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伯伯,如今局势危急,
若是再不有所动作,大好局势顷刻皆溃。”
闻言,冯诚有些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眼中充斥着古怪。
“云逸,九江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
“舅舅,这是我等在云龙州就考虑过的方略,原本只是充作备选。”
军帐内安静了许久,冯诚终于开口,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楚雄的战事你们不用担心,大明十余万精锐驻扎在此,
若是被思伦法就这么轻易击溃,
那我大明早该亡国了,又如何能打得过北元。”
此言一出,陆云逸眉头顷刻间皱了起来,
转而看向手中的册子,上面有他自己所画的简易地图,若有所思。
很快,陆云逸脸色微变,抬起头来,有些古怪地说道:
“舅舅,诱敌深入?”
冯诚挑了挑眉,像是在面露思索,
过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嘱咐道:
“此乃军中最高机密,不得向外人透露,在整个云南,也只有那么四人知晓。”
此时此刻,陆云逸眉头紧皱,神情中有着一些荒唐,
但心中紧绷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长舒了一口气。
如此才对,大明精锐乃当世最强军,
据城而守,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攻破。
象兵虽强,但也没有到天下无敌的地步。
一旁的李景隆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大,
歪着脑袋看向陆云逸手中的册子,心中同样充满荒唐。
我可是曹国公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将他们二人的神情收于眼底,
冯诚勉强笑了笑,显得虚弱无比,解释道:
“麓川乃西南大患,若是不着手解决,
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都会对大明边疆造成袭扰,
朝廷与云南都司也会不停地投入银钱,以此来应对边境的争斗厮杀,
这不论是对朝廷来说,还是对云南来说,都是一个不能接受的事。
所以..姐夫在景东战败后,就做出了此等歼敌之法,
一举将麓川有所仰仗的象兵以及山林精锐,尽数绞杀。
这等战事,必然是不能在平原之上,
只能在群山环绕或者城池的攻防战中才可以做到,否则损伤太大。
如此,就有了楚雄一退再退之事。
现在思伦法已经入瓮,若是没有阿鲁塔渡河一事,
定边的龙虎卫以及洪福卫已经赶去景东,堵住思伦法的后路。”
冯诚看向陆云逸,笑了笑:
“而前军斥候部,将会参与到对敌麓川的正面战场。
阿鲁塔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些部署,不过无妨,稍作调整即可。”
冯诚有些欣慰地看向陆云逸,笑了笑:
“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父子二人打的都是一个主意,都没打算放思伦法离开。”
你确有纵观大局之能啊。”
似乎说得太多了,冯诚的脸色愈发惨白,开始轻微咳嗽起来,
陆云逸连忙上前,拿过一个靠枕,扶着他坐了起来。
等到冯诚的心绪稍稍平定,也不是那么咳了,
陆云逸才沉声开口:
“舅舅,怪不得我觉得这仗怎么打怎么不对。”
“有何不对?”冯诚微微一笑,问道。
“大明如今有从四方调过来的精锐将近三十万,民夫更是不计其数,
按理说此刻应当是突飞猛进,节节胜利才对。
但一直被麓川压在国境之内,有些说不过去。”
“哈哈哈哈哈,你的感觉没有错啊,
为了让思伦法以及国内一些人相信,都司可是费了好大工夫。”
陆云逸露出几分担忧,道:
“舅舅,思伦法身在局中,虽然有当局者迷的可能,
但不排除他也察觉到了此事,我等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冯诚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但船大难调头,
战事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陷阱也要往里钻,
要不然思伦法的国主之位就保不住了。”
陆云逸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麓川国内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极点,
不论是主动进攻还是派天竺人来送死,都是通过死人来削减矛盾,
将国内的一些人或者事,变成可控反对派。
李景隆站在一旁,满脸的茫然,说到哪了?
冯诚继续开口:
“经过与麓川多年厮杀,都司意识到了,
对敌麓川,就算是攻入其中,也不会影响西南局势,
大不了思伦法带着人向山林中一躲,等咱们退兵后再钻出来,
他还是麓川国主,西南的心腹大患还在。
可若是将其精锐战兵尽数绞杀,之后不用大明出手,
相邻的小国以及诸多部落,就会生出觊觎,
到时麓川无力抵挡,只能俯首称臣。”
这一次,李景隆听懂了,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开口: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军帐内的气氛陡然凝固,
冯诚脸上的笑容僵住,李景隆眼睛一亮。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二人在心里念叨着,越来越觉得此言极对,放在麓川身上恰到好处!
“云逸,此言精妙。”
冯诚忍不住夸赞,眼神尤为明亮,似是身上的虚弱气息也少了许多。
一旁的李景隆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决定将这句话记在未来的李氏家学中!
陆云逸笑了笑,沉声道:
“这都是先贤总结而出,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窥得一二精髓。”
冯诚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自谦,你来到云南以来,
几次局势变幻,你都看得真切,这已经比世间九成九的人要强了。”
“舅舅过誉了,云逸只是做了该做之事,顺势而为。”
“呵呵。”冯诚笑了笑,说道:
“既然你猜到了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就去做吧,
去定边带上洪福卫,去占据礼杜江西岸,堵住思伦法后路。
这一次交锋,就是这些年与麓川交锋的最后一战,务必要将其困死!”
陆云逸笑容消失,严肃至极!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凝重:
“此战卑职定不负众望,绞杀麓川之兵。”
冯诚脸色也严肃起来,轻轻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自己书写一封调令,大印就在桌上。”
“缺少什么军资可以在营寨中补充,等到了定边,也可以从那里补充。”
“是!”
二人急匆匆离开,军帐内恢复安静,
一众侍者以及军医也走了进来。
侍者觉得屋内有些冷风,便想要将帷幕拉下来,但被冯诚阻止,
“就这样吧,关着怪闷的。”
如此,侍者才悻悻然地走了回来。
不多时,广利卫的指挥使丁睿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