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北取北地郡这片位于两海中间的粮仓之地,南得虽有曲折,却能够翻越,人口农田皆足够的陇西郡,才有追逐天命,于西海再造乾坤的可能。
可惜,
凭借着秦国那位中兴之主的遗泽,宁国虽然得到了这两块土地,却因为忙于篡位,放松了对水师的建设。
曾经修建的大船仍旧在地中海上飘荡,它的船板还没有被海水侵蚀到腐朽破烂的地步。
但新朝要用新人。
为了尽快的清除嬴秦的影响,奠定宁国的统治,新君对文武上下,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变动。
他不求其才其能其德,只要求对自己足够忠诚。
这使得他的统治很快得到了巩固,也让许多趁势而起的庸人蠢货,占据了高高在上的权位。
而对水师来说,
把握其桨舵的指挥者变了,作为被使用的工具,它自然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毕竟船长是船队的灵魂,
他的指令决定着船只究竟是驶向胜利,还是败亡。
所以,
在宁国的“新朝雅政”之下,其结果如何,也可以知道了。
“只能说,船长一定要懂得开船,分的清方向!”
“找一个眼睛都对不准,颜色都分不清的家伙,自任职以来未曾见血,偏偏又怀有一颗建功立业之心的家伙做水师将领……作战时被罗马狠狠耍了一顿,也是活该如此。”
就在上帝降临至此的前些时间,
在汉朝的新天子忙着收拢权力,坐稳皇位;在西海各地庆祝嬴秦正统的覆灭,并割据兼并时,
与秦国相爱相杀了两百年的罗马人也跟着过来,为混乱的局势,再添了一桶油。
他们渴望着原本属于色雷斯人,随后又被老秦人建设成一片王道乐土的北地郡。
罗马看向建立于其中的玉壁城的目光,更如同痛苦暗恋多年的男子,望着自己渴求的美丽少年一般。
为什么不趁着东边老对手的虚弱,
将美丽诱人的玉壁,纳入自己的怀抱呢?
随后,
罗马的船队便直直的驶向宁国的海域。
才受禅没多久,还没有捂热皇帝玺印的君主只能被迫迎敌。
那些没摸过几把船舵,认不清风向的水师将领,成为这场战争中的主要人物。
理所当然的,
当罗马人操弄着自己的船只,灵活的于海面上穿梭时,
发生“几个立功心切的将军,指挥着自己的船队追逐对方,最后却让自家船撞上自家船”的神奇画面,也不足为奇了。
更耻辱的是,
战败后的宁国向罗马进行了割地赔款的操作,将位于两国之间,原属于希腊的克里特岛,也就是后被秦人占据、改名的长岛,割让给了罗马,并允许罗马人的船队随意进出位于陇西郡南边,那原名塞浦路斯,后被秦人称之为“蓬莱”的岛屿。
显而易见,
刚刚建立起来的宁国,面对罗马的海上封锁,并没有反抗的力量。
“水师若不强大,那玉壁城再坚固厚重,也是没办法守住的。”
“只希望以后不要被罗马夺走吧!”
“不然西秦的那些死鬼,估计会在地下哭的死去活来。”
第530章 隋太子坚
当中原飘落的雪逐渐消融时,
未曾有过明确冬季的新夏之地,却仍在璀璨的阳光下,感受着仿佛冬日的寒冷。
从东方迁移而来的、由匈奴人建立的杞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成长为了一个北至河中,南至信度的庞大国家。
周时弱小,春秋时便覆灭了社稷,大多情况下只出没于诸子文章中的杞国,在千百年后迎来了莫名其妙的复兴,并继中原的夏朝之后,创造了属于大禹后裔的,新的辉煌。
这让杞国人为之自豪不已,认为几十年前跟随太祖王智前来西方,实在是一个充满光明的选择。
但隋国对此却持有反对意见。
承平太久的新夏人因为杞国的事情,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一些隋国的有识之士在隋杞签订合约,每年都要供给其岁币后,便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割地让城,即使拥有天下之土,又能割让多久呢?”
“赔钱偿物,即使拥有天下之财,又能赔偿多久呢?”
“杞国步步紧逼,若我隋国仍以往昔安然姿态处之,只怕月氏人的灾祸,又要在新夏重演了!”
而对于这样的言论,
很快有另外的声音发出,以示反驳:
“说什么大月氏的灾祸重现?”
“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杞国呢!”
月氏,是不通文化的蛮夷,不知晓礼仪的混账。
但杞国,却是夏后氏的血脉,是汉皇的外甥。
月氏人在阳关之外的土地上,只知道放牧牛马,前朝末年来到新夏,也只知道劫掠财富和人口。
可杞国才不这样!
杞人在水土充盈的大宛故地耕种,在信度河的左岸开垦农田,用诸夏的法度和礼仪治理百姓,这让他们的根基牢固的扎在土地之下,比起犹如浮萍一般,会随着风动水流而聚散的月氏人,更值得警惕和畏惧!
这两种声音合流,更让隋国的学者勇士们感到忧虑不已。
他们渴望着国家从怠惰中振作起来,恢复往日的荣光,避免亡国的危险。
学者们在乡间村社,那公告政令、评议朝政的栏板下大声的说着:
“不论前朝如今,我等都是当年先祖赵朝,从中原带来,播种到新夏的种子。”
“这里的农田是我们、还有祖先们开垦出来的;这里的牛羊马匹,也是我们和祖先一同驯养繁衍的。”
“兴修水利时被太阳暴晒过的皮肤还没有恢复过去的白皙,怎么就能看着沾染血汗的成果,被从草原来的家伙窃取呢!”
哪怕杞国还在跟他们争夺“谁才是真正的‘夏’”,
哪怕杞国的确算得上诸夏的一份子,
可中原和草原养出来的种子,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但对于这些宣扬和主张,
朝堂上的君臣并没有做出回应。
皇帝仍旧在皇宫里隐居,
臣子则是在短暂的惶恐、奋斗后,又恢复了先前的“休息”状态。
反正信度河和恒河中间,还夹杂一片沙漠戈壁,杞国的军队跨过它来攻伐隋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
即便在北方失地让城,
他们大隋还可以向南方的身毒人索取,填补损失。
北失南补嘛!
只是,
杞国不会一直受到沙漠的阻拦,
南边被诸夏君子压榨了数百年的身毒人,也能在万人之中,涌现出一位豪杰。
天底下哪有一直躺平不作为,还能享受美好生活的事呢?
该动手的还是要动手,
该抗争的还是得抗争。
君子厚德载物,也当自强不息!
……
“但哪有建国百年,面对强敌,不发一箭,不拔一刀的事呢!”
隋国华美的宫殿中,
年轻的太子对着教导自己的老师,发出这样的质问。
“有些大臣常对我说,要以两国和平为重,避免争端矛盾。”
“可两国并立,国势相持,注定要兴起战争……正如山不可容二虎,天不可有二日一般!”
对此,
他的老师也只能叹息一声。
新夏这片土地的水热、地形,注定让生存于其上的生灵,养出几分惫懒怠惰之心。
立朝之初,尚有抗争不屈的英雄之气存在,故而能重订礼法制度,约束人心。
然时移世易,
数代之后,滚烫的日光之下,英雄之气散去,留在火炉里滚了又滚的,自然多是残渣。
就像当今皇帝的治理一样。
前期,
那因过分争斗而触发的上下贵人官僚们的“贤者时间”,使其垂拱无为,取得了较好的成果。
甚至在杞国侵犯,皇帝御驾亲征时,还激起了国中部分人的血性。
但等到合约签订,
收下岁币的杞国停止了进攻侵略,外忧暂缓,又使得隋国上下怠惰起来。
先前的“贤者”恢复了精力,在这十几年间,又有了享用鱼肉的胃口。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
怎么可以为了抗击外敌,就让肉食者停止磨牙吮血呢?
战争会让人死去,却也会打破原有的规则,令上下流通,人心变动。
这可不是一件让肉食者高兴的事。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