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像报告 第141节

  “……还有二十一年?”柴司这一句话,更像是喃喃自语。

  但府太蓝立刻打蛇随棍上,说:“怎么,你怕自己没有钥匙命长?”

  柴司扫上来的一眼,就像一道狭窄缝隙里扑出的疾风,打得人隐隐生疼。

  “下一个问题,”他手一握,钥匙就被那只大手吞噬得看不见了。“你是怎么拿到它的?”

  府太蓝不由只想苦笑。

  “完蛋了,”他转头对府汉说,“他要杀掉你了。”

  府汉瞪着眼睛,“啊?”了一声。

  “因为我接下去这句实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府太蓝叹息着说:“要说为什么……他那个年纪的老头,都缺少一颗开放包容的心。”

  柴司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他好笑。

  在进一步把他激怒之前,府太蓝先开了口:“这把钥匙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

  “谎话用完了?”柴司冷笑了一声。

  “你就算马上杀了他,我也只有这句话可说。”府太蓝摇摇头,说:“无法取信于人的话,我会拿来当谎话吗?只有事实才会叫人不可置信。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这把钥匙就已经摆在桌上了,我一拿起来——”

  他及时切断后半句不该说的话,在那一瞬间,已用另一句话补了上去。

  巢穴解离症的副作用真不可小觑,差点说漏嘴了。

  “……就意识到,它与韦西莱收购的钥匙很相似,恐怕正是巢穴七件目标之一。今天看到你,才终于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

  今天短是因为我今天累,可不是为了订阅折腰!话说每天晚上要熬夜熬到很晚,早上又频频被诈骗电话吵醒,实在是蜡烛两头烧……

  今天被圆通快递吵醒了,问我在酒店什么房号,我都愣了,酒店?离我上次住那酒店都快半年了啊?

  对面一听,立刻有了底,说:知道了!这是诈骗包裹。我掂量着就是空的,那我给你处理了!

  当时我迷迷糊糊,没有问,现在一想,还有用包裹诈骗的?怎么诈骗?我要学学吗(bushi)

第170章 府太蓝以前说的谎太多了?

  常常撒谎的坏处,就是“狼来了”,说实话时,也很难再取信于人。

  但是一个真正擅长将谎言作为武器的人,无论说多少谎,仍有本事叫人相信他的下一个谎言——关键之一,是要懂得何时该说真话。

  府太蓝此刻说的就是真话。

  “简直好像是有人把目标伪像送给我,希望我获胜一样。”他耸耸肩膀,说:“谁知道呢,可能巢穴特别喜欢我吧?唔,你肯定不能理解被喜欢是什么感觉。”

  但凡柴司头壳里还剩五克脑子,他就该想到,获取方式并非眼下重点;因为同样一个办法,不会再生效第二次了——目标伪像不可能全聚在一处,等人一趟一趟地来拿,又不是银行保险库。

  柴司歪头思考了几秒钟。

  “我相信你,”

  他忽然开了口,倒是叫府太蓝一怔。

  “你15号加入游戏,19号前就拿到了钥匙。这期间,你没有长时间在巢穴逗留,也没有失去踪迹,换言之,你没空去找目标伪像。再说,在这件事上骗我意义不大,还可能得不偿失。”

  府太蓝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神色猛然一沉,来不及控制。

  他知道得太清楚了……

  加入日期一类的讯息,应该是巢穴征召通知里写的,这就是后加入者的优势吧?可以获得前一个人的情报?就像他也获得了韦西莱队的一些情报。

  问题是……

  “很吃惊吗?自从你爬到这个你配不上的位置,你的踪迹就很好掌握了。”柴司一笑,说:“摩根把猎人家派当成公司经营的副作用,就是谁也不会为老板思前想后。”

  “恭喜恭喜,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府太蓝干巴巴拍了几下手,冲一旁愣神的父亲抬了抬下巴。“按照约定,你该放走他了吧?”

  “按照约定,你给我目标钥匙的时候,我就放走他。现在还不行。”

  柴司将钥匙放在一边茶几上,说:“我逗小孩也逗够了。把真钥匙给我。”

  府太蓝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钥匙。

  柴司并未把它收进口袋里——一般来说,哪怕对它心存疑虑,先收起来再逼问也比较保险。

  可他特地将钥匙放在一边,显然是为了传达一个信息: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把钥匙是假的。

  难道说把头发梳得油光光,有助于顺滑地思考吗?

  “你为什么说它是假的?”府太蓝问道。

  “你好像还没理解情况啊。”

  这句话响起时,柴司一脚仍牢牢钉在府汉右肩上,左脚却忽然抬起来,猛地打横踢上府汉太阳穴——后者脑袋一歪,简直要从肩膀上飞出去一样,登时痛得哑声嘶叫起来,却挣扎扭脱不动;当柴司重新将左脚架回他肩膀上时,鞋尖已经溅上了斑斑血点。

  即使他用的不是那只装了刀片的鞋子,府汉太阳穴上也像是挨了一锤,皮绽肉裂,血流如注,痛得喘息哼叫不止。

  ……府太蓝只觉眼球后面,好像被人掐住了神经,视野一下一下收缩,血流声在耳朵里嗡鸣着。

  “现在理解点了吗?”柴司近乎耐心地问道,“你觉得,你爸爸撑得住几次?”

  “你不会杀他的……”府太蓝从齿缝之间,一个个字地说,“否则你就没了要挟我的把柄。”

  “别担心,”柴司裂开一个笑。“让人生不如死地过上一天一夜,我也很在行。”

  “太、太蓝……”府汉呼吸不稳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府太蓝举起双手,咬着牙说:“你别打他了。我把真钥匙给你。”

  柴司只是看着他,没作声。

  窗外天色渐渐黑下去了,屋里只有天花板上的灯带,柔柔地散漫开暖光。落地灯没打开,房子里仍有几分幽暗。

  府太蓝站起身,说:“我去拿钥匙,你别多心,我把它藏在厨房里了。”

  小小的开放式厨房,就在客厅另一侧,正对着落地窗前的沙发,也始终处于柴司的目光监视下。

  此时走进去打眼一扫,就能看出来,厨房确实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但并不多——甚至不太彻底,连抽屉里的东西都没有被清倒出来。

  奇怪……钥匙这么小的目标,难道打开抽屉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了吗?

  以柴司的风格,把房子拆了还差不多。

  尽管疑惑,现在却不是思考这一点的时候。

  此时厨房台子上,多出了一个膨软发白、活像是泡发面团一样的东西,长着一副与府汉隐约相似的五官,身上七扭八歪地伸出了短小不齐的四肢。

  几根粗毛从面团褶皱里扎出来,看着颇有几分令人不愉快。

  它拖着身体,一蠕一蠕地爬到墙边,仿佛想要学鼻涕虫,顺着墙爬上去一样——墙上只挂着一幅从TJMaxx买来的便宜装饰画;画里小猫正举起一只爪子,好像要与人击掌一样,底下写着“U’RE OKAY”。

  “府汉面团”试了几次,爬不上去,急得面团脸都歪了。

  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没人能看得见这个东西……因为客厅里的柴司与府汉,谁也没有对它作出反应。

  巢穴解离症症状,还没有平缓下去。

  府太蓝别开眼睛,说:“我把钥匙贴在微波炉后面了。”

  话未说完,手却从微波炉上滑下来,从刀具架上划过,已顺势抽出一把刀。府太蓝挥臂一扬,银光脱手而飞,盘旋着朝柴司脸上切过去——同一时间,他又飞快抽出好几把刀。

  即使是柴司,也不能继续端坐沙发不动了,纵身朝旁边一跃;府太蓝立刻冲父亲吼了一声:“快过来!”

  声音一落,他已盯紧柴司身影,一把接一把地扔出了刀。

  府汉嘴里夹杂着惊叫声与听不懂的破碎字词,慌慌张张地趴下身子,顺着地板拼命往外爬——除了他的双手被缚于身后,竟和台子上那个软泥“面团”很有几分相似。

  府太蓝扔光了刀,两步扑出厨房,一把抓住父亲的后衣领,使劲要把他往门口拽——府汉却忽然抬起了头。

  他目光颤颤地盯着儿子的双眼,张开嘴,发出了一道几乎不似人类的惨号。

  府太蓝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他抬起头,先看见的,是府汉小腿上凸出来的一道黑色塑料柄把。

  刀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彻底没入了小腿血肉中,另一端贴着骨头,穿透了父亲的腿,扎在地板上。因为刀不够长,府汉每一下颤抖,刀尖都在地板上刮起了尖尖的、肉酸的声响。

  在府汉身后,柴司正低头看着父子二人,慢慢一笑。

  下一刻,府太蓝感觉好像有一道炮弹击中了自己的肚腹,将他原地打飞后退好几步,狠狠地撞在冰箱上,连视野都短暂地黑了一黑。

  等他再看清的时候,府汉已经又被拽回去了;柴司这次坐在茶几上,一脚踏住府汉后背。

  他身材高大,重量同时压在茶几与府汉身上,一时不知叫人该担心茶几先碎,还是府汉先要撑不住。

  柴司低下头,手中打火机“咔嚓”一响,点燃了一根烟;他叼着烟仰起脖子,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轻轻弥漫缭绕在空气里。

  “……你儿子再反抗几次,连我都要担心起你的性命了,府先生。”

  “太蓝!”

  府汉一张脸上尽是汗水涕泪,一迭连声地喊道:“你把钥匙给他,把真正的钥匙给他!什么钥匙,难道比你爸爸还重要吗?难道你真要我今天死在这儿吗?”

  府太蓝直到此刻,才重新稳定了呼吸。他闭了闭眼,低声说:“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府汉立刻嘶叫道,“你别再骗我了,给他啊,一定要把真钥匙给他!”

  府太蓝一声不出,站起身,走到厨房垃圾桶旁。

  “府汉面团”仍然在台子上,浑身颤颤发抖,仿佛也感受到了府汉的痛。他装作看不见它,弯腰打开垃圾桶,提出了一只空空荡荡的垃圾袋。

  “我把钥匙贴在垃圾桶内壁上了,”府太蓝垂着眼睛,声音略带鼻音。

  这一次,柴司端详着手中那一只纯黑色、扁平的片状物,轻声说:“……485天,21小时,12分钟。这不是有倒计时嘛。之前那把钥匙上的7704天,是你找人刻的?”

  “……对。”

  府太蓝知道,在倒计时跳成11分钟之前,他恐怕还不会放府汉走。

  “哦,真的在倒计时……也确实是伪像。”

  柴司看着最后一个数字跳成11,简短说了一句,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该放他走了,”府太蓝低声说。

  柴司垂下眼皮,扫了一眼府汉。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一瞬间,“顺手杀掉他好了”这个念头清晰而响亮,简直像是一道无声的广播,屋里人人都听得见。

  短暂犹豫之后,柴司抬起脚。

  下一刻,他猛然拔出府汉小腿里的刀,惨叫声与血点扑溅了他一脸;柴司一眯眼,手中刀一挥,断开了府汉身上绳子。

  “慢走啊,府先生。给你儿子办葬礼时,如果需要帮忙,别客气,尽管开口。”

  府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三肢并用地往外爬;府太蓝却叫住了他:“等等,把我门钥匙拿上。”

  父亲一愣,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钥匙,又看了一眼柴司。

  “不行。”柴司头也不抬地说。

  “怎么,你不是很有信心,那一把不是真货吗?”府太蓝立刻焦躁起来,忍不住嘲讽似的问道。

  “唔……他带着帮手回来给你收尸时,确实需要钥匙。”

  柴司笑了笑,对已经勉强站起来、走了好几步的府汉说:“行,你过来拿吧。”

  府汉似乎难以消化这一切,也跟不上眼前局势;但既然柴司放话,他也就惶惶然地掉头,拖着血腿,弯腰去拿茶几上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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