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吁一口气,陆云逸将手中银子交给身旁军卒,吩咐道:
“给弟兄们分一分,一人一两,若是不够就从军中取。”
守卫军卒顿时瞪大眼睛,连忙接过:
“多谢大人!!”
辽王郡,那兀江河下游,
一处略显简易的营寨就这么突兀出现,隐藏在临河的山林之中。
四千余前军斥候部军卒正处在其中,
军营内充满血腥之气,草原人的尸体堆积在营寨的东北角,
在西北角是染血的粮食牛羊,粗略看去,至少有百余辆大车。
这是前些日子军卒扫荡了辽王郡一个草原人营寨所得,
斩敌千余,俘虏千余,所获银钱财宝粮食无数。
军帐内弥漫着轻松,这些日子以来,
辽王的兵马虽然没有减少,反而日益增加,对他们的袭扰也愈发增多。
但他们可以明显感觉出,这些兵马的精锐程度比之十日前远远不如,
甚至到如今,那些战兵就在那兀河畔按兵不动,也不主动进攻,就是那么守在那里,
若是前军斥候部军卒出营,那些草原人不用冲杀就立刻跪地投降,
甚至有的还因为投降先后而大打出手。
以至于营寨中的俘虏越来越多,已经有了将近千人,
他们在看向堆积在角落里的粮食时眼露红光,充满渴望。
此时此刻,营寨中央,
武福六与张玉聚在一起,看着桌案上摆放的地图,
沿着那兀河沿岸,上面已经被标注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黑点,
那是疑似辽王军卒所在之地,粗略看去至少有二十个。
其中已经有半数被划掉,被划掉的都是军卒们清理过之地。
张玉面露兴奋,拿过军报文书,看向上面的斩获。
仅仅十五日,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使出各种计谋,
已经斩杀辽王手下精锐三千余人,俘获一千余人。
这对仅仅万余人的辽王部来说,几乎已经是全部青壮。
张玉面露感慨,看着这段日子以来收集到的情报信息,脸上露出兴奋:
“大人,这辽王依我看来是缺粮缺兵了,
外围这些草原人他根本无暇顾及,只能顾及本部,
至于他那老头之中还有多少战兵”
张玉倒吸一口凉气面露疑惑,缓缓摇头:
“弟兄们多方打探,也没有探出个所以然,他那辽王城寨就像那龟壳,缩在里面不出来。”
武福六面露轻松看向桌案上的地图,笑了起来:
“大人来时吩咐过,要尽可能地摧毁辽王青壮,
现在咱们抓的抓杀的杀,那城寨内现在估计是阴盛阳衰。”
张玉也连连点头笑了起来,此战打到如今,他们斩获颇丰,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大获全胜。
他轻轻点了点地图上的辽王寨,说道:
“大人,算算日子,
惠宁王与朵颜将军府的援军可能就在这几日到达,要不我们将军阵前移,
先将这辽王寨包围,防止他们合流,而后再逐个击破。”
武福六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在这之前要先给大人送去捷报,
按照大人的军略布置,咱们花的时间还是长了些。”
一时间张玉脸色古怪感慨道:
“是该如此啊,咱们的兵法韬略与将军相比还是差了一些,被辽王迷惑了几日。”
“哈哈哈。”武福六大笑起来:
“多亏了你识破了辽王的阴谋诡计,否则我们还要耗在这里。”
第162章 捷报终来
两日后,陆云逸依旧在营寨中琢磨着多功能战术背包的制作,
在其一侧堆积有地图以及往来军报,
陆云逸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今日过后还没有武福六的消息传来,
他就会派人前去查看,探个究竟。
而就在这时,刘黑鹰匆匆冲了进来,脸上有几分古怪:
“云儿哥,弟兄们在营寨外发现了辽王使者,现在已经抓起来了。”
陆云逸手中的针线活一顿,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露出几分古怪:
“他居然还在辽东?”
先前拦截赵祖年与刘显之时,并未发现辽王使者的踪迹,
陆云逸猜测他是通过别的渠道返回了辽王郡,但没想到,居然还在辽东。
刘黑鹰的脸色也有几分古怪,连连点头:
“这辽王使者还真是神通广大,
与他一同返回辽王郡的还有两大车有瑕疵的军械,
不过据他所说,这是正常的往来商贸,有都指挥使司衙门的票据。”
陆云逸神色如常,辽东地理位置特殊,北接草原,东接朝鲜,再往远一些就是倭寇,有极大的商贸自主权。
盐铁茶堂战马以及军械都有贩卖,只不过朝廷会收取重税,尤其是军械。
而所贩卖军械的锻造工艺要比真正的大明战刀至少落后两代,以此来抵消研发新战刀所需要的银钱,
这是一种基于成本控制、各地需求和产品定位考虑的商业策略。
相比于完好无损的战刀,草原与朝鲜会更喜欢那些残次品,因为价格低廉。
但因为正当渠道朝廷会收重税,
所以通常会在明里购买小部分军械,再通过走私渠道走私大部分军械。
现在辽王使者用的就是这种把戏。
“云儿哥,他有都司的放行条文以及文书,要不要放他走?”刘黑鹰眨动眼睛。
陆云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走?
尽数扣下,等晚上再派弟兄们出去,牢牢看紧来往通道,说不得暗地里的勾当今夜还有。”
如此一说,刘黑鹰放下心来,嘿嘿一笑:
“放心吧,云儿哥,早就安排好了,那个辽王使者云儿哥要不要见一见?”
陆云逸想了想缓缓摇头:
“不见,将他关起来吧,战事已经开启多日,就算他知道什么也晚了,若是我等要前去辽王郡,就让他带路。”
“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
待到刘黑鹰走后,军帐内陷入沉寂,
辽东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太阳直射而下,军帐内散发着一股沉闷。
以至于陆云逸的针线活缝得东倒西歪,
他索性将其放在一旁,拿出地图铺陈在桌面,对着辽王郡仔细查看,
再一次确认自己先行设计好的方略,
尽管这个过程他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但每次他都乐此不疲,
一刻钟后,他再一次确认了方略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叹了口气,将地图收了起来。
方略没有问题,军卒战力也没有问题,为何迟迟不见消息?
就在这时,军帐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急促、剧烈、单枪匹马
陆云逸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腾的一声站起身,大步流星,快步走出军帐。
掀开军帐帷幕,阳光泼洒在陆云逸身上,强烈温润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
但他依旧能看清冲入三万卫北门的那道身影,
风尘仆仆,甲胄上布满灰尘与暗红色血迹,
脸色黝黑,皮肤干裂,眸子却炯炯有神。
他的到来像是为这炎热天气点上了一把火,
在营寨四方东倒西歪的军卒马上直起身,眸子也相继投了过来。
来人是陆云逸在庆州的旧部方广南,
年纪不到三十,但长相老成,战阵厮杀勇猛,是前军斥候部百户。
“老方,你可来了!!”
军卒中有与他相识之人,隔着很远就发出大喊,脸上也有些激动。
不仅是陆云逸,其他军卒亦十分关心同僚战事。
方广南翻身下马,朝着周围军卒摆了摆手,而后又拍了拍腰间行囊,大喊:
“等会再聚!”
而后他便快步冲向陆云逸所在,
陆云逸此刻身穿黑色常服,体态修长,高高的发髻挽起,
不像是军卒,倒像是读书人,他立在军帐前,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