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帮人群一拥而入,将院门内一片区域都占据了。
林泰来站了起来,并指如戟,大喝道:“哪里来的毛贼,敢报上来历否?”
人群里有人回应说:“让你当个明白鬼,虎丘徐家发话,要把这里堂口彻底砸了!”
面对如此多敌人,林泰来无所畏惧,立刻伸出双手,豪情万丈的说:“鞭来!本教授今日要大开杀戒!血洗南濠街!”
听到“杀戒”、“血洗”这些字样,对面人群的脸色普遍都有所惊惧。
因为他们知道,林某人并不是吹牛吓唬人,是真有实力。
看样子这林某人喝多了,如果真不管不顾的发起狠,那铁鞭照着人的脑袋招呼,估计和打西瓜区别也不大。
打赢肯定是能打赢,但如果是倒霉挂掉的是自己,那还不如打输了!
不过张家兄弟此刻却没有及时递上铁鞭,反而叫道:“坐馆不可!”
林泰来回头怒斥道:“你们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大不了拖着十几条人命,一起见阎王而已!一条命换十几条,不亏!”
说罢,林教授自行套上指虎,就要向前冲。
张家兄弟一个抱住了林教授的腰,一个抱住了林教授的大腿,拼命用力阻拦林教授向前走。
可是林泰来凭借强壮至极的体格,竟然硬生生的拖着两个用力使劲的大汉走了几步路。
这一幕,看着双方其他人暗暗心惊,林某人这力量恐怖如斯!
“你们这是干什么!”林泰来大概也觉得实在费劲,就停住了脚步。
张文悲愤而无奈的大叫道:“堂主严令,对虎丘徐家必须戒急用忍,不许抵抗!”
林泰来听到这句,不禁睚眦俱裂,怒发上冲冠,更加悲愤的仰天长啸。
仿佛从南濠街到胥门,都能听到这声宛如泣血的长啸。
张武也补充性的极力劝道:“坐馆!不可以下犯上、不分大小、不听号令、无视堂规、违抗堂主的指示!
堂主再三严令,戒急用忍,不许抵抗!请坐馆务必遵守!”
林泰来高举双手,对着天空喊道:“十日之功,废于一旦!所得诸图,一朝全休!”
登门来挑战的打手们,此刻也被震撼住了,这是怎样一条好汉啊!
张家兄弟和仅存的四大金刚一起叫道:“坐馆!”
似乎刚才的啸声消耗掉了林教授所有的力气,他又对前来进犯的人群无力的挥了挥手。
“你们不是想要砸了这处堂口吗,动手吧,我不拦着你们。”
这些登门的打手们想了想,如果安安全全的砸了这处堂口,就能算完成任务了。
又何必冒着伤亡惨重的代价,跟刚喝完酒,并处于一个情绪愤激、不太清醒状态的林泰来开打?
这种状态下太不可控了,万一死的是自己就亏大了!
人群里徐家的头目也斟酌了下,真怕出现横尸满街的场面,还是以任务为重。
这些打手们很有默契的只去砸门砸房了,没有打人的意思。
这个新建不到十日的堂口,在林泰来的注视下,半个时辰后就满目疮痍,变成了荒废的垃圾场。
完成了徐家的任务后,打手们就老老实实的离去了,也没挑衅有放狠话的。
目送敌人打手们的背影,已经从戏里出来的张家兄弟低声问道:“下面该怎么办?”
林教授一边对刚才演技进行复盘,一边淡淡的回答说:“我大明是法治社会,下面当然是去衙门告状啊。”
张家兄弟:“.”
江湖人江湖事,按规矩是不让衙门介入的,你这个坐馆却想去衙门告状?不怕被同行耻笑吗?
关键是,对手是虎丘徐家的话,你根本告不赢啊!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林教授很反人类的说:“废话!要是能告赢,我就不去了!”
第42章 越线者死!
2023-04-11
今年二月初春的城西江湖,令人眼花缭乱,短短一月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
月初,赫赫有名的和义堂堂主武一魁被安乐堂林姓喽啰打爆!安乐堂把横塘鱼市交给林姓喽啰打理,以此为奖励!
月中,林头领沿着南濠街,从胥门打到阊门,三天打伤六十人,强行题诗五首,校书公所花巨资和解,聘林头领为客座文学教授!
月底,林教授在吴县一都插旗,设分堂堂口,强势守护一都北五图,亲手殴打申氏义庄外姓高管六人次!
然后更大的事情发生了,林教授刚开了不到十日的堂口,被虎丘徐家砸了
据闻当时林教授杀气冲天,已经想要一命换十几命,血洗胥门了!
怎奈他被胆小如鼠的安乐堂堂主严禁出手,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堂口被砸!
有人猜测,林教授可能会西进打回总堂,安乐堂就此彻底分崩离析!
也许林教头火并王伦的现实版,将会在横塘镇上演!
没人怀疑林教授是否具备这个实力,林教授又不是没打爆过堂主!
还有人猜测,林教授肯定忍不下这口气,北上打回虎丘徐家!
毕竟虎丘徐家几代经商,楼堂馆所店铺什么的不少,还有几处园林,总不可能专门为了防备林教授,每处都守着几十打手。
想想武二郎,血溅鸳鸯楼,然后远走高飞!想想另一位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然后远走高飞!
在这个没有电视广播报刊等媒体的时代,大都会地区从来不缺少勇于看热闹的闲人。
安乐堂分堂堂口被砸的第二天早晨,便有不少闲人围聚在附近,等着第一时间目击事件的最新走向。
这些闲人也不傻,如果能目睹最新情况,去酒楼茶铺之类的地方讲新闻,还能换上点吃喝。
“出来了!出来了!”有沉不住气的人指着大门叫道。
其实已经被砸成废墟的堂口,已经无所谓大门不大门了。
只见林教授晃晃悠悠的从废墟里现出身形,忠心耿耿的张家兄弟跟在身后。
关键是,林教授手里还拎着酒瓶子,这让观众都有点兴奋。
小说里那些好汉喝了酒后,最容易干出大事!
林教授抬头看了看日头,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废墟。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教授既没有北上,也没有西进,反而向东边城里面走去,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废墟堂口本就离胥门很近,没走几步路,林教授的高大背影就穿过了胥门门洞。
不少人立刻就想到了,林教授还有一个县衙书手身份,难道这是要去城里的县衙。
但如果是找县衙出头的话,那就有点不够好汉了。
再说县衙也不可能为了砸堂口这种事,去找虎丘徐家的麻烦,林教授如对县衙有所指望,那就太幼稚了。
吴县县衙距离胥门很近,从胥门进城后,立刻沿着学士街往北走就是。
但林教授没有向北,反而沿着府前街,一直向东面的城中心走。
这又让尾随的闲人们大为诧异,不明白林教授到底是想去哪。
苏州城最重要的一条南北主干道叫卧龙街,基本上贯穿全城,算是中心大街。
众所周知,苏州城分为吴县和长洲县两个县,卧龙街就是两县在苏州城里的界街。
卧龙街以西属于吴县,以东属于长洲县。
不到一刻钟,林教授就走到了卧龙街,站在了路口的饮马桥上。
卧龙街是界街,那饮马桥自然也算得上界桥了。
苏州城水道纵横,全城共有三百多座桥梁,饮马桥就是其中的传奇名桥之一。
林教授仍然没有停住前进的脚步,跨过饮马桥后,便进入了长洲县境内,然后又沿着十泉街,折向东南继续前行。
之后没再走多久,林教授终于结束了这不到半时辰的行进,站在了一处大门外。
尾随在后面的闲人看看林教授的背影,再看看对面的长洲县县衙大门,陷入了集体懵逼。
林教授如果去了吴县县衙,虽然显得不够好汉,但也可以理解,算是能逻辑自洽的行为。
可是林教授跑到长洲县县衙来,又是什么鬼?
你林教授户口本是吴县的,工作是替吴县县衙收数,身份上还挂了吴县县衙书手,长洲县县衙和你有一文钱关系吗?
此时长洲县县衙大门前,并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因为今天并不是放告日,也不是审案日。
再放告日之外,县衙并不收状子,不受理诉讼。
但县衙门前都有一面鼓,遇到紧急情况要报案,比如人命、抢劫之类的案子,可以击鼓。
然后众人就看到,林泰来走到鼓架前,抄起鼓槌,就狠狠的敲向鼓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鼓点声响起来,只是最后一下子声音变成了不和谐的“噗”!
如同霸王之力,硬是把长洲县县衙门口的鼓面敲破了,大门值守衙役看得目瞪口呆。
林泰来随手扔掉鼓槌,不屑的嘀咕说:“烂鼓!”
值守衙役反应过来后,懒洋洋的走上来,随口问道:“你有事?”
林泰来高声道:“吴县十三都第五图露字圩良民林泰来,泣血状告虎丘山塘恶霸徐家,残虐良民,毁人门庭!”
后面看热闹的闲人听到这几句,顿时若有所思。
虎丘和山塘那一片地方都属于长洲县,徐家的户口本属于长洲县,这是林泰来跑到长洲县告状的原因?
那值守衙役朝着林泰来摊开了手,掌心向上。意思很明显,要辛苦费,这是规矩!
林教授两眼望天,假装没看到衙役摊开的手掌。
值守衙役暗骂一句“不懂规矩的傻货”,但是又看了看林泰来那压迫感十足的块头,便转身走进衙门去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被打一拳也不值当。
林泰来在衙门外等了不知多久,才又看到先前的衙役走了出来。
然后直接宣布了告状结果:“大老爷发话了,不收你这状子,回去吧!”
林泰来上前瞪着眼质问:“县尊为何不收?定然是我没给好处,你这小人就从中作祟!”
那衙役喝说:“放你的屁!大老爷不收你的状子,跟我有什么干系!再说了,今天本来就不是放告日!”
林泰来气势汹汹的上前逼近了几步,那衙役吓得退回了县衙大门内,色厉内荏的叫道:“你还想造反不成!”
在不远处围观的闲人再次无语,假如林泰来去吴县县衙算是幼稚的话,那现在就像是一个弱智!
跑到客场长洲县来告徐家,没有十年脑血栓,真做不出这样弱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