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时间不长,李世民走了进来。
长孙皇迎上前去,照例把他的外衣脱了,挂了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李世民在桌边坐下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为什么,他每次看到长孙皇后心情都会很好。
长孙皇后的美貌让他感到赏心悦目,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长孙皇后非常贤明,知书达理。
记得当年他们成亲之时,李世民十六岁,长孙皇后十三岁。
在长孙氏和长孙无忌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父亲长孙晟便已经死了,兄妹二人被舅父高士廉接过去抚养。
高士廉和李渊的关系要好,通过接触,高士廉发现李世民才华出众,便主张把长孙氏许配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和长孙氏成亲之后,两个人如胶似漆,恩爱有加,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从此,李世民也多了一位良师益友。
长孙氏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她饱读诗书,聪慧过人,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李世民都要征询她的意见,而长孙皇后给出的意见和方案总是能令他满意。
不过,今天,李世民发现长孙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皇后,你这是怎么了?好像气色有点不太正啊。”李世民语气关切。
“没什么,臣妾问你,数日前,你是不是到终南山去打猎了?”长孙皇后眼神犀利地看向李世民。
“呃,是啊。”李世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陛下,可不是臣妾说你,你现在贵为皇帝,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轻易涉险呢?
倘若遇到狮子、老虎之类的野兽,又怎么办呢?
谁能保证你的安全?
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唐怎么办?臣妾和孩子们又该怎么办呢?”
李世民一听,明白长孙皇后表面上是在责备自己,实际上暗含着关心:“朕……朕也只是偶尔去狩猎一次,老是在这宫中待着,忒也烦闷了些。”
“那也不行,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去打猎或者干一些有危险的事情。”
“朕知道了。”
“臣妾再问你,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喝醉了酒?”
“这个嘛,因为那天朕猎得了一些猎物,所以,宴请了群臣,大家总是频频敬酒,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两杯。”李世民解释道。
“你现在可不是十八岁了,酒量已经今非昔比,记得前不久,臣妾还和你说过此事,你是皇上,得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和冷静,你怎么可以醉酒呢?
这样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啊。”
“皇后所言极是。”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把虎符给弄丢了?”
“呃——,”李世民心想这宫中就没有皇后不知道的事儿,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也就不必再瞒着了,“是啊。”
“你说你这事儿干的,可真够大意的,那虎符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弄丢呢?
幸亏阿史那社尔只是调走了两千骑兵,他若调走两万军队怎么办呢?
记得当年项羽率领三万骑兵便击败了刘邦五十六万的诸侯联军。
倘若阿史那社尔调走数万骑兵,那么,他便可以纵横寰宇了,万一他反对大唐,又该怎么办呢?
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啊!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你喝醉了酒,你若不是醉成那个样子,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李世民想想,也有点后怕:“皇后,你放心,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臣妾还听说那虎符是被你的妹妹衡阳公主盗去的,如果当初你答应借两千骑兵给阿史那社尔,不就没有这事儿了吗?
衡阳公主畏罪自杀,幸亏承乾及时赶到,把她救下了,倘若因为这事儿,你逼死了自己的妹妹,世人会怎样看待你呀?”
李世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不语。
长孙皇后双手放在胸前,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臣妾知道你非常不容易,做皇帝本身就很难,想做一代明君,更是难上加难,每天如履薄冰,时时刻刻都要谨言慎行,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酿成大祸啊。”
“皇后,朕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的酒了。”李世民也深刻认识到喝酒误事的道理。
“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李世民把茶杯放下,沉吟了片刻,道:“皇后,最近,朕在思考一件事。”
“什么事?”
李世民的表情略显忧虑:“承乾是太子,房玄龄为魏国公,尚书左仆射,但是,朕总觉得承乾和他不是那么亲近,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啊?”
“你不是希望承乾和大臣之间保持距离吗?这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话虽如此,房玄龄和其他的臣子不一样呀,他饱读经史,腹有良谋,对朕忠心耿耿;
当初,朕遇到他,就好比刘邦遇到了萧何,他就是朕的大管家,每当朕消灭一个割据势力时,大家都在忙着抢金银财宝,他却总是在整理一些文书、典籍和户口档案等等,他管理赋税、筹集钱粮不次于萧何呀;
玄武门之变,他是主谋,若不是他献计献策的话,后果很难设想啊。
承乾若多和他交往的话,肯定会受益匪浅。”
长孙皇后和房玄龄的关系也非常好,于是,她向李世民建议:“既然如此,你何不任命他为太子太傅?”
李世民一听,拍手笑道:“你说得对,这是个很好的主意,朕这就下旨,让房玄龄到东宫做承乾的老师。”
第34章 房玄龄辞官,李世民叙旧(求追读)
房玄龄的府上。
房玄龄正坐在文案内撰写《晋书》,房遗爱伺立在一旁。
太监总管王德前来宣读圣旨。
房玄龄和房遗爱赶紧跪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房玄龄饱读诗书,智谋过人,品行端正,擢其兼任太子太傅,教习太子学业,钦此!”
“臣谢主隆恩!”房玄龄叩头说道。
王德宣读完圣旨之后,把圣旨交给了房玄龄。
房玄龄恭敬地用双手接住,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王德一笑道:“老奴向魏国公贺喜,此次,魏国公荣升太子太傅,您老在朝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比呀。”
“同喜!王公公辛苦,这些银两,王公公拿去买包茶叶喝。”
房玄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递给了王德。
王德接在手上,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一千两银子:“魏国公,平时也没少花您的钱,这怎么好意思呢?”
“王公公,不必客气!”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告辞了!”
王德说着把那个包裹揣进了兜里,高兴地走了。
等到王德走远了之后,房遗爱问道:“爹,王德不过来宣传一下圣旨,你有必要送他那么多钱吗?”
“虽然王德只是个太监,可是,他早晚在皇上的身边侍奉着,随时都能在皇上的面前说上话,他现在红得发紫,像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藐视呢?
他若是早晚在皇上面前说咱们的好话,那么,咱们家便会蒸蒸日上;
相反,他若总是在皇上面前说咱们家的坏话,那么,咱们家的灾难就不远了。”
“父亲教训的是。”
房玄龄看着文案上的国史,叹息了一声,问房遗爱:“你对皇上让为父去做太子太傅一事,有何看法?”
“父亲的才学和智谋,满朝文武无不钦佩,太子太傅一职地位甚高,既然皇上下旨让你兼任此职,那么,您老人家就去东宫教习太子。”
房玄龄听了房遗爱的话,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也不小了,为什么考虑问题不经过大脑思考,就把话说出来了呢?
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下这道圣旨,背后的含义是什么呢?”
“儿不知!”房遗爱挨了父亲的批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心想太子太傅那么崇高的地位,谁不想当?
难道说有官不做吗?
房玄龄低着头,倒背着双手在厅堂里来回走动:“作为一名臣子,你要了解皇上的心意。
如今太子李承乾和越王李泰明争暗斗,皇上又偏爱李泰。
你别忘了,李承乾的舅舅是长孙无忌啊。”
“长孙无忌不是已经辞官不做了吗?”
“官场之上,宦海浮沉,有的升,有的降,这都很正常。
长孙无忌的妹妹长孙氏贵为皇后,李承乾身为太子,皇上对他又十分信任,他若想为官,那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只是他很聪明,懂得激流勇退,所以,辞官不做,但是,他现在不做官,不代表将来不做官,他不过是在暗中观察时局罢了。”
“他不是您老人家的生死兄弟吗?”
“他是为父的生死兄弟,那是以前,今后就难说了。
如果李承乾将来继承了皇位,你觉得他会重用哪些人呢?”
房遗爱听了,想了想:“既然长孙无忌是他的舅舅,那么,他肯定会重用长孙无忌。”
“这话算你说对了,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他重用了长孙无忌,那么,咱们家的地位往哪摆呢?”
房遗爱想想也是,一旦李承乾做了皇帝,毫无疑问,长孙无忌便会成为首辅,父亲将会被长孙无忌压着一头:“到那时,咱们家的地位肯定在长孙家族之下。”
“是啊,记得在皇上登基之前,长孙无忌只是关陇贵族集团的边缘角色,等到皇上登基之后,他便逐渐成了关陇贵族集团的代表人物。
一旦他掌权之后,必定会对我们进行打压;
我们和长孙无忌相比,在出身上没有优势,同时,和皇上也没有亲缘关系。
这就是为父为什么让你去和李泰交好的原因,李泰不是太子,如果将来咱们能助他一臂之力,夺得太子之位的话,一旦他做了皇帝,肯定还得重用咱们家呀。”
房遗爱听到这里,好像是明白了。
他一拍脑门子:“父亲所言甚是!”
房玄龄手捻须髯,想了想,问道:“最近,你和李泰有没有接触?”
“回父亲的话,越王在临去扬州之前,到我这里来过。”
“你们都谈论了些什么?”
房遗爱便把李泰到他那里所谈论的话,向房玄龄讲述了一遍。
房玄龄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你看到没有,越王虽然年轻,但是,他考虑问题比你成熟多了。”
房遗爱听了,面带愧色:“越王的确思虑周全。”
“一切按越王所说的去办,另外,你每天要把长安城内和宫中所发生的事,记录下来,派人骑快马送给越王,要让他在第一时间了解长安城里的一切动向。”
“是,父亲!”
房玄龄又思忖了片刻,提笔在手,给李世民写了一道奏章。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