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雄。”苏汉泽冷冷道,吐了口烟雾,“你家老板胆子不小,货让人抢了,还敢在这儿叫?”
“放屁!”阿雄脸一红,挥了挥砍刀,“苏汉泽,你少在这儿挑事!码头的事,轮不到你管!”
“轮不到我?”苏汉泽冷笑,匕首滑到手里,“阿雄,回去告诉陈老板,货的事,我查定了。詹姆斯是谁,我也得弄清楚。”
“你!”阿雄气得脸都绿了,举起砍刀就要冲上来。苏汉泽侧身一闪,匕首寒光一闪,阿雄手腕一痛,砍刀落地。他捂着手,疼得直骂:“苏汉泽,你他妈等着!陈老板不会放过你!”
“滚。”苏汉泽冷冷道,“下次再来,断的不止是手。”
阿雄咬牙,带着人灰溜溜走了。苏汉泽收起匕首,转身回茶肆。老黄吓得脸都白了:“苏先生,您……您这是惹了谁?”
“没谁。”苏汉泽坐下,点燃一根烟,“老黄,越南人抢货的事,还有谁知道?”
老黄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苏先生,您真要查?詹姆斯的人,狠着呢。昨晚的事,码头的人都不敢提。”
“说。”苏汉泽盯着他,语气平静。
老黄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只听说,抢货的越南人,可能是詹姆斯从那边调来的。他们干完活,第二天就没影了。有人说,他们回了越南,也有人说,他们还在西贡,藏在哪儿没人知道。”
“藏?”苏汉泽眯起眼,“老黄,西贡有谁能藏人?”
“藏人……”老黄犹豫了一下,“苏先生,西贡这地方,藏人容易。码头南边那些仓库,乱得很,还有山里的村子,詹姆斯的人常去那儿。”
“山里?”苏汉泽皱眉,“哪个村?”
“就西贡外头,往北走,过了老林子,有个叫黑石村的地方。”老黄压低声音,“那儿没人敢去,听说詹姆斯在那儿有窝点。”
“黑石村……”苏汉泽点头,脑子里转得飞快。詹姆斯,越南人,码头,仓库,黑石村……这条线,越扯越长。他正要再问,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尖锐得像撕裂了夜色。
“苏爷!”阿华吓得一哆嗦,扑到窗口,“啥情况?”
苏汉泽猛地起身,推开茶肆的门。市场外一片漆黑,只有一盏路灯在晃。远处传来脚步声,杂乱又急促,像有人在跑。他眯起眼,匕首滑到手里,低声道:“阿华,躲好。”
阿华忙缩到桌子底下,苏汉泽贴着墙,慢慢靠近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低骂和喘气声。他探头一看,两个黑影从巷子口跑出来,身上背着麻袋,像是刚从码头偷了什么。其中一个黑影回头看了一眼,骂道:“快点!史密斯的人追来了!”
“史密斯?”苏汉泽皱眉,脑子里闪过仓库里史密斯和李广生的对话。他正想跟上去,巷子口突然又冒出几个人,穿着黑衣,手里拿着枪,直奔那两个黑影。
“站住!”领头的黑衣人喊了声,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地面,溅起一串火花。两个黑影吓得一哆嗦,扔下麻袋,撒腿就跑。
苏汉泽躲在暗处,眼睛死死盯着那堆麻袋。枪声一响,市场里彻底乱了,几家还没关门的摊贩吓得关灯锁门。老黄哆嗦着缩在茶肆里,低声道:“苏先生,这……这咋办?”
“别出声。”苏汉泽冷冷道,目光扫向巷子。黑衣人追着两个黑影跑远了,麻袋扔在路边,无人看守。他低声对阿华道:“去,把麻袋拖过来。”
“苏爷?”阿华瞪大眼,“那可是抢来的货!万一是烟土……”
“拖过来!”苏汉泽瞪了他一眼,“快!”
阿华咬牙,猫着腰跑出去,拖着麻袋回了茶肆。苏汉泽关上门,抽出匕首,割开麻袋。里面全是翡翠原石,绿得发亮,但底下还藏着几包白色的粉末,散发出一股怪味。
“烟土……”阿华倒吸一口凉气,“苏爷,这真是詹姆斯的货!”
苏汉泽没说话,盯着那堆粉末,眼神冷得像冰。詹姆斯,史密斯,李广生,陈老板,越南人……这些人,像一张网,慢慢收紧。他正要开口,茶肆外又传来脚步声,沉稳而缓慢,像在试探。
“苏先生?”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洋腔,“我知道你在里面。”
苏汉泽一愣,认出是史密斯的声音。他冷笑一声,推开门,站在门口。史密斯拄着手杖,墨镜在路灯下闪着光,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手里握着枪。
“史先生。”苏汉泽点燃一根烟,语气平静,“夜深了,还来喝茶?”
“茶就不喝了。”史密斯笑了笑,摘下墨镜,“苏先生,货的事,你查得够深了。”
“深?”苏汉泽冷笑,“史先生,你的人刚在巷子里开枪,货都扔路上了。詹姆斯的生意,管得够宽。”
史密斯脸色一沉,盯着苏汉泽:“苏先生,你是个聪明人。詹姆斯说了,货的事,到此为止。你要是再查,西贡的码头,你怕是走不出去。”
“走不出去?”苏汉泽吐了口烟雾,目光扫过史密斯身后的黑衣人,“史先生,你的人,枪法不咋样。”
史密斯哈哈一笑,手杖在地上敲了敲:“苏先生,枪法好不好,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劝你一句,西贡不是港岛,詹姆斯也不是你能碰的。”
夜色深沉,西贡的码头区像是被墨汁泼过,只剩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晃。苏汉泽和阿华躲在老黄的茶肆里,麻袋藏在桌子底下,里面装着翡翠原石和几包烟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苏汉泽点燃一根烟,目光扫过窗外,巷子口已经没了史密斯的身影,但他的话像根刺,扎在脑子里。
第353章 货的事,我查定了!
“苏爷,咱们真要去黑石村?”阿华低声问,扇子攥在手里,汗都湿透了,“那地方,听说连码头的混混都不敢去。”
“不敢去?”苏汉泽冷笑,吐了口烟雾,“詹姆斯的人敢去,咱们就得去。老梁还在他们手里,不救出来,后面的事没法查。”
阿华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闪:“可……可那是詹姆斯的窝点!咱们就两个人,带把匕首,咋跟他们斗?”
“斗?”苏汉泽眯起眼,手指在黄玉珠上敲了敲,“阿华,脑子比刀好使。黑石村再邪,也得有人露面。詹姆斯藏得深,总得有条线揪出来。”
老黄站在柜台后,擦着汗,插话道:“苏先生,您真要去黑石村?我劝您一句,那地方不干净。几年前,有个港岛来的商人,去那儿查翡翠矿的事,第二天人就没了,尸首都找不着。”
“尸首?”苏汉泽转头,盯着老黄,“说清楚,谁没了?”
老黄哆嗦了一下,压低声音:“姓王的,叫王德发,港岛做玉石生意的。听说他跟詹姆斯有点生意往来,后来不知咋的,去了黑石村,就没回来。码头的人都说,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王德发……”苏汉泽皱眉,脑子里转得飞快。詹姆斯,翡翠,烟土,黑石村……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串不起来,却又处处透着古怪。他正要再问,茶肆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又杂乱,像一群人在靠近。
“苏爷,有人!”阿华吓得一哆嗦,扑到窗边往外看。苏汉泽摆手示意他别出声,悄悄走到门边,耳朵贴着门缝。外面的人停下了,低声交谈,声音模糊,但提到了“苏汉泽”和“货”。
“苏先生?”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潮州口音,“我知道你在里头,出来聊聊!”
苏汉泽眯起眼,认出这声音不是阿雄,也不是史密斯。他低声对阿华道:“藏好麻袋,别出声。”然后推开门,站在门口,点燃一根烟,语气平静:“谁?报个名。”
巷子口站着五六个男人,领头的穿件灰色短衫,脸上有道刀疤,眼神凶狠。他咧嘴一笑,露出半口黄牙:“苏汉泽?久仰大名。我叫刀疤强,陈老板的手下。”
“陈老板?”苏汉泽冷笑,吐了口烟雾,“阿雄刚被我打跑了,你又来送死?”
“送死?”刀疤强哈哈一笑,手里提了把砍刀,在路灯下闪着寒光,“苏汉泽,你别嚣张。陈老板说了,货的事,你再掺和,港岛的场子就别想保住。”
“货?”苏汉泽眯起眼,目光扫过刀疤强身后的几个人,手里都攥着家伙,棍子、砍刀,样样齐全,“刀疤强,你家老板胆子不小,烟土都敢碰?”
“放屁!”刀疤强脸一红,挥了挥砍刀,“苏汉泽,少血口喷人!码头的货,跟我们没关系。你要查,去找史密斯,别在这儿找茬!”
“史密斯?”苏汉泽冷笑,手指在黄玉珠上敲了敲,“刀疤强,你跟洋人混得挺熟啊。詹姆斯的人,昨晚抢了你家老板的货,你就不想找回来?”
刀疤强一愣,眼神闪了闪:“你……你知道啥?”
“知道啥?”苏汉泽吐了口烟雾,语气平静,“我知道,昨晚码头的事,越南人干的。货里不只有翡翠,还有烟土。陈老板吃了亏,气得跳脚,却不敢找詹姆斯,派你来吓我?”
“你!”刀疤强气得脸都绿了,举起砍刀就要冲上来。苏汉泽侧身一闪,匕首滑到手里,寒光一闪,刀疤强的砍刀应声落地。他捂着手腕,疼得直骂:“苏汉泽,你他妈等着!这事儿没完!”
“滚。”苏汉泽冷冷道,“回去告诉陈老板,想保住场子,就别跟我玩阴的。”
刀疤强咬牙,带着人灰溜溜走了。苏汉泽收起匕首,转身回茶肆。老黄吓得脸都白了,缩在柜台后:“苏先生,您……您这是惹了多少人?”
“惹?”苏汉泽坐下,点燃一根烟,“老黄,惹人的不是我,是詹姆斯。黑石村的事,你还知道啥?”
老黄咽了口唾沫,犹豫半天,低声道:“苏先生,我真不敢多说。黑石村那地方,詹姆斯的人常去,运货、藏人,啥都干。听说村里有个老庙,供着尊不知啥的神,邪得很。”
“老庙?”苏汉泽皱眉,“说清楚。”
“就……就在村子北边,破得不行,可没人敢进去。”老黄压低声音,“码头的人说,詹姆斯在那儿藏了东西,可能是货,也可能是人。总之,去了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
苏汉泽没说话,脑子里转着老黄的话。黑石村,老庙,詹姆斯,货……这些线索,像雾里的一团影子,抓不住,却又离得越来越近。他正要再问,阿华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脸色发白:“苏爷,麻袋咋办?带着这堆烟土,去黑石村不是找死?”
“找死?”苏汉泽冷笑,“阿华,烟土是詹姆斯的命根子,带着它,咱们才有筹码。藏好,明天一早出发。”
阿华咬牙,点头把麻袋塞进柜台底下。苏汉泽起身,拍了拍老黄的肩:“老黄,茶肆关几天,别让人知道我们来过。”
老黄哆嗦着点头:“苏先生,您小心点。詹姆斯的人,狠着呢。”
苏汉泽没再说话,带着阿华出了茶肆。夜风吹过,带着海腥味,码头的汽笛声断续传来,像在提醒他,西贡的局,越来越凶险。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苏汉泽和阿华已经出了西贡城,沿着山路往北走。黑石村在西贡外三十里,路不好走,尽是泥泞和碎石。阿华背着麻袋,累得满头汗,嘴里嘀咕:“苏爷,这鬼地方,真有村子?”
“有。”苏汉泽走在前面,目光扫过两边的密林,“詹姆斯选这地方,肯定有他的道理。”
两人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升到半空,山路越来越窄,前方出现一片破旧的村落。黑石村名副其实,村口堆着几块黑漆漆的大石头,像是守门的鬼怪。村子里静得出奇,没人走动,只有几只野狗在巷子里晃。
“苏爷,这地方……”阿华咽了口唾沫,“咋这么瘆人?”
“瘆人?”苏汉泽冷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人比鬼可怕。走,找老庙。”
两人绕过村口,沿着小路往北走。村子里房子大多破败,木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锁,窗户里黑漆漆的,像没人住过。老庙在村子尽头,孤零零立在一片荒地上,墙皮剥落,屋顶缺了半边,门口供着尊石像,脸模糊不清,像是被风吹了百年。
“就是这儿?”阿华盯着石像,声音发颤,“苏爷,这玩意儿看着不像好东西。”
“别废话。”苏汉泽推开庙门,木门吱呀作响,灰尘扑面而来。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供桌,上面摆着几根烧了一半的香,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烟草味。
“烟草?”苏汉泽皱眉,蹲下身,捡起地上一根烟头,捏了捏,“洋烟,史密斯抽的。”
“史密斯来过?”阿华瞪大眼,“苏爷,这地方真是詹姆斯的窝点?”
“八九不离十。”苏汉泽起身,目光扫过庙里。供桌后有道暗门,半掩着,露出条窄窄的楼梯,通向地下。他示意阿华跟上,抽出匕首,慢慢走下去。
楼梯又陡又滑,下面黑漆漆的,隐约有声音传来,低沉的,像在说话。苏汉泽屏住呼吸,贴着墙往下走。到了底,是一间地窖,点着盏油灯,光线昏黄。地窖里堆着几箱木箱,旁边站着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正在低声交谈。
“货昨晚送来了?”一个男人问,声音带着越南口音。
“送来了。”另一个答,潮州口音,“史密斯说了,这批烟土,先藏这儿,等风声过了再运。”
“烟土……”越南人低骂一句,“陈老板那边,闹得凶,詹姆斯咋说?”
“詹姆斯?”潮州人冷笑,“他老人家才不管这些。史密斯说了,姓苏的要是再查,格杀勿论。”
苏汉泽躲在暗处,听得一字不漏。他低声对阿华道:“记住了,詹姆斯不露面,史密斯是他的嘴。货在这儿,老梁八成也在这儿。”
阿华点头,汗都下来了:“苏爷,咋办?就咱们俩,硬抢?”
“抢?”苏汉泽冷笑,“先找人。”他指了指地窖角落,那儿有道铁门,锁得死死的。他猫着腰摸过去,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隐约有喘气声,像有人在。
“老梁?”苏汉泽低声喊,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老梁沙哑的声音:“苏……苏爷?”
“别出声!”苏汉泽低声道,抽出匕首,撬开锁。门开了,老梁蜷在角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他看见苏汉泽,眼睛一亮:“苏爷,您咋来了?”
“救你。”苏汉泽扶他起来,低声道,“能走吗?”
“能……能走。”老梁咬牙,撑着墙站起身,“苏爷,这地方是詹姆斯的窝点,货全在这儿!”
“知道。”苏汉泽目光扫过地窖,那两个男人还在说话,没注意到这边。他低声对阿华道:“带老梁出去,我断后。”
“苏爷!”阿华急了,“您一个人?”
“快走!”苏汉泽瞪了他一眼,推着他和老梁往楼梯走。两人刚爬上几步,地窖里的越南人突然转头,喊道:“谁?”
苏汉泽骂了句,匕首滑到手里,转身迎上去。越南人拔出短刀,潮州人掏出把枪,直指苏汉泽。枪声一响,子弹擦着苏汉泽的肩膀打在墙上,溅起一串火花。他侧身一闪,匕首甩出,正中潮州人手腕,枪掉在地上。
“操!”越南人骂了声,挥刀冲上来。苏汉泽矮身躲过,抓住他手腕一拧,刀落地,人也被摔在地上。他正要补一脚,外面突然传来车声,紧接着是史密斯的声音:“苏汉泽,我知道你在里面!”
苏汉泽一愣,抬头看去。史密斯拄着手杖,站在地窖入口,身后跟着四五个黑衣人,个个拿着枪。他摘下墨镜,蓝眼睛在油灯下闪着光:“苏先生,你胆子真不小。”
“史先生。”苏汉泽冷笑,匕首在手里转了转,“你来得挺快。”
“快?”史密斯笑了笑,敲了敲手杖,“苏先生,你查得太深了。詹姆斯说了,货的事,你不该碰。”
“詹姆斯。”苏汉泽眯起眼,“史先生,他到底是谁?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本事?”史密斯哈哈一笑,“苏先生,詹姆斯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批货,你带不走。”
“带不走?”苏汉泽冷笑,目光扫过地窖的木箱,“史先生,烟土的生意,詹姆斯管得够宽。越南人抢货,也是他的手笔?”
史密斯脸色一沉,盯着苏汉泽:“苏先生,你知道的太多了。货留下,人可以走。”
“人?”苏汉泽冷笑,“老梁是我的人,你抓了他,还想让我空手走?”
“老梁?”史密斯笑了笑,摆摆手,“他不过是个跑腿的。苏先生,你要是识趣,港岛的生意,还能保住。”
“保住?”苏汉泽吐了口唾沫,“史先生,少拿詹姆斯吓我。货的事,我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