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床榻前,一旁的军医顿时起身离开,站在一旁。
丁睿挥了挥手:
“你们先出去,没有命令不得进入。”
军帐内气氛古怪,但军医以及侍者都不敢说什么,连忙低着头离开。
“又怎么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景,冯诚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丁睿讪讪一笑,凑近了一些,
他此刻的模样比冯诚好不到哪去,
脸上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臂都绑着绷带,还能看出渗出来的鲜血。
当他凑近后,丁睿面露几分犹豫,忽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冯诚眉头微皱,看着丁睿,眼中闪过不耐烦: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本将要歇息了。”
丁睿深吸了一口气,道:
“大人,前军斥候部在剿灭山林中的天竺人时,似乎存心下了狠手,一个活口都没留。”
听到此话,冯诚原本努力睁大的眼睛缓缓闭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没留就没留吧,干活不行,打仗不行,留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
丁睿见他闭上眼睛,有些着急,连忙说道: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觉得有些蹊跷。”
“嗯?”冯诚睁开眼睛,有些狐疑地望了过来,
“什么蹊跷。”
丁睿犹豫着说道:
“那些天竺人似乎太老实了,
陆将军说他们是在山林中准备埋伏驰援过来的军卒,
但属下去看过,他们中有些甲胄,也有一些刀柄,却少了他们伏击常用的标枪,
两万人的军伍,上上下下只找出来了不到两百标枪。”
“你想说什么?”冯诚目光锐利,瞪了过来。
丁睿脸色一僵,将声音压低,犹豫着说道:
“属下觉得.这些天竺人不像是伏兵,
而且从他们的尸体密集程度来看,倒像是降兵。”
“住嘴!”
冯诚的声音突然变得中气十足。
原本躺在床上的身躯也顷刻间坐了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都司的人窝里横也就算了,在外领兵的将领再窝里横,这仗还有的打吗?”
“你我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丁睿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连忙上前,
看着冯诚因为伤口崩裂而渗出的血迹,
“大人大人,您先躺下,下官错了,下官不该说此事。”
冯诚手臂轻轻一甩:
“老子又不是要死了,不用扶,
不论那两万天竺人是怎么死的,都给我算到战场杀敌里去。
这群王八蛋杀了咱们这么多兵,还留着他们吃干饭不成?”
冯诚眼窝深邃,上下打量着丁睿:
“丁睿,你是军伍中人,专心打仗,
但想要升官,只会打仗还不够。
若你一直都是此等想法,你这辈子也就是个指挥使了,再无寸进之可能。
本官就说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去想。”
冯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径直躺了下来。
丁睿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冯诚拱了拱手:
“多谢大人指点,下官知道了。”
第346章 局势突变,争端起
时间流逝,已到半夜,整个金齿卫还是一片忙碌,
但前军斥候部所在的营寨早已熄灯休息,
在预定的作战计划中,明日就要离开金齿卫。
这一夜,是他们最后的休息时间,
之后,就是深入敌境,再也没有如此舒坦的休息之地。
而在茫茫的营寨中,中军大帐的烛火一直闪亮,
如同茫茫黑夜中孤独亮着的星星,微弱却坚挺。
守在门口的冯云方看了看时辰,回头看向营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从帷幕的缝隙向里看去,
能看到大人依旧伏在桌案前,不停地翻看文书以及地图,眉头紧皱。
冯云方想了想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军帐,
进入军帐,冯云方只觉得一道锐利的眼眸投了过来,还伴随着清冷的声音,
“什么事?”
“大人,时辰已经到了,是该巡营的时候了。”
闻言,陆云逸有些恍惚,诧异地侧头看了看时辰,已经到了子时,
他面露感慨,长出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时辰居然过得这么快。”
陆云逸低头看向密密麻麻的作战计划,
眼中闪过抉择,不多时他还是决定去巡营,
后续作战计划统领的兵马会增加人数,洪福卫的五千人也要归他头筹,
不是自己的兵,用起来终究是有一些顾虑,
作战计划的制定也显得尤为艰难。
他将文书合上,回想脑海中的粗略计划,慢慢站起身:
“好了,巡营吧。”
冯云方表现得有些担忧,轻声开口:
“大人,要不然还是我去吧,您早些休息。”
陆云逸听后笑了笑,没有理会,
转而将一侧的长袍拿了起来,披在身上,淡淡开口:
“军伍之事,一刻也疏忽不得,
今日懈怠,明日懈怠,
终有一日,小问题也会变成大问题,走吧。”
陆云逸率先走了出去,
冯云方在身后看着那高大背影,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还有敬佩,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他现在是将领,或许也做不到如此。
夜风吹荡,二人行走在军营中,
偶尔还能闻到空气中未散尽的血腥味,
还能听到不远处金齿卫营寨外的忙碌声,隐隐间还有一丝抱怨,
或许他们此刻也不清楚,为什么前军斥候部的军卒可以在晚上呼呼大睡。
夜色挥洒,天空中朦朦胧胧的乌云笼罩,南安州已经下起了小雨,
雨水滴滴落下,打在了南安州的残垣断壁上,
未熄灭的火焰被雨水喷溅,发出刺目的白烟。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南安州的诸多防御工事中,
有着一道道人影在来回忙碌,修补攻势,搬走尸体。
只不过由忙碌的人从原本的明人,变成了现在的麓川人。
在南安州四周大地上,雨水滴落,
使得大地上的血腥一点点汇聚,像是突兀出现了一条红线,四处蔓延。
开始向着深入大地的脚印汇聚。
慢慢地,在四周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绵延不绝,
那是象兵踩踏出来的脚印。
城墙上的麓川军卒每每看到这些脚印,眼中都闪过一丝畏惧,
象兵,太强大了。
城池中央,南安州府衙,
思伦法身披甲胄,行走在府衙之中,
他此刻在南安州的案牍库中,
这里密密麻麻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密集的册子,
随意拿下一本查看,上面都是南安州历年的账目以及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