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也给你拆得七零八落,无职无权,就是个泥菩萨,做个摆件,还自身难保。”
陆云逸面色平静,但心中已经冷峻到了极点,浑身散发着阵阵冷冽。
李景隆说得没错,军伍中人能待在哪里都不待在京城,
不论是去到外地卫所还是去外练兵,又或者修城池,
手中至少有兵权,这才是位高权重,引人忌惮。
如今应天城中就有许多军候被安置了一个闲职,
要么在五军都督府,要么在京营,高高挂起,不沾兵权。
勋贵之位说得好听是超品,受人尊崇,但手中无兵就是无品,
办什么事都要里外求人,因为不在朝堂体系之内。
勋贵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武将。
陆云逸脸色平静到了极点,心中甚至没有丝毫波动,
此等情形他早有猜测,明藵暗踩之事也早有预料,
可将他困在京城.他没有想到,
正三品的卫所指挥使若是在地方,那就是一方诸侯,
但在京城这种管家婆遍地的地方,就是一只大一点的蝼蚁。
长叹了一口气,陆云逸收整思绪,不论如何,如今的局面不算是太坏,
他还有人庇护,有仗可打,也不用留在这京城。
他看向曹国公李景隆,沉声开口:
“曹国公,本将来与你捉对厮杀,
另外操练一事曹国公要上心,
您的身体弱,若是糊弄了事,西南瘴气之地轻而易举就能要了您的性命。”
顿了顿,陆云逸表情郑重:
“此乃肺腑之言,还请曹国公谨记。”
李景隆呆住了,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阵荒唐,连忙上前:
“不是不是,本公连此等机密要闻都对陆将军说了,怎么还得练,还是狠练?”
陆云逸表情平静,似乎恢复了战场厮杀时的冷冽,但他脸色有所缓和:
“曹国公,若你我泛泛之交您糊弄了事也就罢了,
但如今你我乃军伍同袍,军中好友,
如此陆某便不能再任由曹国公胡闹,
操练一事您要上心,如此才能在西南立功,至少也要做到能骑马奔行三百里。”
“三百里?”李景隆脸色呆滞,眨了眨眼睛:
“什么是三百里。”
“从我大明云南到麓川核心之地,直线距离三百里,
但真正行去恐怕要翻上一倍不止,
若没有足够的体魄,最后抢功都轮不到曹国公,
陆某只能将您安放在后方大军之中,作视我前军斥候部冲杀在前。”
一时间,李景隆愣住了,
他猛然想起他爹还在时对他的狠狠操练,也同样说过此等事情,
不过是骂他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陆云逸正了正甲胄,手扶长刀,面露慎重:
“好了,曹国公随我来吧,我等先见一见弟兄们。”
说着,陆云逸步伐沉重,走出大帐。
九月,天边初露秋意,晨曦微凉,
本应弥漫的草木香与泥土芬芳浑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军械甲胄的铁腥味。
前军斥候部军卒快速集结。
营地之中,号角声起,悠长深沉,穿透薄雾,唤醒大地。
军卒们闻声而动,穿戴整齐,从各自帐篷中走出,身影在朦胧晨光中逐渐清晰,充满肃杀!
前军斥候部所驻扎营地的巨大校场之上,
五千余军卒身着黑甲静静屹立,甲胄在微弱阳光下泛着冷冽光泽。
军卒们面容坚毅,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寒芒,
经过几日的滋补,他们的元气已经恢复了少许,
并且军中的诸位大人都承诺,在开始操练后所食所用将会更好,这让他们充满期待!
校场一侧,令旗来回舞动,队列迅速变换成形,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杂乱。
阵型变化三次后,军卒们似乎找回了渐渐沉寂的厮杀之心,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严肃!
没有人言语,只有偶尔传来的马蹄声和武器轻微碰撞的声响,在这校场之中格外响亮。
每一名军卒都直视前方,看向前方那巨大高台,以及上面缓缓而来的二人。
不知多少军卒瞪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陆云逸身旁那道身影,
这几日军中已有传言,已故岐阳王之子曹国公李景隆会入前军斥候部,
但先前只是留言,如今亲眼所见,那与陆将军差不多的年轻人,应当就是曹国公。
这让军卒们不免露出激动!
虽然他们同样见过不少军候,
但同为北征大军,并不归前军斥候部所属。
如今,却是不同。
李景隆跟在陆云逸身后,察觉到被如此多的人注视,
心中难免生出慌乱,放在一侧的手掌攥紧,
直面五千人,他还从未有过,这与侧面看去感觉截然不同,
脸,一张张藏在黑甲下泛黄的脸,直视而来,
那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几乎要将他淹没,让他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李景隆没敢再看向军卒,而是紧紧盯着陆云逸,见他表情如常,不免心中佩服。
很快二人站定,陆云逸站在上首直视下方,
看着他们一个个鼓胀的脸蛋,心中有些满意,却面容不显。
他从腰间拿出铜喇叭展开合拢放在嘴前,朗声道:
“诸位同袍之英武,让本将记忆犹新,实乃感慨,
在操练之前,本将先解诸位心中之疑惑。”
第203章 猛将智将,掌控环境
硕大的校场上,安静无声,只有陆云逸的声音在缓缓回荡,
军卒们挑了挑眉,面露期待。
陆云逸脸色平静,继续喊道:
“今日,前军斥候部将展开操练,许多弟兄可能会疑惑,
北征的战事都结束了,还操练什么?不如多歇上一歇。
但本将想告诉你们,
我大明之国,占据世上最宝贵的中原之地,
被四周外敌觊觎,北方有敌,南方亦有敌,东西亦是如此。
我大明处在群狼环伺之地,四处迎敌,
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你我手中长刀长枪,凭的是我大明军伍之悍勇,
而此行操练,为的是御敌于国门之外。”
此话一出,在场诸多军卒中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什么,
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诸多上官的怪异举动,
不由得眼睛瞪大,还有仗可打?
“你们中有人或许提前知道,或许已经察觉,
但本将今日告诉你们,
西南平缅宣慰司,也就是麓川之国,在我大明西南屡屡作乱,
陛下以及朝廷已然定下章程,备兵准伐,而我前军斥候部要去往西南为国征战。”
哗——
整个校场一片热烈,
冲天而起的战意让李景隆都不禁眯起了眼睛,心中陡然涌出无尽豪气。
军卒想战敢战,大明兵锋至盛!
陆云逸指向一侧,沉声道:
“此人为曹国公李景隆,从今日起入前军斥候部,总督前军斥候部在西南一切军务。”
此言一出,李景隆微微发愣,
但陆云逸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开口:
“此次战事,曹国公入军伍足以彰显朝廷对我部之期许,
尔等要认真操练,谨慎对待。
西南的战事与北边的战事不同,不仅要面对外敌,还要面对大明的大好河山,
河山虽美,却暗藏杀机,唯有以强健体魄敌之!
所以我希望诸位同袍在操练中做到尽心尽力,
唯有如此才能在西南杀敌立功,不坠了咱们前军斥候部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