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命昭唐 第162节

  一个以臣讨君,一个习惯出尔反尔视背信弃义如家常便饭的人,没法指望也没脸教育部下忠义。有寇彦卿、贺德伦、李振这些因利而来的人用就不错了,没他挑三拣四的资格和余地。

  你是个什么人,能依靠亲近信用的就是什么人。

  一坨屎就只能引来苍蝇,长出蛆虫。这是天地的规律,自然的道理。

  后梁在与河东的对抗中为什么从绝对优势变成上风、均势、下风到灭亡?说难听些,就是蠢,坏。

  张存敬、王彦章、赵克裕、黄文靖、邓季筠、葛从周、康怀英、丁会、王重师、张慎思、李思安、张归弁、范居实、高劭、胡真、谢瞳、张归厚、王景仁……正常人或被秘密清洗处死,“暴卒于位”,或被解除实权虚职以寓,或被迫害打压,或转附他国自保。

  为什么被针对?因为不是同类。

  占据主流的是什么货色?冯行袭、韩建、杨师厚、苏循、赵岩、韩勍、李振、寇彦卿、萧闻礼、薛贻矩之辈,其中有些人的恶心程度连脸比城墙厚的敬翔都受不了:“唐之鸱枭,今之狐魅,专卖国以取利。”

  害怕朝堂被正人君子占领,于是用吃人魔、屠城专家、三姓家奴各种极品来压制,以此形成平衡。以邪压正。以坏驭好。以无能代能。多么离谱的事!权力是稳固了。州县呢,谁来治理?仗呢,谁来打?朱温不管,反正他家底挣来了,就算疯狂作死也能作好多年。

  但这世上有个逻辑——没有一个以抽象派、投机革命、精致利己为骨干的政权、组织能长久。邪恶能一时战胜正义,但无法一直。因为人就是人,人是万物的尺度!人具有自我反思修正的能力。

  悔之晚矣!

  朱圣在内心懊恼地感慨。

  若能重来一次,把姿态做得真诚些,营造一个好名声,也许局面大不一样吧?

  “陛下!”沉思被打断,李振、敬翔联袂而来。

  “坐。”朱温头也不回,搂着膝盖继续赏雾中雨景。他从郓城前线返汴以后仍是与心腹一同议政,但其实往往提前就与李、敬讨论好了。倒不是不信别人,而是经过这么多事,朱温不得不对很多人的心态、立场深感担忧。

  真天子到底是真天子。没有威权被中官当木偶的真天子可以挑动巴蜀诸镇围殴陈敬瑄、王建致死,可以让京西北、河朔讨伐李克用。恢复了一定威权的真天子,兵不血刃就降服了敬、襄,一句话就让卢彦威丢了横海节度使的帅位。虽说大梁眼下依然坚挺,李氏一时也不能灭掉自己,但群臣有没有人产生了害怕、恐慌、动摇,谁也不知道。

  能全心全意为大梁好而出谋划策且有这个智慧的也就李、敬了。

  “陛下。”敬翔又喊了一声,把几份公文拍在案几上,道:“魏博那边有消息了。”

  “哦?”朱温转过身,用隐含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笑道:“田公可有教朕?”

  “陛下…”敬翔已看过田希德的回信,也完全知道朱圣在希冀什么,但…稍稍组织了下措辞,道:“田公有言,使愿去帝号,复称宣武节度使,还所侵徐、陕、绛、河阳、曹濮于时、王、诸葛、朱各家。他自罢兵收镇,与赵、沧、齐代为转圜,请圣人还陛下官爵,与汴修好。”

  朱温有停息东方战争的打算。

  为此考虑了两套方案。

  针对魏博,他密令敬翔派宾客去询问田希德,要怎样才肯握手言和。针对兖、郓、齐,他派员携财货、美姬前往,提出册封朱瑄、朱瑾、王师范为济北王、胶西王、齐王,并把曹州、濮州还给朱瑄,集结在东方的十余万汴军也会撤走;条件是接受他的诸侯王爵位即可。

  这会,三镇还没回音,应是还在权衡。致力于六州太平的魏博出境作战的欲望其实真的很低,如果不是愤怒于朱温太过贪婪,加上朝廷复振、王师范下场给了他们信心,不会跟朱温动真格,所以这次看到朱温有低头的倾向,也想和平的魏博最先给到答复。

  不过你也看到了,不太妙。

  田希德他们的意思简单,就是要求朱温像当年的田悦、李纳、王武俊、朱滔那样,主动去除僭号,把这些年侵占的土地吐出来,并遣使入朝请罪,然后他们可以作为中间人帮忙斡旋,让天子恢复朱温的官爵。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唔,一听就是老调解人了,经验丰富啊。

  “没了?”朱温捋着胡须,小眼珠眯起。

  “没了。”敬翔点头,见朱温不语,以为他在分析可行性,连忙道:“田公之说固显诚意。但成与不成,在长安。使去号,唐主复了陛下官爵则罢。万一不复,又或田希德翻脸不认账不肯承情。届时中外愕然,陛下威望自堕,小丑为天下笑,如何自处?”

  义成军乱,感化军民变,淮西佑国军作乱,忠武军心怀叵测,大梁对直属地方的控制能力大幅下降,对外开拓愈发困难,这是一个苦涩的事实。

  军队虽然没遭重创,但士卒不是傻子,外界发生的这些事也会潜移默化影响他们。当“天命”开始被质疑,诸事开始不顺,战斗力的下滑就不可避免。宣武本地、有富产的武人出于捍卫既得利益,大概不会动摇,但要这帮老狐狸继续为对外兼并而奋斗,洗洗睡吧。胜算不高的事,凭什么拼命?放两箭、击两槊努力一下就对得起赏赐了。

  打不赢?打不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让你野心勃勃的?

  现在中外的二十多万兵马,敬翔甚至怀疑能不能发挥出以前的七成功力。王彦章三万大军在拒阳川被杀了个落花流水春去也,不就是反映吗。陛下中和二年持节以来,可有如此惨败?

  但在当前情况下,这未尝不是好事,因为它可以减轻、消除诸侯对大梁的恐慌、警惕、忌惮、敌视,有望让一部分人退出声、讨。如果大梁持续式微,李氏的削藩剑挥向关东,还可建立共抗长安的凝聚力。

  总之,能想办法和东方诸侯暂时停战最好,可魏博这个方案实在…

  去了帝号,且不提宣武,谁来保障陛下的安全?那时沦为笑柄,被人造反杀了全家拿着脑袋向朝廷求节度使,李竖会不给吗?倒不是在乎朱温的死活,而是他属于叛徒,祖辈四代都在唐朝做官。一旦被抓,按惯例,斩首独柳树、暴尸狗脊岭、灭族东市套餐就可以发放了。

  他已是朱温的形状了,君臣共享一个老婆,烙印太深,即便李军不入汴,若朱温为部下所杀,他只有跟着被杀全家、被槛送长安两个下场。不止他,李振、裴迪、萧符、寇彦卿、张廷范、葛从周、石彦辞、天后、张存敬这些核心、高级党羽一个没得跑。都不用李竖要人,到那时,自有乱军下手。

  “陛下?”

  “唔。”朱温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把信笺放下,却没理会敬翔,而是看着李振淡淡道:“举世来伐,我势日衰,朕意,不如烦田公调停,关门做节度使。”

  饶是李振素狂,此时也小脸煞白,不敢立即答话。他是真怕死,怕被刀斧加身。现在四处起火,情况越来越不利,让李振都不能很好睡眠了,时常午夜惊魂在梦中看见乱兵呐喊着焚烧兴教门,一窝蜂攻入皇城,看见帝后和自己等大臣被推搡着押到嘉德殿门口,而后一群凶神恶煞的杀材手一挥,凶器就朝颈窝斩落,全然不顾他和二圣的苦苦哀求和哭泣。

  所以他是倾向改变战略以进入维持现状的。但朱温这么说,明显是在试他。

  “兖州、郓城被围,最迟一年必下。魏博进取不足,不主动进攻,他们也兴不起什么风浪。陕、蒲囤积了重兵,李逆一时也无力破关沿两京大道杀来河南。汝、申、蔡牛帅刚刚率师启程往讨。情势未明,岂言去号?此魏贼之奸计。”李振审慎的说道,语气有些不足。

  朱温听了这副腔调,知道李振心里有数,只是嘴上不敢说,犹作智珠在握。情势未明,岂言去号。这话……说明李振暗里是赞成的,觉得还没到强弩之末而已。朱温眼里闪过一丝黯淡,继而毫无征兆的呵呵笑道:“田希德拿朕当稚子呢。再等等,看王师范、朱瑾和义兄怎么个说法。不当朕的诸侯王,那就打到愿意为止。”

  他们不愿意,难道三镇军府也都没人愿意吗。李逆能利用武夫野心让他众叛亲离,他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敌邦吗。

  “今来军士多思乡、厌战逃去,将之奈何?”敬翔说起另一件事。

  逃兵,是越来越多了。为了逃避作战,有人自残,强制退役。有人在家放火,假装被烧死。有人买人代服。有人在行军途中跑掉。有人一个月申报十次病假,今天脚痛明天腰痛后天鼻毛痛。有人请刺客把父母杀掉,以戴孝服丧为由硬逼着回家。还有亡去李克用、李逆、杨行密治下的,还经常有一火士卒外出执行任务时集体失踪的案例……各种各样。

  “呵。”朱温吐出一口浊气,肩膀肚腩跟着一抽抽,莫名回忆起了李竖的恶人军。对付不听话的武夫,就得这样当猪羊践踏啊。军士既不想为朕而战,那就不是朕的兵,懒得装了。与其被抛弃出卖而死,不如先下手为强,斩首、肢解、挖心一批畜牲冲冲喜。

  “除长剑、长直、控鹤、武德、厅子、羽林、亲从、白马八军。余者刺面记其姓名军号。逃者即死。谕各关津城邑严加盘查。州县村里每十户连坐相检。容逃兵、知而不报者,屠之。”朱圣脸色狰狞的说道。

  什么?

  敬翔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问你怎么遏制逃兵,你张口就是刺字、杀逃?这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吗?

  淦,此帝不可久留!

  称帝前豪言壮语,称帝时沉默不语,到这会已开始胡言乱语。

  朱圣这脑容量,实在堪忧,这厮能得天下,李圣直接吃。

  敬翔一颗心凉了半截,默默找出一份抄报递过去:“陕州观察使赵羽在阌乡录到的当道榜文。”

  朱温拿过来,一看——《讨朱温制》。

  “朱温天生戾气,少孤母婢,幼习盗风,因豺狐之资,以窃将相。在藩十年,专好左道。接壤四方,屡奏阴谋。饕餮欲望,昼增夜益。穷极奢侈,百般淫乐。奸子嗣之妇,占邻帅之妻,丑部属之宠。欺陵造恶,以杀曰能…据手掌之地,凭蝼蚁之众,称尊僭号。数祷于天,天之所覆。宣武旧将校子孙及左右等…获其首者,以郑汴宋亳颍滑等州节度使赏之,爵陈留王。仍委河东、义武、沧、兖、郓、齐、魏、蔡、襄、邓、吴、河中、归德军当路进趣,同力殄逆。布告中外,明体朕怀。”

  啪!洋洋洒洒千余字看完,朱圣的表情就像吃了死老鼠,将抄报狠狠丢在地上,一边嗒嗒跺踩一边大骂道:“小狗,安敢辱我!”

  “陛下…”德妃石少鸢吓得花容失色,怀里勉强睡着的朱友璋也哇哇哭叫。

  “哭哭哭!”听得朱温心躁,一把抢过孩子,就往地上暴虐一砸。德妃扑倒下去,捂着朱友璋的嘴巴把儿子挡在身下,母子蜷缩着,压抑着嘤嘤哭泣。

  “狗奴!”朱温从侍卫腰间夺过马革带,对着一旁看戏的宣徽使蒋玄晖、掖庭令李伊劈头打下。

  很快,各种水果、糕点、茶汤、笔墨、香炉、旗帜撒满一地,酸枣楼上不断传出女人的告饶和蒋玄晖的哭喊以及朱温的怒骂。周围的人习以为常,无人站出来劝谏。

  满脸血痕的李伊被打得直钻桌底,旋被朱温揪着头发从案下拽出,逮在手里拳打脚踢,嘴里高喊着要杀了全家。

  敬翔闭上眼睛。

  打吧,打打家臣出出气也好,免得乱杀人。

  直到李伊裙子染红一片,腿间渗出大股腥臭的鲜血,捂着小腹披头散发的在地上左右翻滚呜呜悲咽,朱温心情才稍霁,甩起一脚踢开死狗般的蒋玄晖,便去找张惠了。他需要趴在张惠身上蠕动,用强伐天后的方式来发泄愤怒,压制杀戮的骚动。

  “记吃不记打吗?这是第几回了?如果你想逃走,我们都可以帮你。”等朱温走了,酸枣楼上重归寂然,看着满地狼藉,几名武士蹲在地上一边帮忙收拾,一边怒其不争的说道。

  李伊躺在那,无声流泪。

  “喂!好好想想吧。这么下去,他会把你打死,哪日再发狂,一剑斩了你也有可能。”

  “俺就不明白了,这种人你为甚还受着?宁愿在皇宫里哭?你给俺挞伐,俺把你当个宝。你给他当牛做马,他把你当啥?蹴来蹴去的鞠!一棒打来一棒打去的马球!”几个大头兵比当事人还激动,一边把李伊扶起来撕布条给她止血,一边劝:“你跟我们走,马上送你出城。”

  “心领了…”李伊拿手掌擦了两把鼻血,理好袖子遮住满是淤青的手臂:“我是封丘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会牵连了你们。我一个妇道人家,兵荒马乱的,也不好跑。”

  “恼火。这老死魅,怎么还不死?”士兵们叹了口气,把一瘸一拐的李伊、蒋玄晖目送下楼。

第188章 检讨

  乾宁元年四月二十二日,圣人大步走进左藏库。他现在急需搞清楚治下经济体系。肉食者多鄙,得摸盘明白以防被糊弄。

  左藏库始建于武德,分布在东内麟德、金銮、延英、内教坊之间的小陂与平地上。巢乱期间被毁了一部分,这几年陆续修缮,现有21院和38仓。

  制度,天下财富皆归左藏。宇文融、宋璟执政始以御史驻宫监库,警惕皇室侵盗国家资产。玄宗不悦。经过一番斗争,改为中官出任。

  到大历末,内侍省、尚书省、御史台、太府、比部、度支司共同参管的左藏库格局瓦解,财政收入及结余转移到皇帝私人钱包性质的大盈库。

  杨炎上台后,在其拉扯下,德宗同意交还,作为交换,每年的收入必须分他一份——“每岁进三五十万给大盈、琼林。”

  在这个基础上,会昌年李德裕下令每年拿一部分钱单管。如果爆发战争,这就是军费,用完才能补。因政策利民,大中时改称延资库,成为定制,每年存五十万缗。

  于是外朝左藏、延资与皇帝的大盈、琼林,是为四大库。理论上互不干涉,谁也别找谁。

  收入上,收入很复杂。

  大宗是两税。每县之尉负责夏秋两季的地税、人头税的征收,不能自留,刺史收齐辖县的赋税后,一部分送至节度、观察、防御使,是为送使。自留以充开支的部分,是为留州。节度使收齐送使,再拿一部分给朝廷,即上供。

  这会能正常收到的两税上供仅关内各郡、山西、山东。

  岭、湖、闽、浙也在交,但经常迟到,份额不多,损耗也高。关西行政体系尚未实现深入、高效,编户屯田处于推进中,暂以粗放式征收牲畜、特产为主。

  二是自有盐、铁、酒的专卖所得,盐铁使、榷酒使主之。酒,北司也在卖,禁院、后宫有十二个场,以两制酒使分领。

  三是度化钱。诞生于天宝时期——“杨国忠以正库不敢用,遣侍御史崔众至太原度僧道,旬日得百万缗。”唐代为保障户口,限制宗教,出家须经官方批准,实际可以买。本朝穷昏了头,一直在卖,但怎么说呢,看天吃饭吧。

  四是率贷。诞生于至德——“肃宗即位,遣御史籍吴蜀富右,十收其二谓之率贷。”把有钱人登记,不定时按资产征收十分之二。这个钱是御史台下到州县收。以前也是一大进账,现在不谈了,只有几万缗。

  五是卖官鬻爵钱。诞生于代宗——“宰相裴冕等以用度不充,得召人纳钱。百千赐明经出身。商贾助军者,免徭役赋税。能赈贫乏者,以爵。”本来就是官也想买,怎么办?——纳粟二千石,超两资授官。两千石起售,但只能是在你所在序列给予适当提拔,相当于合法行贿。

  青苗钱和针对豪强地主每亩加征二十文的“地头钱”不提,都成制税了。

  七是茶税。大中鼎盛那会,一年八十多万缗。现在也寄了,断崖式下滑到不足三十万。

  八是地方官在节假日、皇帝诞辰或出于隐秘目的给皇帝的红包。德宗那会,韦皋有“日进”,李兼有“月进”,杜亚、刘赞、李锜有“羡余”。至代易又有“进奉”。有些是主动给的,有些是舔着逼脸要的。圣人脸皮薄,给就要,不给不要。这几年也收了些财货,枢密使在保管。

  除此还有几项杂钱。

  地子、充防、品子、捉公廨本钱者、职田、减料。

  职事京官及州县会配给土地,将产出的一部分作为俸禄、开支的补充。所谓地子钱,就是为保障耕作职田的农民利益,而对所在官府、所属大臣按亩征粮,将其返给农民。代宗时,每亩取粟二升,这会调整成了按亩每季收二十钱。

  充防。高宗仪凤三年,财政困难,下令——“王公以下率口出钱,以充百官俸食防閤、庶仆、邑士、仗身、封户。”

  不论官贵、皇室,司空、太尉、司徒已下,按家庭人口交钱。给你们派各类人员,提供工作餐,发官服,封食邑,都有成本,不能白享受。这大概是李治的一次服从性测试。你连这点钱都不想交,谈何忠诚?

  对圣人是好事。始作俑者已有,他随时也可以再征。

  品子,国朝职事官六品至九品,勋官三品至五品,年十八以上之子称品子。

  搞这玩意的目的?

  答案是干活。王公出行你在前面开路。皇帝死了你在葬队里哭丧唱歌扔纸钱,又或者在诸王、公主府邸当跑腿小哥、打手。懒不想干,一年1500钱,交十三年。

  捉公廨本钱者。允许州县公款放贷,设捉钱令史专负管。所得利润央地三七分成。朝廷得七,州分剩下的三成。

  职田钱。同样是肃代为供军,要求中外官所获的职田粮上缴三分之一。本是应对当时的非常形势,但大清自有国情在此——长庆年统计全国军人,达到了99万。

  减料。削减俸禄所得——“建中三年,复减百官料钱以助军。”军队满足不了的风险一升高,就从官吏工资里揩油。

  以上即所有正式的、非正式的收入项目。

  够花吗?还好。

  这会的主要开支有三。

  南衙北司的薪俸。代宗朝文官1854员,武官942员,月俸维持在二十六万缗左右,多数达不到——“鐍而不发者累岁。”财政紧张时不发。

  德宗朝文官1892员,武官896员。经几次降薪,岁给钱六十一万,单月不到六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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