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963节

  喝醉了,就可以忘记那柄悬在头上的利剑了。

  刑恕见着,自是微笑着:“善!”

  “自当如此!”

  便带着刑恕,步入那个如今几乎都快要变成都亭驿指定招待所的勾栏里。

  一进门,勾栏的主人就热情的出迎。

  然后,将他们两人带到了一处早就准备好的清雅庭院。

  刑恕、耶律琚各自落座下来。

  主人就已带着几个清丽的小唱进来,在庭院中,弹起琵琶,唱起了小曲。

  紧接着,就是安排好的歌女,次第而入。

  一壶壶美酒,一盘盘佳肴被端了上来。

  在小唱们的婉转低吟中,在歌女们的翩翩起舞中。

  刑恕不断的与耶律琚推杯交盏。

  耶律琚明知道刑恕是要灌醉他,从他嘴里套出辽国的内情。

  但他假作不知,喝着美酒,尝着美食,听着小曲,欣赏着美色。

  在酒精、美色的作用下,他选择性的,对刑恕说了一些辽国国内的事情。

  同时也将辽国此番遣使来谈判的底细,卖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趁机,与刑恕大倒苦水,说了萧酬斡叫他每年要孝敬十五万贯交子的事情(萧酬斡要的是十万贯,但耶律琚家大业大,自然要拿回扣)。

  刑恕听着,将耶律琚所说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记在了心中。

第662章 作为调查员的赵煦

  耶律琚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从夷门坊的宅邸,慢悠悠的回到都亭驿。

  昨天晚上,他与刑恕在勾栏里喝的伶仃大醉。

  最后,是刑恕派人将他送回的夷门坊的‘家’。

  回味着昨夜李师师温柔体贴的照顾与服侍。

  耶律琚心旷神怡,连走路都轻了几分。

  然而,他刚刚走到被安排给他的院子前,好心情瞬间不翼而飞。

  因为耶律俨,正阴沉着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节度……”

  “缘何彻夜不归?”耶律俨冷冷的问着他。

  耶律琚心中冷笑一声,不屑的扫了一眼耶律俨,然后面朝南京方向拱手道:“某奉皇命,有重任在身,不需与学士解释什么!”

  “皇命?”耶律俨迟疑了一下,

  “呵!”耶律琚笑了:“陛辞前,陛下没有交代吗?”

  “也是……”他讥讽着,打量着耶律俨:“学士并非北院官,陛下没有交代也正常!”

  耶律俨顿时噎住了,冷哼一声:“下官会上书陛下,将节度彻夜不归之事上报!”

  这就是在威胁他了。

  耶律琚岂是被吓大的?他耸耸肩,道:“学士愿上书便上书!”

  “某奉命行事,问心无愧!”

  瞧着耶律琚的神态,耶律俨神色变幻不停,最终选择拱手一拜:“既如此,下官便不打扰了。”

  耶律琚冷冷的回了一礼,目送着耶律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呸了一声,骂道:“什么玩意?”

  “他该不会以为,他蒙皇恩赐国姓,就能和文忠王一样了吧?”

  文忠王,就是韩德让死后的宫帐名。

  韩德让算是辽国历史上的标志性人物。

  承天太后就是在其辅佐和支持下,完成了中央集权与改革。

  圣宗因感于其功劳,于是,赐其国姓,赐名隆运,使其成为辽国汉人士大夫赐国姓的第一人。

  同时,他也是第一个以汉人士大夫身份,拜北院枢密使,执掌辽国军权的人。

  更是第一个,以汉人身份,拜大丞相的人。

  自韩德让之后,幽燕汉人豪族就和辽国完成了融合。

  但,文忠王只有一个!

  毕竟,不是谁都能与文忠王一样,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太后。

  更不是谁都能和文忠王一样,能一边睡太后,一边执掌大权,还能一边让小皇帝视作父兄,真心祝愿。

  甚至在其死后,将之陪葬承天太后陵侧。

  让自己的父母与母亲的情人,相伴而眠。

  耶律俨刚走,一個契丹贵族,就从院子里走出来,来到耶律琚面前,拱手一拜,然后弱弱的说道:“节度,万一那小人真的上书南京天子……”

  “朝中小人们再串联攻讦……”

  耶律琚无所畏惧,道:“放心好了,国舅与两位娘娘会帮我等说好话的!”

  “再说,我等在南朝,披肝沥胆,为国事不辞劳苦,陛下也是知道的。”

  “某也确实身负多项皇命!”

  “这样啊……”那贵族顿时欢喜起来。

  只是,他才高兴了一会,就又耷拉下脑袋:“终归有这小人在,好多事情,我等都无法畅快的做了!”

  这次出使,他们这些随行的衙内,可都憋屈的很。

  根本不像上次那般快活。

  那耶律俨,因此在使团内部,天怒人怨。

  好多人都说,这纯粹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得意不了多久的。”耶律琚恶狠狠的说道。

  “某打算上书南京,弹劾其在南朝,阻扰国事,干涉采买!”

  那贵族一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当即道:“下官也要上书弹劾此獠!”

  天可见怜为了挤进这次的使团里,他家里可是用了无数人情,还打点了好多人。

  可哪成想,却遇到了耶律俨这个愣头青。

  实在可恨!

  “善!”耶律琚点头赞赏:“我等为国辛劳,那小人坐享其成都不肯,还横加干涉。”

  说到这里,耶律琚就有些烦闷的解开了衣襟。

  有耶律俨在,好多事情,就无法办好。

  他和其他人,想要抬高采购价,也会变得困难重重。

  若不抬高采购价,大家怎么吃回扣?

  大家没得回扣,国舅爷怎么拿钱?

  国舅爷拿不到钱如何去孝敬宫中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与建宁公主?

  两位娘娘与公主殿下没得孝敬,怎么侍奉陛下?

  陛下不开心了,他们这些大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忠!

  那耶律俨怎就想不通这一点?

  ……

  福宁殿,东阁,静室内。

  暖阁里的炭盘熊熊燃烧着,火光映照着屏风。

  于是,这静室中的温度,变得温暖且舒适。

  赵煦戴着一件专一制造军器局新制的棉口罩,端坐在坐褥上,听着身前不远处,坐着的刑恕的汇报。

  在刑恕身旁,坐着户部侍郎章衡。

  赵煦听完刑恕的汇报,沉吟片刻后,道:“辛苦爱卿了。”

  “为朝廷办差,不敢言辛苦。”刑恕低着头答道。

  “北虏国中财用,看来已是出现匮乏了。”赵煦悠悠说着。

  他看向章衡,问道:“章爱卿,今年边境榷市,北虏与我朝的贸易,可发生了变化?”

  章衡摇头,答道:“奏知陛下,根据各榷市监官奏报,今年北虏从边境榷市所购之物,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许多。”

  “而河北诸州也都有上报,走私铜钱越境案件,越发频发。”

  赵煦点点头,道:“北虏国中的钱荒,恐怕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

  “说不定,有些地方已退回到以物易物的范畴了!”赵煦颇为戏谑的评价着。

  辽国现在的情况,在赵煦眼中,其实是很危险的。

  一方面,宋辽交子条约,将本来应该支付给辽人的岁币,变成了交子。

  采购地从边境变成了汴京。

  这一变,就直接让辽人失去了过去两国边境贸易上最重要的支付手段——过去辽国几乎将岁币所得的全部白银,以及丝绸贸易上的大部分利润,都用在边境榷市贸易上。

  而如今,随着汴京-辽权贵的直接贸易采购渠道开通。

  辽国权贵,将得到的大部分交子,都用在采购奢侈品上。

  但幽燕地区的商品需求,并没有消失!

  于是,宋辽边境榷市贸易,成为了辽国幽燕地区的金融失血口。

  大量铜钱,被贸易虹吸到大宋这边。

  这必然导致,辽国国内更加严重的钱荒。

  章衡说,河北各州上报的铜钱走私,日益严重、频发就是证据。

  而这个时候,偏偏辽人还开始攻伐高丽。

  战争一起,黄金万两。

  为了维持战争,辽人必然也一定会从幽燕地区,抽调兵马、青壮、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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