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立功!!”不知谁按捺不住激动,陡然大喊了一声。
但下一刻,浓郁的肃杀气扑面而来,军卒们齐声大吼:
“杀敌立功!!”
“杀敌立功!!”
“杀敌立功!!”
三声过后,校场内才安静下来,
陆云逸侧头看去,不禁点了点头。
李景隆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直面五千军伍,感受其杀伐之气,还能够站定已是殊为不易。
陆云逸转过头去,看向前方的军伍,朗声道:
“莫要如此大声,升官发财之事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周遭的卫所军卒想要打仗想得眼睛都红了,
咱们前军斥候部根基浅,所能依仗的只有手中之刀,只有我等在战场上才是令敌畏惧之辈,
在这应天京城,咱们不要声张,也莫要讨人嫌。”
一时间,严肃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军卒们都咧着嘴笑了起来,
但眼中已然多了几分警惕,在心中暗暗谨记,此事绝不张扬。
陆云逸笑了笑,继而开口:
“许久未操练,难免有些突兀,
恰好曹国公想要与本将捉对厮杀一番,弟兄们就看个乐子。”
说着,陆云逸声音古怪起来:
“本将与曹国公都为你们助兴了,可要好好操练啊,要不然我二人不是白费心思了。”
哈哈哈——
军卒们都笑了起来,气氛再一次变得松弛,
其中精妙变幻,军卒们察觉不到,但李景隆却看得一清二楚,
一张一弛,眼前这些军卒们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如此轻松写意,让李景隆暗暗佩服。
心中感慨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觉得自己也要说些什么,侧头看向陆云逸,
却没承想,陆云逸早就等在那里,轻轻点头,并将铜喇叭递了过来。
一时间,李景隆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渺小,
眼前这陆云逸平日里看不出什么,
但落入军伍之中,似是一切尽在其掌控。
深呼一口气,李景隆上前一步,朗声开口:
“本公李景隆,诸位不是京中人可能不熟,
但本公在京中家喻户晓,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本公没有什么本事,要说唯一的本事就是投胎的本领不错,找了个好爹。
至于其他,那是一塌糊涂,
行军打仗比不过尔等,操劳生计比不过京中百姓,可谓是一无是处。
说来感慨,自打你们来京后,
本公知道陆将军比我还要年轻一岁时,心中骄傲荡然无存,每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所以本公决定,要来这前军斥候部一观,
看看我大明军伍兵锋,也看看我大明真正的青年俊杰是何等本领。
今日粗略一观,让本公叹为观止,
陆将军行军打仗的本领本公暂时学不会,
但这日常操练,提刀砍人还是能学上一学,跟上一跟,
还望诸位弟兄不吝赐教,
若是景隆跟不上弟兄们操练,也莫要嫌弃,景隆在此拜谢。”
说着,曹国公李景隆就这么身穿甲胄,躬身一拜,
让在场不知多少军卒面面相觑,呼吸急促。
再年轻也是个国公啊,世上人分三六九,此等事他们早已心中明悟,
如今一个国公如此和善近人,
让他们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阵好感,尤其是其言语真挚,不似敷衍。
陆云逸在一旁暗暗佩服,此等言谈功夫才是平日里李景隆的模样。
顿了片刻,李景隆又苦笑着开口:
“景隆这些年痴于玩乐,以至于疏于操练,也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便请了陆将军试一试景隆的本事,也好让景隆心中有个度量,
若是景隆出丑,还请诸位弟兄莫要怪罪。”
说着,李景隆缓缓拔出腰间长刀,仔细在手里掂量了掂量,
这几日他并没有荒废,而是在家中也跟随教头练了一练,
而且,捉对厮杀,他自问有几分本事!
见他如此模样,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军卒们也闭上嘴巴面露期待,
如此高官,如此和善,应当是个好官。
陆云逸也从腰间拔出长刀,面露微笑,淡淡开口:
“曹国公,骑兵冲杀,在冲不在杀,求伤不求杀,步卒攻杀,在杀不在攻,求杀不求进!”
“此言何解?”
李景隆手握长刀,就在高台之上慢慢行走起来,
陆云逸亦是如此,二人相隔不远,皆手持长刀,隔空对视。
“骑兵机动灵活,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便是,
所以本将对部下反复言说,挥刀留力三分,首先自保。
但人腿不同于马腿,步卒也不同于骑卒,
没有那般灵活,所以讲究速杀,挥刀竭尽全力,
战事激烈时,不会有挥第二刀的机会。”
陆云逸一边走一边说,此言不仅是对李景隆,还有对在场军卒,
前军斥候部的军卒骑兵冲杀惯了,难免保留习惯,
若是恰逢步战,若不提前锤炼,可能会吃大亏,
而在场一些军卒同样面露思索,将此话听了进去,
前军斥候部有一些老卒,在身为骑卒之前他们就是步卒,知道陆大人此言说得对极了。
高台之上,李景隆抿了抿嘴,将此事记下,
他的家学都是行军打仗的大道理,
并没有此等捉对厮杀之学,家中的师傅也说得不如现在这般干脆,
仅凭此言,李景隆就觉得陆云逸在前军斥候部中太屈才了,应当去到五军都督府练兵。
收起心思,李景隆看向陆云逸朗声道:
“陆将军,本公要开始了!”
“尽管来!”
陆云逸表情十分畅快,
他刚从军时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猛将,但北征一路打下来,才恍然惊觉自己原来是智将。
但若有人与他捉对厮杀,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兴奋。
九月的清晨,微风拂过,
天空呈现出淡淡的蔚蓝,晨光洒在高台上。
陆云逸与李景隆对峙而立,
两人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各自手持一柄制式长刀,刀尖轻触地面,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四周静谧,场面一片寂静。
陆云逸面色冷峻,长刀横于胸前,
刀身反射着初升的阳光,四处闪烁,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银龙。
李景隆则显得更为张扬,脸上带着几分不羁与狂傲,长刀斜指地面,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
李景隆率先发难,
他身形暴起,如同猛虎下山,长刀裹挟着呼啸风声,直取陆云逸要害。
此等情形,不禁让下方军卒瞪大眼睛,
就连陆云逸也微微诧异,心中闪过明悟。
原来李景隆的厮杀本领不错,也难怪他要执着比试。
陆云逸心中一边想,一边身形微动,步伐轻盈,
长刀轻描淡写地一挥,啪的一声轻响,
便巧妙地将李景隆的攻势化解于无形之中。
李景隆也不再隐藏,脸上露出大笑:
“陆将军,本公是陛下殿前带刀侍卫,这厮杀的本领可是好好练过,要小心了。”
陆云逸也露出大笑,朗声大吼:
“步卒厮杀,讲究一击必杀,不留余地,曹国公还是有些顾虑,”
说完,陆云逸反攻为守,步子轻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