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司的声息很轻,仿佛是一个温柔的绅士,不愿意让声音重了,惊着金雪梨。“那个环节……也是你打算今日出去之后,再重复一遍,再救自己一次的东西。对吧?”
昨天吃了好几种睡眠补剂,抱着要么睡要么死的心态,终于睡了一个长觉……可能也是因为知道周末可以休息一天,轻松多了,这一觉居然睡了十个小时,今天起床感觉都不一样了。
作者状态反映到更新上,真是立竿见影,你们看,这不就又写了4千字吗!
说实在的,要是你们没有一直在鼓励安慰我,我可能周六也不敢歇或者歇不好,现在真有一种大家救了我一命的感觉啊……
第91章 金雪梨只是二人的几句对话
……怎么办?
金雪梨的第一反应,是矢口否认;但只需转念一想,就知道这没有半点意义,不过是用声音填补寂静罢了。
柴司之所以会把话明明白白说出口,不是因为他心存怀疑、要看看金雪梨怎么说——正好相反。
他心里早就有把握了,他此刻只是在激起金雪梨的反应,寻找她的缝隙,撬开她紧紧攥住秘密的手。
真是要命了,怎么,“烛泪”伪像有什么特殊气味吗?她不小心染在身上,就被柴司闻见了?
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金雪梨知道自己越是一言不发,她就越像是承认了柴司的推测;可是她一连想到几个借口,又都被自己推翻了,结果到头来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你没有拿我当傻子,左一个‘不知道’右一个‘没有的事’,这一点让我挺高兴。”
柴司垂下手,身子仍倚在楼梯扶手上。
说起来应该是一个松散的姿态,可他的身体四肢却像一方牢笼,将金雪梨困在了楼梯口那一片小小空间里。
他低声说:“我在审讯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人跃跃欲试地想骗我。”
“你说得对,”
反正也瞒不过去了,金雪梨干脆狠下心,说:“我确实有个救命手段,没有告诉你。但就算你发现了又怎样?我不怕把话说明白。既然是我的救命手段,我就绝不会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因为你本来也没有资格知道。”
如果必须要承认自己有所隐瞒的话,不如说现在这个时间地点,是最理想的——“巢穴通讯网络”肯定不会无休无止、没有时限,柴司要在有限时间内找到警察局长,不可能现在丢下一切,只对她刑讯逼供。
只要现在不立马对她动手,那么她就有机会逃走;只要能逃走,不管今日遭受多大损伤,都可以全部推翻、消失……尽管讨厌的是,记忆还会在。
再不济,用“烛泪”作为诱饵,引那一个叫水银的女人动心也是个办法;要是能叫他们两个产生内斗——
金雪梨在短短时间里,脑海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应对的可能性;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柴司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理准备全都用不上了。
“你说得对。”他居然点了点头,“我说过,只要不挡我的路,我可以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虽然你和大多数人一样都不信。”
那能怪别人吗?
金雪梨没把话说出口;她倒要看看,柴司接下来打算怎么样。
“世界上属于别人的好东西,不计其数……比如‘巢穴通讯网络’。只要不是达成我目标必需的条件,我并不是什么都必须拿进手里的。”
还不等金雪梨胆敢松口气,却听柴司继续说道:“可是你身上藏起来的那一部分……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该说是直觉吗?”
嗅觉吧,金雪梨心里想,狗鼻子怪灵的。
“你要怎样?”她生硬地问道。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柴司忽然冲她一笑,低声问道。
“……什么?”
“在这一场未经你同意就擅自展开,而你却不得不把它走完的人生里,肯定有一个你渴求的东西,你无论如何也想得到的目标。一个能缓解稀释人生难堪苦痛、甚至让你感到慰藉满足的东西……”
柴司说话间已站直了身子。他低下头,在金雪梨耳边问道:“那是什么?告诉我。”
“我——”
金雪梨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不,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昏暗狭窄的楼梯口里,时间拖长了步子,走过几秒寂静。
远处,仍然在中央警局里大肆搜索找人的雇佣兵们,以时不时一句喊话、偶尔一道光束,搅荡起“巢穴通讯网络”笼在楼里的昏黑厚雾。
明明话说到这儿就算结束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又听见自己开口了。
“我……我喜欢钱,喜欢美人,喜欢美食,喜欢漂亮的东西,喜欢玩……可是我不需要别人,这些我靠自己就能得到。”
柴司的意思,是要拿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来交换“烛泪”吧?金雪梨茫茫然地想。
这个设想,不能说是不公平,然而她似乎没有……没有一个“能稀释人生苦痛,让她慰藉满足”的目标。
她少女时代的愿望,比如去黑摩尔市生活,住在漂亮房子里,拥有很多的钱和美丽衣饰……如今一想,居然都一一实现了;但实现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察觉,更没有感觉。
连高兴,也只是初得到时,高兴那么一会儿,就过去了。
“如何?”柴司似乎无声地笑了一笑。
什么如何?
“你既然已有了这些东西,感觉如何?”
金雪梨有一阵子,没有回答他。
按理说,这个问题并不难答;她自认日子过得还算开心,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能很快吃到玩到——就连事后杀掉的安东尼,也给她带来过一阵子的快乐。
过了半分钟,她才终于低声说:“……不满足。”
柴司静静地等着她往下说。
“总觉得还可以有更多,还能体会更多,还想要更多……但你如果问我‘更多’是指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或许他非常擅长审讯逼供,金雪梨恍惚地想,或许自己正处于一场审讯里,她只是不知道罢了。
一个优秀的审讯专家,和一个心理学家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他没有回答。
“跟我来,”柴司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先上了楼。
金雪梨一愣,没跟上去,却先扭头看了看下方楼梯。
几秒钟的工夫,柴司连头也没回,都快走到楼梯一半高度了。她如果现在马上转身就跑,确实有几分可能性,可以甩脱他、逃进三楼——她力量比不过柴司,但速度或许不比他慢。
那个胖局长都能藏到现在,她要藏身应该也不难吧?
犹豫摇摆着心中天平,只晃了几下;鬼使神差一般,金雪梨跟着上了楼。
为什么没跑,她也不知道。
“我们从五楼开始,一层一层往下找。”
柴司说着,从裤兜里拿出另一部不知是谁的手机,给她看了看相册中一张照片——是一张挂在警局墙上的半身照,照片中是一个笑容矜持威严的胖男人;照片下写着官职和姓名,正是那个失踪不见了的局长。
“自从‘巢穴通讯网络’覆盖下来,就再没人见过他。据我所知,他今天一直在中央警局里,没有离开过,所以人现在一定还在这栋楼里。但有意思的是,我和十几个专业雇佣兵,掘地三尺都没找到他。”
欸?
这就开始要她帮忙找人了?
刚才不是还在问她最想要的目标是什么,要用来交换“烛泪”吗,怎么现在就这么算了?
按理来说,如果柴司不打算继续追究“烛泪”这码事,金雪梨应该开心才对。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此刻自己却像一脚踩空了似的,心里总有几分意犹未尽的空落落——甚至隐隐希望柴司能够再继续多问她几句。
……说到底,她人生中最重要、最想要的,并不是“烛泪”啊。
是什么,她却还不知道。
金雪梨重整神思心绪,尽量想专注在眼前这个任务上——反正不跟着找,她也出不去。
她仔细看了看照片,说:“那瘦高个当时走进你审讯室旁边的房间里时,身边围了好几个警局的人。这个胖子……有可能是其中之一,我不太肯定。”
“先从第一间房开始找吧。”
“门锁上了,”金雪梨试着转了转把手,说。
或许是想要摆脱心里那一种淡淡茫然的失落感,她开了个实在很普通的玩笑:“你是凯家(Keys)的人,你应该有钥匙(keys)吧?”
没想到柴司却忽然怔住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金雪梨,过了两秒,一点点裂开一个笑。
不知道隔了这么多章,还有人记得这个Keys的事吗……
我近一两年一直克制自己少关注美国政治新闻,毕竟我命只有一条,经不起折腾,但是因为川普受刺这种狗吊事,又看了半天各种新闻社论,实在……心脏都气出孔眼了
第92章 金雪梨特长是受连累
明明是一个外形挺拔好看的人,可是当柴司站在阴影中慢慢笑起来时,金雪梨却觉得小肚子里好像被灌进了冰块,一时只想从这团黑暗中脱身,重新逃进阳光里。
“怎、怎么了?”她警惕起来,往旁边退了一步。“我——我可什么也没干啊……”
长相这么又帅又恐怖的人,她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柴司伸出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在转身就跑之前,金雪梨总算及时意识到,他不是要对自己动手——但是每一下落在身上,还是隐隐震得她骨头生疼。
“不错,”他低声说,目光盯着房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你虽然是无意的,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怎么了?她说什么好话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事,他恐怕也不会告诉她,但金雪梨依然出于本能似的问道:“那你就欠我两个人情了吧?”
柴司看了她一眼。
他的全副心神,似乎都被另一件事给占据了。
全是因为有人跟他说话,他才下意识地往声音来源处扫了一眼;恐怕连金雪梨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
算了,转念一想,其实他欠几个人情都无所谓。
就算现在柴司下决心要把她捧上英国女皇宝座,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金雪梨在心里嘀咕着,看了看根本转不动的门把手。
房间门上的牌子,写着“证物室”三个字;怪不得门一旦关拢,就自动上锁了,证物室的门确实必须一直上着锁才行。
不过……刚才柴司不是说,他和雇佣兵已经将中央警局掘地三尺了吗?总不能单把这间证物室跳过去了吧?
“它门锁着,难道你还没进过这间房?”她回头问道。
“……我来搜过一次,那时门是开着的。”柴司从沉思中回过神,好像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局长要找。
他抬起下巴,示意金雪梨站到一边去,自己从门口退后两步,拉开距离,说:“要么是后来有人临走时,没有把门撑好,要么是有人刻意关上的。”
哪怕金雪梨早有心理准备,他一脚踹上门板时的重响,还是震得她肩膀不由一缩。
门板又厚又沉,柴司第一脚没有踢开;接连几次破门的巨响,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沉重,仿佛不断饱涨的气压,死死压迫着人的耳神经——直到门板轰然碎裂那一下,就像气压炸开似的,碎片飞溅,门板应声倒地。
……水银手下的雇佣兵,应该不至于业余到临走时没把门撑好吧?
金雪梨松开耳朵,走上来,抬起手机光柱,往门后扫了一圈。
她已想好了。
早点找到目标人物,她才能早点从警局脱身。
无论柴司怎么打算,不管“烛泪”能为她换来什么,被连累进警局这一天,金雪梨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改写的——一旦今日被改写成“自己从未联系过柴司”,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自然无从谈起了。
到了那个时候,柴司甚至根本不曾认识过金雪梨;更改历史后,保有今日相识、相处记忆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