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并不急,本届柏林电影节在2月9日召开,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自己会在东京长住。
挂断电话后,麻溜地下了床,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往洗手间走去。
“啊哈~”
一听说自己有机会上奥斯卡,这些天松坂庆子跟疯了一样要个不停,他现在腿都有些软。
挤牙膏的时候,他无意中看见了镜子里神色疲惫眼袋深重的自己,痛定思痛的说道:“连日以来我被酒色所伤竟已如此憔悴,从即日起,戒酒!”
洗漱完后向厨房走去,就看见松坂庆子系着围裙正在做早餐。
与他的憔悴相比,对方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女人果然全是妖精,都会采阳补阴。
“旦那,昨晚睡得好吗?”
看着方言重重的黑眼圈,松坂庆子露出得意的笑容,上前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呢喃细语:“你要不要试试在这里来,听说那样会更刺激哦……”
方言由衷说道:“你好骚啊!”
你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那你喜欢吗?”
松坂庆子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眼神迷离,吐气如兰。
而方言虽然抚摸她的后背,但却是义正严词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日本泡沫经济上。
他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现在浑身也就剩下嘴还能硬了。
已经没有炮弹了,除了能跟她打打嘴炮,其它什么炮都没法打了。
松坂庆子成功地被带歪,拍了拍满是红痕的胸脯,舒了口气道: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真的像你预测的那样。”
“你存的那些钱,还有卖房子的钱都换成美刀了吧?”
方言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一股淡淡的幽香从秀发间传出。
“除了日常开销还有应急所需的,其它的都按你说的全换成美刀了。”
松坂庆子笑了笑,“而且我也劝我父母亲戚,还有小卷她们这么做,估计再过不久,我的电话就会被打爆,到处都是表达谢意的来电。”然后转头回眸,“毕竟不用跟着日元的汇率贬值。”
“不但不会贬值,而且还会升值。”
方言帮她把火关掉,按照自己和白若雪的推测,日元接下来会从原先兑美刀的120比1,变成130,甚至是140,光是这个汇率差,也不比做空日经225指数期指来得少。
“嗯。”
松坂庆子心里仍有疑惑,他们名下的房产统统清空,却唯独留下了写字楼,难道不怕贬值吗?
要知道,从1月份起,日本股市结束了长达5年的牛市,这次股市崩盘成为日本经济多米诺骨牌倒塌的开始,特别是1月12日,被称为日本股市最黑暗的一天,股票暴跌70%,波及到了房地产。
地价随之崩塌,房地产泡沫彻底破裂,高价买房的家庭不仅资产缩水,甚至出现“负资产”。
然而更悲惨的是房子跌到买入价的一半以下,结果贷款还没还完。
而那些不炒股也不炒房的也未免幸免,银行一夜破产,存在里面的积蓄也可能跟着灰飞烟灭。
“那几栋写字楼都在东京的黄金地段,跌也跌不到哪里去,何况我也不会出手,只租不卖!”
方言啄了下她的侧脸:“这下子你就成房东太太了。”
“那你就是包租公。”
松坂庆子转过身,缓缓地蹲了下来。
方言冷不丁地一哆嗦,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有炮弹要上,没有炮弹也要真刀真枪地硬上。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775章 柏林之行(二合一)
日本经济因为泡沫破裂而一片惨淡,报纸和电视台每天都会出现某人某天某地自杀的新闻。
压抑沉闷的氛围席卷整个日本,取代了之前纸醉金迷、浮华如梦的愉悦和狂欢。
好在松竹并没有像角川映画一样,过份地涉足金融业,所以在泡沫被戳破时得以幸免于难,高仓健、松坂庆子、栗原小卷等人怀着一种轻松畅快的心情,登上飞机,飞往德国。
抵达柏林之后,众人马不停蹄地前往组委会指定的下榻酒店,中途,他们经过此前划分东西德的柏林墙,自去年11月后这堵墙就已经被拆除,现在只剩下断壁残桓,地上还留着一些小砖小块。
方言冷冷地扫了眼,心里直呼德国真的是幸运。
明明跟日本一样,都签下了广场协议,但是东德的技术、人口、资金、市场等都并入到西德,使得德国不会像日本一样泡沫破裂后硬着陆,而是能实现软着陆,甚至可能发展得会比原先更好。
就在自己浮想联翩的时候,松坂庆子却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样:
“在想什么呢?”
“这一届的柏林电影节跟往常可不一样。”
方言搓了搓手。
“方言君何出此言?”
高仓健、栗原小卷等人很是好奇。
方言解释说,“柏林墙倒塌,今年的柏林电影节是东西德统一后的第一届电影节,不管是规格,还是关注度上,都不是往届能够相提并论的。”
众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一个个激动不已。
“不用过于紧张。”
方言拍了拍松坂庆子的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按计划好的来就没问题。”
安抚好团队后,两眼望向被大雪纷飞的城市,心里想着谢非、姜闻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
到了第二天,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了。
谢非等一行人也在下午时分,出现在酒店的大堂里,拿出邀请函等一系列证明。
“嘶,这天可真特么地冷,得亏咱穿了军大衣。”
姜闻裹着军大衣,左右张望。
“岩子之前说过,他会参加这届的柏林电影节,也不知道到德国了没有?”
谢非提着行李,径直走向前台。
就在此时,经理在看到是来自华夏的《本命年》剧组,满脸微笑说方言在前台留了个言,说是有华夏电影剧组的人来到酒店,就转告他们请到自己的房间一叙,紧接着报出了方言所在的房间号。
“没想到方老师这么快就到了!”
姜闻脸上写满了兴奋,麻溜地把行李放到自己房间,也不顾上倒时差,就直奔五楼而去。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方言把视线从《明朝那些事》的创作上,转移到房门。
刚一开门,谢非、姜闻、梁田等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映入自己的眼帘。
“快进来!”
方言招呼着他们坐下,彼此之间,相互寒暄。
“方老师,没想到这回是日本的电影公司改编了您的作品来参赛啊。”
姜闻在一番了解后,不禁感叹道。
谢非念叨了几遍“入殓师”,似有所感,“听着类似像遗体美容师、扎纸人?”
“更接近于香江的喃呒师傅,只不过法事超度的那一套交给了僧侣和尚,而不是道士。”
方言从公文包里取出《入殓师》的小说,“这是由剧本改编而成的,这次来得匆忙,只带了这几本中文版的。”然后把小说分发给众人,“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在电影节召开之前有空看看。”
姜闻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方老师,能不能跟我们讲讲,大致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方言打趣道:“你这是想从我这里套出情报啊?”
“哈哈!”
此话一出,顿时满堂哄笑,屋内外都充满快活的空气。
见姜闻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方言也不再调侃,神情认真地把《入殓师》剧情讲了个七七八八。
谢非等人渐渐地沉浸在故事当中,倒不是方言讲的像京中善口技者一样多么绘声绘色,而是《入殓师》的有关死亡的主题和立意,同样还有结尾那父子之间、夫妻之间、职业之间的巧妙和解。
“柏林电影节倾向于社会议题、人文关怀,看重那些反映社会现实和有深刻社会意义的电影。”
方言说,之所以让《入殓师》参赛柏林电影节,最关键的原因便在于此。
“这不巧了不是,我们的《本命年》也是反映社会问题的电影!”
姜闻一拍大腿,不由大喜。
方言仔细回想了一遍,对这部片子没有任何的印象,于是一问才知,是改编自刘恒的小说,《黑的雪》,讲的是无业青年李慧泉为哥们义气打伤了人,被判刑入狱,出狱后母亲已经去世,家里空空荡荡。眼看过了龙年春节,李慧泉就年满二十四岁,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然而整个人却过得浑浑噩噩,极度迷茫,先是爱情不利,喜欢的酒吧驻场歌手赵雅秋并不钟情于自己,后是在狱中的好友叉子越狱,他出于义气协助潜逃,犯下了包庇罪,于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结果想去派出所自首前,突遭两个少年抢劫,他腹部被刀刺中,黑红色的血淌了出来。
最终捂着伤口倒下了,躺在大街上的身影显得那样孤独,走完了无聊的孤独的迷惘的苦闷的下着黑雪的24岁,然后永远留在25岁了,整个故事讲的就是当代青年的迷惘,透着一股子的悲凉。
“岩子你觉得怎么样?”
谢非投去问询的目光。
“浪子回头金不换,人到本命一道槛。”
方言悠悠道:“不过既然是《黑的雪》改编而来,为什么电影名却是《本命年》。”
谢非解释说,电影开拍时的冬天一直没有雪,主创团队就觉得没抢拍到雪景,再以《黑的雪》为片名会不太贴切,结果自己灵机一动,提议改叫“本命年”,因为的确是死在自己的本命年里,而且更为巧合的是,今年正好是谢非自己的本年名,于是干脆就让《本命年》成了影片的片名。
方言轻咦了一声,“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是巧了,今年也是我的本命年!”
“竟有如此巧合?”
谢非、姜闻等人咋舌不已。
“是啊,太巧了!”
方言本来对获金熊奖银熊奖没有太多的热忱,但既然是本命年,那自然是要尽全力!
………………
2月的凛冬,整座柏林,冰天雪地。
昨夜甚至下起了冰雨,让这个本就灰色调的城市显得更加寒冷。
室内却一片火热,而且是打的火热。
“呼!”方言猛地掀开被子,吐了一口气,翻身下床,“呵,一身都是汗。”
“不来了。”松坂庆子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霞飞双颊,气息急促。
“稍微休息一下。”方言舒展满是爪痕的上身。
“哼,还不是你,明明早上了还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