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兵也是搁外头见过世面的,所以对街里并不好奇,两人坐小餐馆里点了俩菜,等吃饱喝足后,柴兵想要去付钱时,餐馆老板指著徐宁说:“这兄弟付过了。”
柴兵有些埋怨的嘀咕他两句,徐宁笑说:“三哥,咱俩谁掏钱不行?下回你再掏呗。”
“下回跟我抢,我指定跟你急眼。”
徐宁笑盈盈的点著头,抓起帽子戴上,两人就驱车直奔供销社驶去。
供销社位于街里中间位置,地段好人流多。
刚进供销社屋里,徐宁就掏出了李福强给他的条子,这条子上写著183斤米、68斤面、雪花膏、万紫千红、作业本、铅笔、橡皮……零散八碎确实挺多。
徐宁和柴兵走到卖文具的柜台前,抬头瞅著三十来岁的少妇售货员。
“老妹,那铅笔作业本咋卖地?”
少妇售货员听徐宁喊她老妹,微微一愣。
“诶妈呀,管谁叫老妹呢?我都三十多了,可别瞎叫啊。”
徐宁笑说:“是么?我瞅你好像没我大呢。”
“你多大啊?”
“我今年二十五啊。”
“妈呀,我比你大八岁呢,真能扯。”
徐宁装作惊讶,“是么?瞅著不像啊,瞅你就像二十二三呐!”
少妇售货员脸红扑扑的,抬手捋著头发,心里很舒坦。
“净能扯,你要买啥啊?”
旁边柴兵都懵了,这二宁嘎哈呢?
不是说家里头有相好了么,咋还搁外头调理小娘们呢?
徐宁咧嘴道:“那个姐啊,我买的东西挺多,你们经理呢?”
“找经理啊?你们认识?”
“不认识,这不寻思让你帮忙给介绍下子么。”
少妇售货员翻著媚眼,“那你就直说呗,拐弯抹角的,给我心整得直突突。你俩搁这等著,我去找经理说说。”
“诶。”
待她走后,柴兵恍然大悟,他瞅一圈四周,发现没人注意。
便悄默声低头说:“兄弟,你是真尿性。”
“哈哈,先拉拉关系呗。”
没过多久,那少妇售货员就和一戴著眼镜,瞅年纪三十来岁的人走了过来。
徐宁瞅见带眼镜的人微微一愣,当即拍手喊道:“诶呀!老钱!我艹。”
“……咋是你啊?你来就直接进屋呗,调理我员工嘎哈?”
老钱全名叫钱树德,和徐宁认识挺长时间了。
但徐宁得有三十多年没瞅著他了,因为自从徐宁83年搁家蹲著后,他就没再来过供销社。
所以根本就没想到有老钱这么个人,但见了面后,徐宁就想起来了。
以前他进供销社就直奔老钱办公室,喝点汽水、抽根烟,再跟老钱侃会大山。
少妇售货员一愣,“你不说你们不认识么?”
徐宁赶紧往回找补,“啊,我寻思多跟你说两句话……”
老钱紧忙摆手,“快拉倒吧,你去上岗吧,我招待他俩,往后他再来,你直接让他去找我。”
“哦。”少妇售货员疑惑的瞅瞅徐宁,然后就去岗位值守了。
徐宁、柴兵跟著老钱进办公室,老钱从兜里掏出烟发给他俩。
“我戒了,你自个抽吧。”
“啥玩应?戒了,诶我艹…不是,咱俩这才一年多没见吧?你变化这么大么。”
“哈哈……真戒了,让我三哥陪你抽。”
第122章 121进货算帐 蹲笆篱子
钱树德在街里供销社工作将近三年,期间经常与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
除了嘴皮子好使,见人说人话之外,他的性格也很随和。
属于跟谁都能唠到一块去,跟谁都不会发生矛盾的人,除非有专门找茬的。
他和徐宁相识于81年秋季,那前儿钱树德刚上岗,就遇著徐宁和一帮人进供销社,当时也不买东西就拽著售货员唠嗑,将买东西的人都烦走了。
钱树德便走出来和他们周旋,最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徐宁这帮人好声好气劝到他休息室,拿出毛克花生酥糖给他们吃。
徐宁这帮社会人,一瞅钱树德这么讲究也就不好意思留这占便宜了。
后来徐宁还帮钱树德解决过几件小事。
就这么地,你来我往久而久之,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钱树德给柴兵让颗烟,便请他坐下,再看徐宁已经悠哉坐在他的凳子上了。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唠起往事,待听闻徐宁悬崖勒马后,钱树德没像旁人那样惊讶感到不可思议,而是语气相当平缓,目光坚定的说道。
“咱们刚认识那前儿,我就知道你秉性不错,就是内心太奔放,现在稳定下来挺好,你要想做的事,肯定能做成!”
钱树德讲话让人很舒坦,他倒不是净捡好听的话说,而是在适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
再唠起徐宁现在跑山打围,宰猪猎熊杀狼之后,哪怕情绪再稳定的钱树德,也露出了惊容。
他连连细问,越听越惊,待徐宁说完后,钱树德再次点颗烟。
吐出烟雾,道:“伱可将我吓一跳哇!”
“能吓著你老钱,说明我有两下子?”徐宁笑呵呵的问。
“何止有两下子,你有四五下子!哈哈……真好。那你今个来街里是要买东西?”
“嗯呐,这不到年根底了么,我家和邻居都想买点东西,凑合著过年。”
徐宁说著就将兜里的条子掏了出来,递给钱树德,“老钱,你瞅瞅。”
钱树德接过来仔细瞅著,越瞅越是发惊,他猛地抬头问:“你发大财啦?”
徐宁笑说:“好几十家呢,我家哪用得完啊。”
“这铅笔橡皮啥的都好说,但是米和面,你多少都得给我整点票,要不然我没法交代啊。”
徐宁再次往兜里一掏,取出粮票和面票,“都给你备好啦,我办事能让你为难么?”
钱树德瞅他掏出一沓票,便爽快点头:“那行!我按最低价给你拿。”
“行,麻烦你了嗷,老钱。”
“麻烦啥啊,咱都哥们,你俩搁这先坐会,我出去一趟。”
“嗯呐。”
钱树德拿著条子走出门,柴兵见房门合上后,将手里的烟熄灭。
他瞅著徐宁笑说:“你搁庆安街里认识不少人啊?跟供销社经理都能处这么好?”
“老钱这人好打交道挺随和的,他跟谁都能唠两句。我搁家里闲这一年,都寻思他走了捏,没成想他还搁这供销社干呢。”
柴兵说:“这可是个好活,能随便走么?”
他俩搁屋里唠了半拉多点,钱树德才推门走进来。
他面露笑容解释道:“我去瞅了眼货单,没著急吧?”
徐宁说:“那著啥急,你这好烟毛克伺候著,我都不想走了。”
“哈哈,那就行!货都给你理好了,咱俩算算帐啊?”
“行!”
钱树德坐在徐宁右侧,摊开记录本,手里拿著铅笔,便开口给徐宁报价。
“大米3毛5,按3毛给你算,拢共300斤,合算90块钱。”
“面粉3毛7,也按照3毛给你,拢共200斤,合算60块钱。”
“这皮鞋是25块钱一双,铅笔一捆2毛、作业本一沓6毛……”
这次徐宁来街里可谓是进货的,除了以上这些,他还买了10斤糖、20斤盐、四条迎春、六瓶玉春酒、一块手表、10包火柴、10块香皂肥皂、一捆头绳、10个发卡、雪花膏、万紫千红……等等。
盐的价格是1毛5,糖是9毛,火柴是一包2毛,一包十盒。
最贵的单件物品就是手表,他买的是四级表三峰牌机械手表35块钱。
不过钱树德都按照最低价算的,每件东西便宜5分到5块不等。
钱树德使铅笔画著最后总帐,笑道:“拢共345块,对不?”
“对!”
徐宁爽快点头,从兜里掏出钱,数出345块钱递给他,再数5块钱拍钱树德腿上。
“老钱,前两年多谢你照顾,这次我过来都寻思你走了呢,就没买东西,你自个买两包烟抽。”
钱树德抬手将5块钱扔到他卡部裆,“可别整这事,给我买啥东西,你要真有心,下回你来给我带个熊掌,我听你讲那猎熊的事也有点馋了。”
徐宁没跟他撕吧,“那行!我年底前还得来一趟,到时候给你拿来。”
“妥了!那现在装货啊?你俩咋来的啊?”
“开车来的,你帮我找两人把东西搬车上呗。”
“行!”钱树德干脆点头。
待三人走出屋,钱树德就找两人帮忙搬东西,而柴兵则快步走到外头将车挪了过来。
徐宁、柴兵和俩小伙将东西搬到后车厢,装了足有小半车。
钱树德心挺细的过来特意照著货单清点了一遍。
“啥都不差。”
“你办事指定准成啊,还特意点一遍嘎哈。”
钱树德笑道:“这些天我脑袋也有点钻筋,多点两遍心里踏实。”
俩搬货的小伙进了屋,柴兵则登上了驾驶位,两手握著方向盘等待著。
钱树德将徐宁送到副驾驶车门下,笑说:“我瞅你现在这日子过的是风生水起,那不比往常瞎混强多了?你记著上回要扎我的那个大疤瘌不,就是你帮我挡事的那个人。”
“记著啊。”
“他现在蹲笆篱子呢,听说判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