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魏征两个人正说着,李承乾从外面走了进来,跪伏在地上,口称:“父皇!”
李世民一看是他来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没让他起来。
李承乾见他父皇的脸色不太好,就知道今天有点麻烦了。
他看了看魏征,魏征向他点了点头。
“你来见朕有什么事吗?”李世民面沉似水。
“启禀父皇,儿臣最近又编写了两卷《资治通鉴》,送来请父皇御览!”李承乾说着把那新写的两卷书呈了上去。
李世民打开,仔细观看,点了点头:“承乾,你这书写得很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我们要学以致用,朕怎么觉得你书上写的和你实际所为差别太大呢。”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不敢犟嘴。
“就拿这一次杜正伦出使吐谷浑来说,结果怎么样呢?”
“父皇,吐谷浑伏允可汗顽固不化,不愿意和我们签署协议,而且,他还派天柱王企图把我们的使者杀死。”
“当初,朕就说过,像伏允那样的人是不会臣服于大唐的,你偏不听,你说要把那一百多名俘虏送回去,希望他们从此能和大唐和平相处。
你说说你的这些想法是不是太简单了?”
李承乾低头不语。
“咳,咳,”魏征咳嗽了两声,“请允许微臣说两句。”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虽然这一次杜正伦出使吐谷浑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但是,也不能说一无所获,最起码可以向西域诸国说明我们是有诚意的,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如果吐谷浑再要侵犯我们大唐的边境,那么,我们出兵的话,就师出有名了。
正义从来都是所向披靡的。”
魏征说这话,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在帮李承乾开脱罪责。
李世民说:“西域诸国我们要区分对待,比如党项,他们有诚意归顺大唐,那么,我们就要给他们机会,朕也不希望有战争,毕竟兵者,凶器也,双方打起来,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像伏允就属于那种典型的顽固派,朕已经给过他很多次的机会了,他却不懂得珍惜,甚至把朕对他的宽容当作是好欺负。
不必等到他来打我们,朕就要兴兵去打他们。”
魏征一听赶紧劝说:“陛下,请息怒,去年我们刚刚和东突厥打完仗,此时上,正需要休养生息,怎么可以轻易再出兵呢?
此时,出兵恐怕有所不利啊。”
李承乾向上叩头:“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出征,攻打吐谷浑,势必将吐谷浑收复!”
魏征连忙向李承乾使眼色,那意思现在不宜出兵,你怎么能主动请缨呢?
李世民沉思了片刻:“你勇气可嘉,朕心甚慰,但是,你从来也没有领兵出征的经验,这事容朕三思。”
“诺!”
越王府上。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李泰召集房遗爱和长孙冲等人商量此事。
李泰端坐在正位上,看着众人:“本王已经听说了,李淳风那个牛鼻子老道已经出山帮着李承乾了。
上一次,本王送给他那么多的礼物,他却给本王一副假药,差点儿没把本王给害死,这笔账早晚本王是要和他算的。”
长孙冲一听,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因为这事是他挑的头,李泰要是追究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李泰接着说道:“李承乾此次派遣杜正伦出使吐谷浑不利,并没有和吐谷浑签署协议,其实,这件事早在本王的预料之中。
父皇原本是要治李承乾的罪的,可恨那魏老道帮李承乾说好话,父皇才没有处置于他。
李承乾主动向父皇请战,父皇尚且没有答应,你们看这件事如何处置才好呢?”
房遗爱原本和李泰的关系就非常铁,如今他又是驸马,关系就更加亲近了,于是,他首先发表观点:“大王,据卑职来看,这一次,李承乾是想借此机会在军中立威啊,
他是想抓军权,如今不就是这样吗,谁手里有兵权,谁就说了算,想当初,戾太子刘据手里没有兵权,他要是有兵权的话,在巫蛊之乱中,能失败吗?
兵权是至关重要的,刘据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都没有把兵权交给他。
你父皇乃一代明君,他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呢?
李承乾手里没有兵权,他也怕将来走刘据的老路,所以,估计是李淳风帮他出的主意,让他领兵讨伐吐谷浑,这么一来,他就掌握了兵权。”
众人听了也频频点头。
房遗爱接着说:“如果陛下同意了李承乾的请求的话,起码来说,也要给他十万人马,
李承乾有了这十万军队,就可以纵横天下了。
因此,我建议去争取一下,把这个出兵的机会给争取过来。”
长孙冲听了,面带忧色:“大王神勇,我完全相信,可是,吐谷浑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他们慕容氏英雄辈出,还有那个天柱王非常难斗。
大王如此年轻,也没什么统兵的经验,如何能把吐谷浑给打下来呢?
我认为还是不去趟这浑水的好!”
房遗爱听了,一瞪眼:“长孙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你是欺大王年幼吗?
要不说你是个花花公子呢,你懂什么?
如果大王能把吐谷浑打败的话,那么,他可就立下了不世之功,当初,杨广为什么能夺取太子之位,难道和他平定南陈没有关系吗?
他在南陈立了大功,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所以,他才能一呼百应,像杨素那样的老将都听他的。
如果,他没有参加平定南陈之战,没有军功,杨素能听他的吗?
若是没有杨素和杨约兄弟二人的帮忙,他能当上太子吗?”
“房遗爱,我认为你说得不对,此一时,彼一时也。
南陈和吐谷浑是不一样的,南陈后主是个窝囊废,他们的军队又少,举国上下也不过十来万的军队,而隋文帝却给了杨广五十二万的军队,兵力悬殊巨大。
如今,伏允可汗是一代英主,隋炀帝把吐谷浑灭了之后,他趁着隋末大乱,又重新复了国,由此可见,他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了,他是陈后主能比的吗?
其次,吐谷浑的军队骁勇善战,军队的数量也多,也不是南陈的军队所能比的。
再说了,我们去年刚把东突厥刚打败,消耗巨大,和隋文帝那会儿准备了好几年的情况不一样啊,皇下能给大王五十二的军队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另外,吐谷浑和西突厥、龟兹、高昌和吐蕃之间都有联系。
因此,我认为这一仗不好打,大王还是不要去的好。”
两个人争论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房遗爱就骂长孙冲是个胆小鬼,缩头乌龟,成不了大气候。
长孙冲则说房遗爱就是一武夫,考虑问题,头脑太过简单了些。
李泰被他们俩吵得头疼,其他众人也是说法不一。
后来,李泰把手一挥:“你们俩就不要再争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本王好,这样吧,这事且容许本王再想想。”
立政殿。
长孙皇后刚把为善哄睡了,李世民从外面走了进来。
长孙皇后见他气色不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柔声地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世民在桌子边上坐下了,便把出使吐谷浑的事讲述了一遍。
长孙皇后听了之后,给他倒了一杯绿茶,劝说道:“这事本来就在你的预料之中,你又何必如此呢?”
李世民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去年我们刚把东突厥收复,虽然说,最后我们是打胜了,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大唐也是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此时,正需要恢复生产,储蓄力量,朕哪里想发动战争呢?
可是,伏允那个老小子冥顽不灵,竟然侵犯我们大唐的边境二十多次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真是让朕忍无可忍啊。
这一次,我们给他们送回去一百多名俘虏,他们非但不感激,反而试图杀害我们的使者,哪里还有什么礼节可言呢?
我们大唐的使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有这么一句话,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吐谷浑敢对我们的使者无礼,也就等于对朕无礼。
如果朕忍了,将来,那些西域诸国还会把大唐的使者放在眼里吗?还会把朕这个‘天可汗’当回事吗?
因此,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处置不当的话,不要说西域诸国,就连高句丽也会不把我们大唐放在眼里的。
承乾请求出战,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长孙皇后听了之后,安慰他说:“想当年东突厥带甲百万,都被你收拾了,何况是吐谷浑呢?
那伏允可汗当年国力强盛之时,都不是隋炀帝的对手,如今,虽然他已经复了国,但是综合国力是不如以前的,所以,如果他继续这样胡作非为的话,他早晚必为陛下所擒。
要不然,他就是被他的那些部下杀死,把他的头颅送到长安来。”
李世民听长孙皇后这么一说,心里舒畅了许多:“那么,承乾主动请缨,你说能让他去吗?”
长孙皇后想到了汉高祖时期,黥布兴兵作乱,刘盈想统兵出战,但是,后来,吕后却阻止了这件事,因为,刘盈太年轻了,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在军中也没有威望。
让他一个娃娃领着一帮能征善战的老将出征,那些将军能听他的吗?
如果打胜了,不足以显示他的功劳;
如果打败了,则会大大影响太子的地位。
长孙皇后想到这里,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诚如魏征所言,我们此时要忍,要恢复生产,积蓄力量,等等再说吧。”
恰巧在此时,李泰来了。
他趴在地上磕头:“儿臣给父皇和母后请安了。”
李世民瞅了瞅他:“哦,你小子最近怎么又胖了?”
“儿臣也不知道为啥,好像是喝凉水,都会长肉。”
“起来吧!”
李泰哼哧了半天,从地上爬了起来。
“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儿臣看中了一位姑娘,请父皇和母后成全。”
李世民不知情,就问:“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她是工部尚书阎立本的女儿阎婉。”
李世民听了之后,和长孙皇后对看了一眼。
长孙皇后没好气地说:“这事儿为娘不是让你再等等吗?
你着什么急?”
“启禀母后,这事儿,儿臣和阎婉已经谈过了,她似乎没什么意见。”
“她没意见,照你这么一说,你们俩是私定终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