趟茅房,便拎著布兜和枪走出了屋。
他俩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到下屋拿起一个麻袋,里面装著的是糖、咸盐、味精、醋等调料,还有点冻饺子、两条鱼,徐宁则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壶高粱红散酒,这些玩应都是给马六准备的。
原本徐宁是想等柴兵走之后,再去趟东山给马六送去,但这些东西实在太多,他一人根本拿不了,再说眼瞅著就到小年,那不得让马六吃顿饺子,炖条鱼啊?
另外,徐宁也是顺道,因为他们今个要领著狗去松山北、万米沟附近,之前总是搁西马垛子晃悠,连响了好几天枪,牲口早就被吓跑了,所以徐宁就寻思换个地方,也换换运气。
两人拿著东西慢悠悠走到院门口,徐宁拔下插板打开大门,便瞅见王虎两手揣在袖口里,胳膊弯拴著小黄的狗绳。
王虎紧忙接过东西,徐宁便转身回去牵狗,大黄和花蛋子、花熊的伤口好差不多了,所以徐宁就解开绳子全都牵著了。
将狗整到后车厢,三人驱车来到李福强家吃饭,杨淑华早都放好桌拿碗筷了,李福强站在门口抽著烟跺脚等待著,见有汽车动静,他回屋就让杨淑华往桌上端菜。
柴兵对李福强家不陌生来过好几次了,刚进屋就瞅见李福强给他接了杯药酒。
“嘎哈呀,喝早酒啊?”
“你尝尝呗,这酒存了得有半年,劲儿老大了,你要乐意喝,等你走前儿全拿著。”
柴兵闻言顿时一笑,“我瞅你那酒缸里没下去多少啊,这是你戒酒之前泡的吧?”
李福强盘腿坐在炕沿,挥手招呼柴兵坐下,点头道:“可不咋地,那前儿我都没寻思戒酒,秋天前儿搁山里采的药,本来我寻思能尝尝啥味呢,没成想我兄弟喊我一块戒酒,就这么地,一直搁那放著,一点都没动。”
杨淑华端著酸菜炖肉、白菜炒木耳鸡蛋走进屋,笑说:“三哥,你先尝尝啥味,这味你不定能适应。”
柴兵点点头,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吧唧吧唧嘴,“诶呀!这味有点苦、有点辣、还有点甜……里头放白糖啦?”
李福强点头笑道:“嗯呐,放的大块冰糖,苦那是药材味儿,咋样?能适应不。”
“行!我喝是挺好,反正你也不喝,等明个给我装壶里,我拎走。”
李福强摆手:“那还装啥壶里,伱直接端走就行,反正我也不喝。”
这时,徐宁咽下口中食物,说道:“三哥,那你就端走,等我大哥啥前儿没劲儿,再给他整点药酒解解乏呗,但一回就能喝一两,多了肯定不能喝。”
李福强闻言以为兄弟在试探他呢,摇头道:“快拉倒吧,这都戒酒了,哪能再嘴馋呐。现在你嫂子瞅我越来越顺眼……”
徐宁笑说:“现在你三十出头,我刚二十,再过几年备不住就站不起来了。”
“诶妈呀,净说那话,你大哥我这体格子,那老牛都没我猛!”李福强攥著拳头展示。
“你是老驴,可猛啦!”
“哈哈……”
杨淑华端完饭菜就去外屋地了,站在锅台旁往铝盒饭里盛菜和饭,虽说听见了屋里几个老爷们的交谈,脸色有些泛红,但因没当著她面唠,故此不犯啥毛病。
再说,这年头的农村老娘们,那是要比老爷们更狂野的,有些老娘们讲出来的荤话,都容易让老爷们脸红。
6点半多钟,徐宁、柴兵、王虎和李福强驱车朝著东山驶去,此去路途仅用二十分钟,他们就抵达了东山的北头。
柴兵和王虎在山下看狗,徐宁和李福强没背枪,只拎著东西进到山里,因为东山有很多夹子、套子,甚至有木猫、捉脚等,所以狗是不能去东山的,一个看护不住,就容易伤到狗的腿脚,那可就糟了。
两人沿著坡上山,顺著冈梁子往前走两三里地,再往山下走一轱辘就瞅见了马六的地窨子。
此刻,马六的地窨子冒著烟,徐宁在外头招呼两声,便听见马六急匆匆的喊道:“谁?二宁?诶我艹,快进来,咋这时候来呢?”
徐宁进门前说道:“大爷,我和我把兄弟大哥过来了嗷。”
“啊,都进来!”
刚拉开门掀起棉布帘子,就瞅见炕上铺著棉被、水壶、工兵铲、子弹兜、粮食袋等东西。
马六瞅著他俩手里拎著东西,拍腿道:“诶呀,这又给我拿的啥呀。”
徐宁说:“你不说缺调料么,这些都是调料,还有点冻饺子、冻豆腐、攥好的酸菜啥的……”
“哈哈,好!这玩应好!那我收拾收拾,你俩找地方坐。”
说罢,马六就拎起两壶酒,将空酒壶放在门口,示意徐宁待会拿走,再将麻袋里的调料和吃的,分别放在碗厨里,以及地窨子外面的冰窖。
“这咋还有两条鱼呢。”
“头两天搁沟塘子抠的,我寻思后天就是小年,喊你去我那,你也不能去,就给你拿了点家里的菜。”
马六挺高兴,点著头说:“挺了解我,这就不善了,我一人能吃多少,这些都够我吃到正月十五了。”
徐宁笑了笑,指著炕上的一摊,问道:“你这是要嘎哈去啊?咋还收拾被褥啥的呢?”
马六将调料匀出来点装在小布兜里,起身说道:“你再晚来半个点就瞅不著我了,我昨个搁火砬子山底下瞅著一溜鹿踪,我瞅著挺新鲜,就寻思今个早点过去撵,兴许能撵著,要是整著头鹿,那不也能过个好年么。”
徐宁闻言双眼一亮,问:“鹿踪?大爷,你瞅著多少啊?”
马六寻思他是问瞅没瞅著鹿呢,便说:“没瞅著鹿,就瞅著踪了,那前儿都午后快四点了,我啥玩应都没拿,就没敢撵。这踪瞅著得有四五头,我搁附近溜达两圈,应该是从乱岔石那头过来的,朝著北头的万米沟去了。”
这乱岔石是个山名,位置就在17楞场后身石咀山的东边,火砬子山则在13楞场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