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天的疯狂,松坂庆子羞的说话都不利索。
“没办法,碰见你就把持不住。”方言连被子带人搂在怀里。
“小心冻着。”
松坂庆子把被子展开,然后把他也裹在里面,整个人趴在他的后背,下巴抵在肩膀。“几点啦,9点半我们要出发去电影宫吧?”
“8点了,洗个澡去。”
“你先去,我再去。”
“要节约用水!”
两个人又没羞没臊地打打闹闹,卧室里发出的水声已经如同乱步踩在水塘一样。
直到栗原小卷敲响房门才彻底终止,方言身穿西服,披上呢大衣,头发还抹了发蜡,梳个背头,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可风度有了,温度就照顾不上。
得亏事先贴了暖宝宝,全身一阵暖洋洋的,松坂庆子和栗原小卷就不行了,一身早已订制好的华丽和服在凛冽的寒风,根本不抗冻,跟着大队伍走红毯,冷风飕飕,牙板直哆嗦,美丽“冻”人。
不过一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有幸参加国际电影节,把演艺视作生命的两人心头一片火热。
方言瞥了一眼,也分不清全身的颤抖到底是因为怕冷,还是因为兴奋。
本来《入殓师》这部电影并没有激起媒体太多的关注,就像以往日本电影报名参赛其他电影节一样,除非是像黑泽明这种日本电影大师的作品,但这一次却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当方言的面孔出现在摄影机和相机的镜头时,他们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合着闹了半天,《入殓师》的幕后是方言啊!
自从《霸王别姬》光耀戛纳和奥斯卡,自从《花样年华》惊艳威尼斯,不管是方言的小说,还是剧本,那在文学界,乃至影视界都是一本难求,仿佛只能能接上方言写的戏,成名简直是指日可待。
“咔咔咔。”
本来无人关注的主创团队,顷刻间成香饽饽,快门声与闪光灯齐动,俊男靓女与茫茫雪景一色。
松坂庆子和栗原小卷立在方言的左右,笑脸盈盈,尤其是望向他时,眼眸柔情似水,荡着漾着。
红毯一路延伸,一直到电影宫的门口,大堂里站着一位早已恭候多时的老人。
莫里茨·哈德尔登,是如今柏林电影节的总监。
此时的欧洲三大电影节,并不是后世那般的格局,柏林的存在感在三大电影节中最低。
恰恰相反,这时候的柏林电影节经过他前任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更改了电影节的举办时间,增设了新的单元,创办了欧洲电影市场,促进电影的交易,俨然是欧洲三大电影节里的“扛把子”。
要不然,像《雨人》这类的好莱坞电影节,何苦冒着风雪寒冷来柏林呢?
只不过是后来不主动跟好莱坞玩耍,没有好莱坞明星撑场面,曝光少了,商业价值和影响自然大不如前,从而被更加灵活更加包容的戛纳电影节所取代,毕竟柏林电影节一向偏爱政z性电影。
甚至是“政治第一”,因为柏林电影节从最开始就是为冷战而生的文化意识形态的阵地。
就比如他的前任,擅作主张地把《猎鹿人》入选竞赛单元,从而在全球引发巨大争议,不得不辞职下台,莫里茨也就在这个时候接过柏林电影节这个烫手山芋,好在他成功从东德打开突破口,修复了与红色联盟及东欧国家的关系,而且趁机整合东西方阵营的电影,为彼此文化交流提供便利,而且让柏林成为奥斯卡的前哨,逐渐摆脱了冷战的色彩,成为备受瞩目的世界级电影盛会。
“嘿,方,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你好,哈德尔登。”
方言听到他说着流利的英文,明白这是在释放善意,于是笑着和他握了下手。
莫里茨不禁感叹:“在我看了你在戛纳和威尼斯上展映的《霸王别姬》和《花样年华》,我曾经不只一次地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你能出现在柏林电影节上……”
“那么今天,如你所愿。”
方言语气亲切道:“我来了!”
“如果我知道这次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里有你的作品,我一定第一时间到酒店。”
莫里茨诚恳道:“而不是直到今天才在这里见你。”
“是我让人不要在报名的的时候透露这一情况的。”
方言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人为地制造一种反差,这样会让《入殓师》在电影节获得更多的关注,本来这种套路自己是不屑于用在华语电影上,但奈何日本电影在国际舞台上已经沉寂多年。
“是这样啊。”
莫里茨直呼可惜。
方言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在作假,因为这位跟威尼斯电影节的比拉吉、马可穆勒一样,一直在力促亚洲新电影,尤其是华语电影登上国际电影节的舞台,就比如章艺谋的《红高粱》。
莫里茨脸上带着几分遗憾,如果知道《入殓师》是方言的作品,那么就一定会像戛纳电影节对待《霸王别姬》,威尼斯电影节对待《花样年华》一样,把《入殓师》设为开幕式电影。
方言道:“不必介怀,倒是希望电影放映的时候,欢迎你的到来。”
莫里茨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和评委团成员一块去捧场。
第776章 我也可以爱华夏(二合一)
尽管《入殓师》已经无法成为开幕式电影,但是柏林电影节组委会仍然试图亡羊补牢。
把原先安排给《入殓师》展映的影厅,化成了电影宫里容纳人数最多的一个厅,甚至还做好了加映加场的预案,毕竟有《霸王别姬》、《花样年华》的例子摆在那里。
就在如此运作之下,媒体和观众第一时间了解到《入殓师》出自方言的手笔,也顾不上风雪凛冬,一个个都在检票口排队,宛若长龙,因为方言的作品在欧洲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方言起了个大早,和松坂庆子、栗原小卷、高仓健他们站在影厅门口,迎接来访的嘉宾。
莫里茨果然没有食言,带着评委团走了过来,而且一一介绍起他们的身份。
这届评委团的主席是联席,男的叫迈克尔·包豪斯,柏林出身的大牌摄影师,去年刚凭借《广播新闻》获得奥斯卡最佳摄影奖提名,而女的是玛格丽特·门内格兹,但不过是好莱坞区区二线制片而已。
或许在其他参赛电影剧组面前,高高在上,光环闪耀。
但在方言这个好莱坞当红炸子鸡面前,可就有点不够看,反而是客气中带有一丝谄媚。
不过在评委团当中,方言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发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那就是自导自演《美丽人生》的罗伯托·贝尼尼,讲的是一对犹太父子被送进了集中营,父亲利用自己的想象力扯谎说他们正身处一个游戏当中,最后父亲让儿子的童心没有受到伤害,而自己却惨死的故事,就像《辛德勒的名单》一样,他靠着这部电影封了奥斯卡影帝。
尽管电影归好电影,但联想到后世的境遇,有时候还真挺理解艺术总是超前的!
方言浮想联翩了会儿,在和评委们相互认识后,注意力重新被莫里茨吸引了回来。
莫里茨道:“如果有一天我们邀请你来当柏林电影节的评委,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方言开玩笑道:“评委团主席吗?”
莫里茨想也没想地点了下头,“以你的名望、地位和能力,自然是那届的评委团主席。”
卧槽,阿珍你来真的啊!
方言先是一愣,然后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心里盘算着他的目的。
莫里茨直接开门见山,之所以如此做,因为柏林电影节有危机感,特别是戛纳电影节和威尼斯电影节都积极地把华夏电影引入欧洲市场,然而第一个这么做的可是它柏林电影节。
明明,柏林电影节才是第一个把最佳影片颁给作为华语电影的《红高粱》的欧洲电影节!
明明是柏林电影节先来的,结果华语电影却跟戛纳电影节和威尼斯电影节眉来眼去,打得火热!
柏林电影节自然不能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莫里茨希望这里能成为华夏导演首选的圣地。
“其实从你们专门为华语电影设立单元,就能感受到柏林电影节的诚意。”
方言欲抑先扬,“但是光目前的这些,恐怕还远远不够,威尼斯和戛纳也做得差不多。”
“你觉得该怎么做?”莫里茨追问。
“想要进一步促进和发展中德两国电影文化和电影产业的交流合作,最好在华语电影单元之上再设立个奖,对具有突出贡献的优秀电影作品及相关导演、男女演员颁发像‘金鹤奖’一样的奖……”
方言把自己心中所想,如数家珍地抖落出来。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不能考虑。”
莫里茨很有耐心。
方言说:“另外,就是我们华夏计划在沪市设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际A类电影节,到时候需要你们柏林、威尼斯、戛纳、东京等老牌电影节的支持。”
莫里茨大为震惊,但更让他吃惊的是威尼斯电影节的选片总监马可穆勒担任咨询顾问。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柏林电影节!
“马可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而且他是深爱华夏。”
方言嘿然一笑。
莫里茨面色一沉,我也可以谈!我也可以爱华夏!
方言咂摸了下嘴,可不能下意识地说出你在柏林电影节是什么身份?
毕竟人家真的是柏林电影节的话事人!
于是换个话术,不看你说了什么,要看柏林电影节为华语电影做了什么,总之不看广告看疗效。
莫里茨会心一笑,也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过问,带着评委团成员走到指定的坐位。
不等方言喘口气,《本命年》主创团队后脚地蹿了出来。
谢非诧异不已,“刚才见你们还聊得挺热闹。”
“我在跟他聊沪市国际电影节的事?”方言直截了当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电影局里现在就在讨论这件事。”
谢非直勾勾地盯着,“好像在沪市设立国际A类电影节就是你的提议吧?”
方言大大方方地承认,说华夏电影走出去的方式未必只有上别人的电影节,完全在家门口设立一个国际电影节,把华夏电影推向全球,同样也把国外电影带入国内,促成国内外电影文化的交流。
姜闻拍手称快,“是这个理儿!”
谢非也并不反对,唯一的问题在于更希望把华夏的国际A类电影节设立在燕京,而非沪市。
这年头的影视行业,已经不再是80年代初的西影、北影、上影、长影等多国混战了,而是早已演变成了京圈、沪圈以及以西影厂为首的西北圈之间的争斗,而如今占据上风的是沪圈和西北圈。
“为什么要执着于在沪市还是燕京,以华夏将来的体量,完全可以沪市、燕京各一个。”
方言环顾众人。
“这……这合适吗?”
谢非、姜闻等人面面相觑。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方言道:“正好一南一北,一个上半年,一个下半年,把区域、时间这些都错开来办。”
众人顿时心头一热,对沪市国际电影节也少了些许芥蒂,毕竟方老师画的大饼可真的是太香了!
………………
灯光熄灭,影厅黯然,一道投影很快地打在巨幅银幕上,《入殓师》正式开播。
观众们已经做好了看闷片的准备,因为根据经验判断,大部分的日本电影剧情平平淡淡,叙事上也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言辞激烈的对白和跌宕起伏的节奏,就连激烈的肢体冲突可能都没有。
往往都是通过日常生活中的点滴细节,来传达细腻的情感。
但方言的《入殓师》仿佛好似个“怪胎”,非但有戏剧冲突,而且是个层层递进的矛盾冲突组成,首先就是曾经是乐团大提琴师的主角对入殓师这一职业的恐惧、惶恐和不认同,其次就是家人和朋友的误解、偏见和排斥,特别当妻子了解到丈夫欺骗自己时,这种冲突达到了最高潮。
松坂庆子扮演的妻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并质问高仓健:
“怎么能做那种工作,你不感到羞耻吗?”
在日本的观念里,在泛亚洲文化圈的观念里,甚至在欧美文化里,与逝者打交道是一件很忌讳的事,但因为伴随着工作的深入,高仓健饰演的男主角已经重新认识了入殓师这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