鼙鼓揭天破宋来 第138节

  宋朝这个政治环境,皇帝就应该身兼天下兵马大元帅,亲自统兵带兵。如此中央只需要一支没那么臃肿,但精锐的中央野战军。冗兵之害,完全可以削弱很大一部分。

  实际掌握军队,有自身强力基本盘,而且威声高大的皇帝,就不需要和士大夫阶层交易,收买士大夫阶层。以至于让人爆出来什么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一类的金句。

  那官之害,烂荫之弊,也都可以削除很大一部分。赵大赵二时,直接杖杀赃官都是常事。更别说什么处死赃官了,天经地义的。

  等到真宗时,杖杀赃官就不那么多了。到仁宗?赃官不过是免去差遣,带著贪赃枉法所得回家去逍遥三五年,风声过了就能起复,

  神宗时更不得了了,士大夫合起伙来顶皇帝。我就是赃官,,怎么了,你能把我咋滴,我就贪赃枉法。我不仅贪赃枉法,我还要让你知道,你知道了还禁止处置我,处置了也不执行。

  好好一个皇帝被顶的老血都要吐出来了,可居然毫无办法。因为收买士大夫,已经收买到士大夫完全可以和皇帝对著干的地步了。

  只能说带宋真就是先天发育不良,后天成长不足,小脑儿又多动症。

  “臣等自当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文天祥作为首相,自然需要主动站起来,向谢太后、

  皇帝赵、吉王赵是表态。

  “敢不效命!”张巡也得表态。

  “卿家快快请起。”瞧见宰辅大臣们这会儿都起来行礼了,赵湿到底是皇帝,连忙从御座上起来,以手示意众臣。

  若果是不清楚的,还以为正上演一出君明臣贤、如鱼得水的好戏呢。实则不过是谢太后最后为老赵家挣扎一把,希望吉大王赵是能够支棱起来,替他们老赵家长长脸。

  作为赵匡胤的后代,怎么著也得有点志气吧。不说驱逐鞑虏,恢复中原了,至少不能做一个委屈求和,低三下四的人。

  勾当结束,赵是便也坐到文天祥的旁边。虽然出兵四川的决定已经合议作出,但是对于北方元朝的总体态度还需要明确。

  只许战,不许和!

  或许会有人说这样是不是太激进了,或者太冒失了,刚从ICU里面出来,就准备上强度,往KTV

  里面跑啊?

  完全不是这样的,就和某人说过,矫枉必须过正是一个意思。如果执政的大臣们说现在是“以战促和”,那么“和”的议题就会逐渐甚嚣尘上。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日子人,都只想守住自己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上面政策不一定,下面执行一定不,灵灵又活活。

  也亏这年头没有一本书叫《灵活人》

  所以咯,包括谢太后在内,至少在目前这段时间内,谁都不允许再提什么议和了。就得先干,

  干成了我还议什么和?干不成?干不成挨揍了,到时候再议和也不迟。

第338章 338.各个都想来爱国

  等离开选德殿,张巡心中略带一丝感叹。怎么我一个只想著荣华富贵、吃喝玩乐的人,为了保住吃喝玩乐,还得去四川打一遭呢。

  因著是在大内,其他人只是垂手在内侍的引导下离开,倒也没有人发现张巡脸上细微的变化。

  即便是走在侧后方的张逞和杜浒也一样,二人大约还在思付刚刚殿内的布置。

  吉大王赵是今年十岁,历史上据说是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浪,一度落水,经过左右从人拼死相救,这才脱险。不过救上来之后,就因为惊吓和生病,于不久之后去世。

  刚刚瞧著这位吉大王倒也没什么病歪歪的样子,肤色白,额头大,不是方正脸,稍长,小眼晴。长相谈不上英武,甚至谈不上好看,若是放在外头街市上,丢人堆里都未必找得到。

  也不知道他对于自己马上要担任兵马大元帅有什么看法,十岁的话,已经有不太成熟的思维想法了。离开临安花花世界,去三边血肉场,恐怕更多的是不乐意吧说起来,当初先帝宾天,群臣还建议立赵是呢。

  想著想著就走到了和宁门边的都堂,到这里就松快多了,尚未散班下值,几位宰辅便进堂内休息。顺道再议一议刚刚选德殿内所说的恢复四川一事。

  在殿内的时候,五千万贯钱、二百万解米好像很简单似的。甚至还争论说花完就必须退回来云云,仿佛钱粮已经到位。

  实际上嘛,哈哈,还有得筹措呢。

  现在八月里说要打仗,今年十二月能不能动兵都是未知数。而且这个动兵的意思是指张巡从扬州开拔,正常行军去重庆,又得两三个月,和川兵合营操练一番,时间就到了四川的暑夏。

  夏天打仗那是自寻死路,正常来说明年的秋天能开拔就是最理想的情况。

  秋天开拔出去打仗,或许还能混上一个“因粮于敌”的好处。只不过按照情报,元朝的四川辖境也是大旱大灾,人丁疲,能不能吃上元军的粮,得打一个问号。

  “金架阁,哎哟。”张巡不负责筹钱,负责筹人,所以不急著进去喷口水,瞧见老熟人金应居然从门口第一张往里边挪了挪。

  再细看,紫服都有啦,金鱼袋挂的挺像样啊,这是正任官了哇。

  “节帅。”金应瞧见张巡和自己热情打招呼,立刻站起身来还礼。

  他这身其实还是朝廷时例恩赏的缘故,马上就是当今天子的同天万寿节,按例给在任官员加级转秩,给退休的官员赏赐加俸,再搞赏三军。在临安的早点得,在外镇的稍微迟一点,总归都能有的。

  想想陆秀夫也是难,遍赏一次就得三五百万,一年至少赏三四次。筹款筹的头发都白了,可他那张位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热,想要去夺呢。

  真想不通,他们要是上了位,筹不到饷,真不怕被手撕了?

  没感觉到武将们又逐渐说话变大声,不那么听指挥了?

  “老兄有没有兴趣,去做一任夔梓转运使啊?”张巡以前用过金应几天,挺顺手,心想文天祥总理元帅幕府,号称六路发运大使,但实际肯定还是要人从旁协助。

  与其用个不像样的,不如找个用顺手的。金应现在已经是四品,佐贰官干了好几任,到地方上去再干一任路分监司,未来可期啊,

  “呼———”金应闻言,先是吐了一口气,然后探头往里间望去。

  “我说你行你就行,放心。”真要出征了,还不就是由著张巡点名要人。

  “全凭节帅做主。”张巡这么保证了,金应还说什么呢。

  都是出来混的,要是连往上走一走的理想都没有,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再者说了,往上走才能有更大的舞台为带宋添砖加瓦嘛。

  “只是————””不过金应还是要问了,难道真的要出师攻虏了吗?

  身在中枢,南宋朝廷什么情形,金应看的很分明。其实现在也不过就是踩著钢丝绳在演杂技罢了,南宋真没多少容错的余地。

  “和议不成,那就促成!”不干忽必烈一下子,忽必烈还以为我怂了呢。

  给元朝一闷棍,元朝失血更多,恢复更慢,动荡更深,肯定是符合张巡本人私利的。

  “节帅。”两人正聊著,跨门进来的邓(邓光荐)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邓和文天祥亲近,系门友。文天祥勤王的时候,他还掏了钱的呢。如今文天祥主政,自然有个亲疏远近,把邓这个景定三年的进士给拉来了。

  这会儿邓是秘书丞,中枢的许多文书都出自其手。历史上文天祥的墓志铭,赞诗,挽词,小传几乎全是他的手笔。

  “邓兰台?”咱俩不熟啊,你叫我做什么?

  “节帅,下官虽不能白兵勇战,笔杆子却好使,带上下官吧。”邓不是来求官的,是来求带走的。

  作为一名慷慨有志气的封建士大夫,邓希望能够为王事出一份力。可惜他主要的才华都在诗词歌赋上,作为庐陵诗派的大家,传扬于后世。

  但他本人不希望只有诗词流传后世,更期待为北伐中原,驱逐鞑虏出一份力。

  和文天祥相善,还在元帅幕府干过的他很清楚,文天祥打仗吧,算是半吊子。实际指挥远不如张巡等宿将,胜在一个能够托付良人,且不肘。

  既然如此,听到张巡在邀请金应,邓不希望错过这个机会,他是真心实意想为国效力,积极主动得很。

  “相公肯放人?”文天祥很喜欢邓的笔墨,朝廷的公文都让邓草拟来著。

  “您要的话,相公一定放人的。”邓心中暗道一声对不住了文老哥。

  “也罢,到时一路。”张巡微微颔首。

  正当邓准备朝张巡致谢时,原本坐在旁边一个个都“洗耳恭听”的大臣们,纷纷小跑过来。

  一个个节帅喊得非常亲,就差上来喊张二哥哥了。

  至于他们为啥这么喊,就一个想法,请张巡带上他们。他们也可以谈,他们也想爱国,

第339章 339.位在正中真宰相

  能在这会儿进入都堂办差,或者在附近衙署办公的,绝大部分都是主战派。陆秀夫来回梳理了好几次中枢的人事,连吕师孟都给端去广西静江府了,其他的小角色早就滚蛋咯。

  既然都是主战派,那多少也沾点和鞑虏干一场的心思。要是换个别人去,这帮人也就看看了。

  但这回是张二节师去,那还不上?

  要说不说,在封建时代,名声这个东西真叫一个好用的很。张巡在常州力敌虏百万之师,前后两年,中间连元号都换了,最终得胜。这名声高的离谱,人人都当张巡是海内无双之名将,有了张巡就等于有了胜利的保证。

  加之张巡出身伞盖高第,缨簪之家,自张守以来,在南宋有极好的名声,还属于统治阶级的一员。这帮人士大夫天然亲近张巡,觉得张巡可以依靠。

  眼著宰相们已经在争论怎么筹集战费了,那还不赶紧上?

  都说了嘛,只有舞台更大,表现的机会才更大。如今的宰相们重用主战派是真的,可朝廷的位置就那么多也是真的。

  追求为带宋贡献一份心力的机会难道有错吗?

  当然没错。

  大伙儿出来当官,只有当了大官才能实现抱负啊。做微末小吏,一辈子不得提拔,天大的抱负也虚耗了。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张巡乐呵呵的朝大伙儿拱手,这事还早呢,里边战费都没吵出来,这会儿不急著确定人选的。

  “是极,是极。”邓也帮著说话,他反正已经上了船了,那同僚们就请往后稍稍吧。

  里边文天祥传出令来,要让户部左右藏、度支、盐铁,还有宰相兼领的国用司等堂上官,一概入内回话。不在都堂的立刻去传,在的当时就报名入内。

  众人连忙去请各位司长来,张巡这三五天内,肯定是不会离开临安的,可以之后再登门去拜见老黄头别看年纪一大把,自从干上了户部侍郎·盐铁使,耳朵不聋了,眼睛不花了,连腿脚都好使了。里面才叫进,他就从隔壁跑了过来。瞧见张巡还乐呢,一边乐一边请张巡等他一等,中午一起吃饭。

  那估计没啥机会了,今儿中午要请张巡吃饭的,能排出和宁门去。

  再转头一看,金应也进去了。邓掌文书,反而落在外头。喷,这会儿肯定是能找到钱的官吏最吃香,文化水平高在外面名声大,可在政事堂内,这官就做不大啦。也难怪邓主动到张巡面前来毛遂自荐呢。

  邓发现张巡打量自己,倒也坦然,微微一笑。他确乎是不会搞钱,可偌大一个朝廷,又不单单只需要会搞钱的。会写公文的需要,会打仗的不也需要,都是为带宋干活嘛。

  得了,咱们也进去听听吧。

  内间这会儿站了不下二十人,加上几位坐著的相公们,捏著带宋输血管的人,这会儿基本都到齐了。张巡不算,张巡是捏著卵子的人,带宋能不能支棱起来,看张巡。但是支棱起来多久,得看充血时间,那就看在座的了。

  由于文天祥并没有搞什么一言堂,他和陆秀夫是紧密的政治同盟,并非什么上下级。那么自然的,这会儿也就不存在他一句话,立刻做出决定的事。

  有商有量,大伙儿团结著办。

  眼前争论的重点是明年财政预算到底怎么设置,朝廷现在依仗“听话”的张巡,仍旧拥有压制全国的军事实力,所以去年全国运了四五千万来临安。

  今年呢?

  暂时不知道,大概也就是四千万这个水平。打仗就要五千万,外加二百万斛粮食,怎么拨转的开。

  争论的核心就是陆秀夫死压著的三千万压库钱,先把这三千万拨出来,然后和淮南张巡合作,

  重发盐引,捞来多少钱,全都还给户部左藏库。不足的部分,用征集到的赋税来抵。保证压库钱有三千万。

  “算我借的!”

  一听是这么一个事,张巡直接站到老黄头身边。刚刚看黄震正在非常努力的说服陆秀夫,盐引新发就会有两三千万到帐的,不要怕没钱。

  还别说,张巡一句话插进来,仿佛就有如定海神针一般。毕竟这年头也就张巡的口气这么大,

  张口就敢借三千万。

  “节帅,节帅,节帅—————”一大帮子官僚朝张巡行礼,拜倒了老大一片。

  一旁的从吏连忙端来矮凳,请张巡坐下。虽然还是坐在相公们下手,可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张巡这儿,人群的正中间。

  仿佛张巡才是真宰相!

  “借?借也要有个质押啊。”陆秀夫乐了,你小子也不能这样口无遮拦就喊借吧。

  “我家在常州有二千万的田产、塌房、铺面、柴场,押一千五百万。剩下一千五百万,我去找荣大王,全保信,杨驸马借。”张巡说这话真是脸不发红心不快的。

  荣大王不必说,全保信就是全太后的弟弟保信军节度使全清夫,杨驸马就是理宗女升国公主的夫婿杨镇。

  都是富哥好吧,一个个家产都在千万以上,荣大王更是家产数千万。问他们借个一千五百万虽然不容易,却也不难。

  “你!”陆秀夫知道,张巡这绝对是说到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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