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的脑海内一片空白。
记忆、思念仿佛全在这一刻,被生生剥离了。
啊!
“为什么?为什么?”
秦文义发出惨痛、无奈、痛苦的哀嚎声。
“给我打出去!”
刘宏武手一挥,几个保镖冲上前,又打又骂,最后生生将秦文义抬着,从大门口给扔了出去。
“没了!”
“我的画没了!”
“苍天,为何要让我承受如此折磨,如此苦痛!”
“为何连我最后一丝尊严,一丝牵挂也要剥夺?”
秦文义握着手中冰山一角的画卷,彷徨落泪,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蹒跚往家里走了去。
来时的希望、对未来的憧憬,全都破碎了。
他最终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废物而已。
画没了,他答应刘嫣、未来孩子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没了!
苦难了这么多年,此刻,他的精气神完全被抽干、剥离了,望着家徒四壁的破旧小屋,他像疯子一样痛哭哀嚎了起来。
“此后,我要这笔墨何用?”
秦文义眉头一沉,猛地折断了手上的画笔!
……
水月国际里画展厅。
尹凡与一个须发尽白,扎着小辫子的老头,正恭敬的跟在青衫少年身侧。
长廊上,专业的灯光打在刚刚裱装好的画框上,反射着赏心悦目的光泽。
这条长廊是画展大厅名气最大的水月廊,只有国内画坛最顶尖级别大师的作品才有资格摆在此处。
此刻,一幅幅苍凉、雄劲的画卷摆放在水月廊上,上面没有大师的盖戳,也没有潇洒的题名!
“齐先生,你看这些画如何?”
秦羿边走边问。
“秋霜白雪,悲凉、豪放,如辛公之词,神惊如雷,战鼓擂擂,让人望而心惊、悲戚啊!”
“可以看得出来,画作之人,全凭心境,不刻意凿刀斧,堪称为圣手。”
齐大千边走边道。
“齐师,你莫不是为了诓侯爷的丹药,说的好话吧。”
尹凡扶着老人,打趣笑道。
齐大千摆了摆手,又向秦羿拱手道:“秦侯如神,本身亦是画坛神手,老夫这点眼力架,岂敢在侯爷面前丢丑。”
秦羿爽朗笑道:“这画坛呀,还得是齐师你说了算,我这侯爷不好使啊。”
齐大千,华夏国家画协会长,世界殿堂级艺术大师、画师,被喻为近五十年来,世界最杰出的艺术大师之一。
关于他在画坛的传奇,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几乎当今华夏国内有名的大师,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辈。
到了他这等地位,能请得动他的,也只有名震天下的秦侯了。
说话间,尹凡看了下手表,“侯爷,到开展的时间了。”
说完,冲一旁的娄虎道:“娄堂主,你去大厅看看,二爷来了没。今晚侯爷可是费尽了心思,可不能搞砸了。”
要知道,为了布置这个画展,秦羿先是让刘嫣弄来了画,又是亲自裱装等等,整整一天,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就是为了给他这二叔一个惊喜!
“侯爷、尹少,你放心,钱喜在下面盯着呢,再说了,二爷有特级函,这会儿只怕早到了。”
娄虎欣然一笑,然后对着对讲机道:“钱喜,来水月廊。”
钱喜很快来了,连忙向众人问好。
“二爷到了吗?”
娄虎问道。
“二爷,哪个二爷,人太多了,小弟实在不知道……”
钱喜一脸懵懂的挠了挠头,苦恼道。
娄虎只交代他,要好好款待二爷,但却没告诉他,二爷到底是谁,钱喜在大厅内也是大眼瞅小眼,瞎忙活。
第五百二十章瘸子就是二爷?
“哎呀,倒是我大意了,忘告诉这小子二爷的长相了。”
娄虎本身也是个粗人,这时候也是难免粗心。
“二爷就是廊桥那个卖画的秦……”
娄虎想说瘸子,又忍了下来。
“大哥,廊桥卖画的人,可不少啊。”钱喜更郁闷了。
“就是跟刘家三小姐好的,那位姓秦的先生,腿不太好使那位。”
“草,要老子怎么说,你这猪脑子才明白?”
娄虎不爽的给了钱喜后脑勺一巴掌,喝骂道。
“你,你说的是秦瘸子?”
钱喜双眼一瞪,嘴张的能塞下个大鸭蛋。
钱喜终于明白秦瘸子为什么会有特级函了,闹了半天,原来他就是秦侯的二叔,自己苦心等候的人。
然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二爷被刘家人像垃圾一样,轰了出去。
想到这,他脸上血色尽褪,浑身被冷汗湿透。
“怎么了?”
娄虎觉的有些不大对劲,皱眉问道。
“我,我犯,犯错误了。”
“二爷刚刚来了,但却被刘家人给轰走了!”
“你知道,他跟刘家那档子事……侯爷,娄哥,我,我真不知道他就是二爷啊!”
钱喜知道摊上大事了,腿一软,差点没给跪了。
“刘家人到底想干嘛?真以为云州是他们家的吗?”
“大厅戒严,今儿我要好好的会一下刘家人!”
秦羿剑眉一沉,冷笑道。
“没错,刘正光这几年横行霸道,架空一把手,与开发商勾结,省纪委已经准备对他下手了。”
“今儿既然撞在了秦侯手上,他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尹凡冷冷道。
“还愣着干嘛,快把二爷请回来啊!”
“不,老子亲自去!”
娄虎气恼的踢了钱喜一脚,呵斥道。
“是,是!”
钱喜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哐当!
数百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秦帮弟子,杀气腾腾的冲进了大厅,把守住每一个角落。
这让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变的压抑了起来。
谁都知道,秦帮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执掌者,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手持刀斧的打手,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
“娄哥,开个展览会,外面还有特警把守,你这排场搞的有点大,大家心慌的很啊。”
刘宏武走了过来,不解问道。
“心慌了?嘿嘿,急什么好戏在后头呢!”
娄虎一改往日与刘宏武称兄道弟之色,森然冷笑道。
“都给我听好了,在展览会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提前离开,哪怕是上洗手间,你们也得一个个给我盯死了。”
娄虎大手一挥,大吼道。
“不是,娄哥,你几个意思,我听你这口气,怎么像是冲着老子来的呢?”
刘宏武脸拉了下来,手指在娄虎胸口上点了点,不悦问道。
他虽然挂在秦帮之下,是娄虎的下属,但他大哥可是宋氏集团分公司总裁,论级别不比娄虎低。
再加上刘家是地头蛇,所以,并未真正把娄虎放在眼里。
“嘿嘿,武爷,耐心点,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娄虎一把打掉刘宏武的手,冷笑了一声,自顾走了。
“宏文,姓娄的突然变脸了,似乎有些不太妙啊。”
谷秋萍敏锐的感觉到了异样,看向旁边的大儿子。
刘宏文哧鼻冷笑了一声,摘下金丝眼镜,用绸布擦了擦,重新戴在了脸上:“妈,你放心!我归宋总直管,莫说是娄虎,就是秦帮理事来了,也动不了我分毫。”
“我琢磨着,姓娄的多半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耍耍秦帮的威风,捞点孝敬罢了。“
“他那点小心思,又怎么能过瞒过我的法眼呢?哼!”
谷秋萍听儿子这么一说,这才把心放了下来:“那是,天塌了不还有我儿子嘛,再说了你父亲与郭高官,也不是吃素的,今儿乱不了!”
……
廊桥下,文安区。
这一带大多数是石棉瓦搭建的简易住宅,专门供外来务工,流浪汉,以及贫困之人等租住的地方。
在云州,文安区曾出过不少有名气的诗人、学者、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