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也不跟你客套。诶,有个事还没问你呢,现在熊胆皮子啥的涨价没?”
钱树德摇头:“估摸得等年后,你想卖啊?”
“过年开春我家就得盖房子,正愁钱呢,我寻思给熊胆啥的卖了。”
“那你手里有点钱先盖著呗,等钱快花没了,正好到下半年,那前儿快入秋肯定涨价!”
“诶呀,还是你脑瓜袋好使哈。”
钱树德大笑:“哈哈,我这脑瓜袋哪能赶上你啊,净搁这套我话!等涨价我给你去电话……”
“还有个事,我家盖房得整水磨石地面,我记著你好像说过认识个哥们是整这玩应的,准成不?”
“你想整水磨石地面啊?那哥们是我同村叔伯大哥家的大舅哥,这玩应工时费挺老贵呢,等过年我回去瞅著他给你研究研究。”
这年头的亲戚关系,那是相当实在的,几乎不存在杀熟的情况,为啥?因为现在朴实的老百姓,大多都挺在乎脸面,像李三这种人属于少数。
所以徐宁根本不用担心找了熟人办事,遇到多花钱的情况。
“成,那先这么地。大哥虎子,赶紧往外头搬吧,那瓷碗盘子啥的注意点,别磕掉茬了。”
李福强弯腰搬著碗筷盘子,说:“待会往里塞点乌拉草碰不掉茬,三哥,你出去挪车啊。”
柴兵点头,“行啊,咱一块往出整吧。”
第228章
这趟来街里并没买多少东西,全是零散八四的小件,如挂历和年画、红纸等等。
红纸能够裁剪成长条写对联、亦能裁成小块做门帘花和窗花剪纸。
此外还有小鞭、碗盘筷子,小鞭是五百响,徐宁买了二十挂,四家分分,一家只有四挂,刚好够年三十、初一、初五和十五放的,而麻雷子和二踢脚,前些天徐宁和李福强休息的时候,就领著王彪、刘天恩做了不少。
碗盘筷子的寓意是添新丁,另外买了灯泡、灯座和电线、蜡烛,因为临到过年的时候,屯子里用电量太高,很容易造成停电,所以多买点蜡烛有备无患,况且十五还得点灯笼也能用到。
剩下的就是枕巾子、手巾、洗衣粉和黄表纸、以及十多袋雪花膏和润肤棒。
这黄表纸用处很大,懂的都懂,且不多说。
供销社外,柴兵先将东风汽车开了过来,随即李福强和王虎等人便将东西搬到了后车厢。
而徐宁则和钱树德正站在屋里的柜台前,给杨淑华算帐,她买了许多东西,有袜子、两套秋衣秋裤和两捆藏青色和灰色布、红布等等……
钱树德弯腰算了两遍,抬头说:“嫂子,拢共46块5……”
杨淑华刚要掏钱,却被徐宁抬手拦住,道:“嫂子,我给。你拎东西先出去吧。”
“诶呀,不用,这些东西都是我和二婶要用的,等回去我俩好算帐。”
徐凤瞅见门口柴兵探出头,她就拎著手里的东西和金玉满堂先跑了出去,她刚出门,搁后屋仓库抓巧克力和糖的小张,就拎著俩油纸包走了过来。
他不动声色的将东西递给钱树德,对著徐宁点个头,便转身朝著后屋走去,供销社的仓库相当重要,一刻都离不开人,因为若是丢东西或者起火,谁都承担不了损失的责任。
钱树德接过俩油纸包,便揽著徐宁肩膀说道:“咱出去唠吧。”
徐宁瞅著周围在结帐的人群,点头揽过放在柜台上的布,而杨淑华拎起了剩下的小件,一同迈步走出供销社,来到了汽车旁边。
此刻,柴兵已经将徐凤和金玉满堂抱到了车里,然后顺著车身走到了后车厢,与李福强等人站在一起。
待徐宁将东西递给李福强,钱树德才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他,笑说:“现在结帐啊?”
“嗯呐,我那是86块3?再加上46块……”
杨淑华在旁边推搡著徐宁,道:“诶呀,不用,钱老弟,我俩分开结,我那是46块5,对不?”
说罢,杨淑华便从兜里掏出钱仔细查著,李福强在旁说道:“听你嫂子的得了,要不然该整混了,你知道二婶买布要干啥啊?”
徐宁抬头说:“不是做衣服么?”
“啊,那也分给谁做,你掏钱能行么。”
见李福强如此说,徐宁心里就明白了,笑说:“那行,分开结。”
钱树德瞅了眼徐宁,然后对著杨淑华笑说:“嫂子,你那些拢共是46块5,主要是布啥的贵……”
他在隐晦的提醒得给点布票,杨淑华闻言:“多谢你了哈,钱老弟,这要搁别地儿买,肯定老贵啦。”
徐宁正从兜里掏钱,听杨淑华似乎没有听出来钱树德的言外之意,便转头说:“嫂子,你给他几张布票。”
杨淑华一呆,“啊,我正查著呢。”
钱树德笑呵呵的接话,“嫂子,你给我15米票就行。”
杨淑华闻言愣了愣,因为她买了30多米布呢,只给15米?她抬头瞅了瞅徐宁,心里想明白了缘由,担心问道:“那能行啊?”
“咋不行呢,我跟二宁是实在关系,反正15米就够我交差了,伱就放心吧。”
李福强搁旁边竖个大拇指,道:“讲究嗷,兄弟。”
钱树德接过布票瞅了瞅,笑道:“这讲究啥,关系搁这摆著呢,往后有啥需要的,你们就直接过来找我,不用挤人堆里逛,我都给你安排明白滴!”
“哈哈,行!”
待徐宁和杨淑华将钱递给他之后,钱树德仔细查了三遍,准确无误后,说道:“正正好好。”
这时,柴兵给他递根烟,便听徐宁说:“你过年不放假啊?”
钱树德摇头:“拢共就放三天,初三就得上班,我还寻思去老丈人家住两天呢,这回能住一宿就不错了。”
“诶我艹,我还寻思想让你去庆安玩两天呢,那等你啥前儿有空再去吧。”
钱树德点头:“过年肯定不行,供销社都不能关门,还得留人值班呢。你那个地面的事儿,等我信儿吧,咋著都能给你找著人。”
“那就麻烦你了嗷。”
“艹,净整景,相互麻烦呗,哈哈……”
钱树德、徐宁等人大笑两声。
“那先这么地,我们先回去了。”
“回去吧,这都快三点了,等你们到家不得四点多钟啊?”
“得了!”
一众人和钱树德挥手告别,柴兵推搡著李福强说道:“强子,你开车,年后不就去运输队了么,赶紧练练手,熟悉熟悉啊。”
李福强咧嘴笑:“那行,三哥,你们搁后头捂严实点嗷。”
徐宁刚要上车,手里却拎著俩油纸包感觉不便,就追到了李福强身后,将油纸包递给他。
“这是老钱给拿的巧克力和糖,给金玉满堂和凤儿尝尝,省著叽叽喳喳一道。”
李福强接过点头:“得嘞。”
待众人都上了车,柴兵拍了拍车皮,随即李福强就踩油门驱车窜了出去。
车内,徐凤瞅著腿上的油纸包两眼放光,旁边的金玉满堂也同样如此,因为李福强刚上车就说了里面装著的是巧克力和糖豆。
“凤儿,你二哥让打开先尝尝,说是你钱哥给拿的。”
徐凤转头惊呼,“我二哥真说让打开啦?”
“必须地么。”
徐凤闻言紧忙伸手拽开绳子,将油纸包打开就露出了里面规规矩矩摆放著的,用锡箔纸包裹的大板巧克力。
杨淑华惊道:“诶呀,这玩应得老贵了吧?”
李福强点头说:“肯定贵,一瞅就高档……”
徐凤抓起一块巧克力扒拉开锡箔纸,说道:“这玩应比大白兔奶糖贵一块钱呢!诶妈呀,瞅瞅这雀黑的色,埋里埋汰的……”
徐凤将巧克力掰开成块,递给金玉和满堂,“你俩先尝尝,大嫂,你也尝尝,你喂我强哥吃一嘎达。”
虽说她年龄不大,但办事却挺敞亮,这也是老徐家人的优秀基因,毕竟成天搁家耳濡目染了。
“你先吃吧。”杨淑华抬手拒绝。
“诶呀,你俩快尝尝,这正好五小块,咱一人一块。”
徐凤先将一小块扔到嘴里嚼了嚼,说道:“诶妈呀,哇苦啊!大嫂,你尝尝,老苦啦……”
“苦?这玩应不是糖么,咋能苦呢。”杨淑华有些不解。
随即,她接过来咬了小口,感觉到味道皱了皱眉头,“诶妈呀,他爸,你快尝尝,这玩应真是苦的,还有点甜滋儿的。”
杨淑华将咬完的小块,递到李福强嘴边,他尝了口皱眉道:“这啥玩应啊……苦了吧唧的。”
“哈哈,金玉,你感觉咋样?”
李金玉说:“我吃也苦……”
“那可能就是这味吧,我都寻思是我嗅觉有毛病了呢。”杨淑华笑说。
徐凤咧嘴直笑:“等到家问问我二哥呗,他肯定知道是啥味。”
其实,他们吃的巧克力并不正宗,因为已经结合国内人们的口味稍作改良了,有些工厂还往巧克力里面添加了瓜子仁、花生碎或者榛子碎、核桃碎等等。
所以卖价只比大白兔奶糖贵八毛钱,也就是每斤2块3,钱树德给拿了五斤,这就是十多块钱呐,再加上另外一个油纸包里的糖豆,约莫得有15块钱左右。
“这钱老弟是挺讲究哈,这两包糖就得十五六块钱呢。”
李福强说道:“敞亮,咱兄弟交的朋友没有抠抠搜搜的,要真有抠搜的,那也和他处不到一块去啊。”
“说的也是,这玩应也是相互的……”
交哥们处朋友就是相互的,而且还必须要有点特殊本事,能够互相享用资源,但感情这东西,一旦说的太明白,那就变味了,故此便不多说了。
回庆安屯的时候,李福强开到很快,到家刚好四点钟。
汽车刚停下,蹲在门口的大黄就叫了两声,徐宁下车嘘呵两声,大黄就闭嘴了。
“全都先整屋里去,等待会再分吧。”
这时,正在外屋地烧火的王淑娟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咋这前儿才回来呢?”
杨淑华跳下车,正转身接应徐凤,回头说道:“晌午搁我大哥那吃顿饭,去供销社买东西耽误一会。”
“都买齐刷了?”
“嗯呐。”
此刻,刘丽珍和韩凤娇、吴秋霞正在整饭菜,当徐宁、李福强和柴兵等人将东西搬到东屋,她们才进屋瞅两眼。
刘丽珍说道:“你给这些东西分分,给你老舅拿两挂鞭就行。”
“咋地,我老舅十五不放啊?”
刘丽珍无奈说道:“有点说道,过初一到十五都不让放,给他留年三十晚间和二月二放就行。”
“啊,那也行,能贴对联啥的吧?”
吴秋霞靠著门框说:“能,他就是不能放炮。”
“今个去看的啊?”
“嗯呐……”
这时,徐凤从西屋跑过来,说道:“妈!妈,你尝尝这个!老好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