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缺人之际,却浪费这现成的上千兵力,程不识就算是得了失心疯,也会对这个方案提出质疑。
知道孙辟疆是在等自己主动开口,程不识稍一沉吟,便也不再迟疑;
当即便满是郑重的一拱手,对孙辟疆便是一拜。
“孙将军英烈之后,又久为义渠校尉,某,实仰慕将军之贤名久矣!”
“今大战在即,某空得骑卒二千而无将可治,实暴殄天物。”
“——若此番,匈奴以数万兵力而来,若无次骑卒二千游荡于外,与朝那互为掎角,某纵陛下潜邸旧臣,也断无力久驻朝那而不失。”
“为今之计,唯恳请孙将军,为宗庙、社稷计,暂令某麾下骑都尉一职!”
“尽掌这二千北地精骑,游离于朝那方圆百十里,助某与胡蛮斡旋,以待援军进抵。”
“愿孙将军,万莫推辞才是……”
休息一天
月初休息一天,调整下状态吧。
能感受到大家的恨其不争,其实最急的是我。
作品质量莫名其妙的提不起来,大家急的是一本勉强能入眼的书不太好看了,但我急的是我的生活来源、我家庭的收入来源在动摇。
就很焦虑,很想莽足了劲儿写写写写写,恨不能一天写个两万字,但看著我自己都能感受到的质量下降,又实在不敢把狗屁不通的东西海量发布;
只能说是功夫还没到家吧,状态一低迷,就有些把控不住节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快速找回状态,调整过来。
容我放空一天整理下思绪吧,今天也是翻了一整天前文,看能不能尽快找回之前的状态,今晚不出意外又是研究一晚。
明晚恢复更新。
关于大家关心的欠更问题,确确实实不是我不愿意写或者不乐意还,实在是写出来的东西质量不高,又有全勤压在身上,根本找不到调整的机会,就只能一边龟速更新一边找状态。
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和包容,也向对我感到失望的读者老爷诚恳的表达歉意。
唉,写作不易,全职不易;
再次感谢大家的包容和海涵吧。
明晚见。
第253章 浓眉大眼天子荣
“骑都尉?”
长安城,未央宫。
看著手中,那卷由程不识递上的奏请疏,刘荣只满是诧异的眉角一挑,旋即便将疑惑地目光,投向身旁的郎中令周仁。
“北地,居然能凑出一部骑都尉?”
“不是说前几年,吴楚七国之乱时,孝景皇帝才从北地调了一部骑校尉吗?”
“这才几年的功夫,怎又冒出来一部骑都尉?”
刘荣发问时,周仁正以食指、中指夹著一枚棋子,含笑低头观察棋局。
循声抬起头,撇了眼刘荣手中的竹简,周仁便再度低头投入到棋局之中;
只嘴上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北地骑士,陛下当是有所耳闻的。”
“——太宗孝文皇帝六年,太宗皇帝行令丞相、太仆,以七三之比调少府内帑、相府国库钱,遍设马苑于边关各郡。”
“后又诏告天下:凡北地、陇右,又北墙边关各郡,有民男年二十以上,户农籍,精于骑术者,皆为‘骑士’。”
“凡骑士,年十四而岁得少府内帑粮十石,肉十斤,另金钱布帛赏赐若干。”
“若骑士愿从军为骑,自备战马者,皆秩百石,为曲侯(百长);”
“无马者,岁俸三十石,各为卒。”
一番话道出口,那枚被周仁悬在棋盘上许久的棋子,也终随著一声清脆的声响,而落到棋盘之上。
棋盘对侧,刘荣却是立时皱起眉,俯身上前观察著棋局,嘴上,也不忘沉声接过话头。
“自此诏之后,北郡边关便累年得精于骑术者数以万,其中,又尤以北地骑士为先。”
“——太宗皇帝十四年,狄酋老上稽粥大举叩边,北地都尉部全军覆没;”
“战后,太宗皇帝得知北地骑士几尽奋发抵御胡蛮,遂再行诏令:凡北地骑士,年十四而始冬训,以磨练骑战之术,岁禄百石!”
“年二十上者,皆录名于册,不事生产,只日日磨练骑战技艺,而得朝堂粮、肉、布帛供养。”
“凡北地骑士战殁,皆举其嫡长为郎;”
“一应丧葬事宜,又身后哀荣,比山东复……”
啪!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枚棋子被刘荣摁在棋盘上,刘荣也随即抬眸瞟了周仁一眼,旋即便将另一只手的竹简放在了身旁。
而在刘荣话音落下之后,周仁却是悠然发出一声长叹,不禁羡慕起那些被称为‘北地骑士’的存在。
比山东复;
自有汉以来,再没有比这四个字,更能让一个非刘姓臣子感到荣耀的字眼了。
——这里的山东,说的自然不是后世的山东省,而是太祖刘邦开国之前的潜龙之所:崤山以东。
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潜邸从龙的丰沛元从。
比山东复,也可以直接的理解为:享受开国元从级别的待遇。
周仁贵为大汉汝坟侯,爵位达到了非刘氏外臣可以抵达的巅峰,也是汉家为宗周立的牌坊;
官职更是达到了九卿级别,虽然很难再进一步,说不上‘位极人臣’,但也已经站在了汉室权力金字塔最顶部的平台之上。
饶是如此身份、地位,周仁尚且还因为刘荣那句‘比山东复’而生出嫉羡之情,也就不难想像这四个字,在如今汉家究竟是怎样的含金量了。
砸砸嘴,将心中嫉羡之情暂且压下,又从棋篓中捏起一枚棋,再度俯身观察起棋局,周仁也终是将注意力,拉回了眼前的正题。
“自太宗皇帝诏设‘北地骑士’——这一虽非官爵,却胜似官爵的头衔之后,我汉家的骑军,便总是离不开北地儿郎的身影。”
“从当年,吴楚七国之乱时,被孝景皇帝调拨给弓高侯韩颓当,而后奇袭淮泗口,立下泼天大功的北地骑校尉,便可见一斑。”
“——对于那支出身北地的骑校尉,弓高侯可是至今都赞不绝口,并深深为之感到惋惜。”
“弓高侯不止一次的说:如果不是那支骑校尉立了大功,各自加官进爵,弓高侯真的恨不能奏请孝景皇帝,自请为骑校尉,统御那一千北地骑。”
“按照弓高侯的说法,便是那支北地骑校尉放在草原,单看骑术,恐怕没人能看出他们是汉人。”
“甚至即便是放在自幼生、长于马背上的匈奴人当中,这些北地骑士,也同样算得上出类拔萃。”
说到这里,周仁也终是无奈的笑著摇摇头,将两枚棋子轻轻丢在棋盘上,以示认输;
旋即抬起头,含笑正色道:“北地骑士,算是北地,乃至周边陇右、上、代等边郡良家子最好的出路。”
“臣曾奉孝景皇帝之令,去北地办过差事;”
“臣看见北地的良家、富户,想的从来都不是压榨农户黔首,而是竭尽所能的将自家儿郎,都培养为优秀的骑士。”
“——便是农户、佃农,乃至于家奴,也都能得到他们的善待。”
“究其原因,则是他们希望自家儿郎当中,能出一个英武不凡的北地骑士;”
“而这些乡邻农户、租户佃农,以及自家奴仆,便可以成为那位北地骑士的亲兵,在战场上彼此照看、掩护,以同进攻退,建功立业。”
说到这里,周仁也适时的止住话头,给刘荣留出了适当的留白。
也果然不出周仁所料——周仁这边话音落下,棋盘对侧,刘荣便已是面呈思虑之色的点下头。
“如此说来,只要北地不被打烂,便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北地骑士。”
“——而且是骑术精湛,又自幼生长于边郡,对匈奴北蛮恨之入骨,更颇知兵事的精锐骑兵。”
“而这样的骑兵,即便是在草原出生、长大的弓高侯,都是赞不绝口的。”
闻言,周仁终是含笑点下头,好似图穷匕见般,将话头突兀的一转:“故而,陛下那封诏书,或许不该发给郦车骑。”
此言一出,刘荣面色当即一滞,旋即便似笑非笑的低下头;
看著眼前,这局看似势均力敌,实则是刘荣随时都有可能满盘皆输,最终却因为周仁的高情商,而让刘荣险胜的棋局,刘荣不由又是一阵摇头失笑。
良久,刘荣才含笑叹气著起了身,负手走到御榻前,摆手示意周仁也过来落座。
待周仁坐下身,刘荣又是一声轻叹,方耐人寻味道:“郎中令觉得,朕的想法不对吗?”
“——太宗皇帝十四年,匈奴老上稽粥单于入北地,以至北地、陇右二郡破碎,匈奴胡骑更长驱直入,兵峰直指帝都长安!”
“此番,匈奴人再举大军叩边,朕首先应该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关中的安危吗?”
“让郦寄只派出一万兵马,支援朝那塞的程不识,大军主力则驻守箫关,确保关中安稳——这,难道不是真正妥当的策略吗?”
“朕身天子,代天牧天下万民,难道应该为了北地郡、为了北地骑士,就把关中、把帝都长安的安危也丢在脑后?”
···
“更何况守住箫关,便是守住了关中。”
“——北地有骑士,我关中,也同样有源源不断的良家子,为我汉家之脊梁啊?”
“为了北地骑士,便不顾关中良家子——朕怎可如此厚此薄彼呢?”
“更何况比起我关中的良家子,他北地骑士立下的武勋,恐怕连十一都远有不如?”
刘荣这话倒是没说错。
关中良家子,可以说是汉家自政权创建,到稳固统治的整个过程中,都始终不可或缺的第一要素。
——沛公刘季先入咸阳,麾下虽是万千丰沛元从、关东义军,但在得封为汉王之后,刘邦南下的军队中,却有一半以上的关中男丁追随。
之后还定三秦,丰沛元从们早就是为官的为官,为将的为将,真正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却基本全是三秦关中儿郎。
得了关中,到了联合各路诸侯东出函谷,找项羽讨个说法的时候,刘邦麾下数万汉军,兵卒却尽是秦人。
彭城大败,刘邦败退荥阳,数万关中儿郎埋骨他乡,留守关中的萧相国赶忙征兵给刘邦送去,以稳住荥阳防线。
送去的,依旧是关中的兵、关中人的子弟兵。
待项羽乌江自刎,汉室鼎立,跟随刘邦南征北战,平讨各路异姓诸侯的,是关中儿郎;
汉匈平城战役,刘邦身陷白登之围,陪在刘邦身边战死数百,冻死数千,伤残数万的,是关中丈夫。
等到了吕太后驾崩,诸吕意欲作乱长安时,袒露著右臂冲入皇宫,将诸吕贼子悉数血洗的,依旧是北军的关中良家子。
——毫不夸张的说,关中子弟兵对汉室的意义,甚至比丰沛元从、比太祖刘邦那些个‘山东老兄弟’,都还要更重要一些。
更何况关中,是汉家早在太祖刘邦,都还只是天下十八路诸侯之一:汉王的时候,就当基本盘在维护、运营的老窝。
关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与之相比,所谓的北地骑士,甚至是所谓的‘比山东复’,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没错;
将主要兵力留在箫关,确保关中安稳,在此前提下再适当对朝那塞——对程不识提供支援,这是刘荣对郦寄下达的命令。
而且是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