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感觉应该会!
毕竟,现在李师师、徐婆昔、王京奴、封宜奴这样的旧有厂牌,已经让汴京人有些审美疲劳了。
正是该推出几个新厂牌来吸引大众眼球的时候了。
嗯,大宋的娱乐业的发达是超乎你的想象的。
即便是以色娱人的,也是细分了好几个不同赛道。
据赵煦所知,李师师、徐婆昔这两个厂牌是专攻小唱赛道(类似现代的甜歌赛道,宋人笔记里说小唱者‘声音软美’),而王京奴、左小四则是专攻嘌唱赛道(流行赛道,宋人记载【凡今世歌曲,比古郑卫,又为淫靡,近又旧声加泛滟者,名曰嘌唱】),更有专门卖萌取悦客人的,如毛团、安娘等厂牌。
此外还有大家闺秀赛道,代表厂牌是桑家瓦子里的孟子书。
所以,几乎肯定,等新罗婢到了,一定会有新厂牌来吸引客人。
赵煦正神游物外,在他身边,两宫已经将处理意见商讨完毕了。
“六哥,且看看,此太母与吾拟定的相关人等处置。”向太后将一张元书纸放到他面前。
赵煦低头一看,嗯了一声。
两宫商量出来的处理结果,相对于之前都堂宰执与元老们的意见,无疑是宽大了无数倍。
鲜于侁,以构陷国家大臣,惑乱人心的罪名,落左谏议大夫,直宝文阁,以朝奉大夫出知许州。
没有降授,没有特免真决,更没有除名、勒停、编管了。
这才是正常的大宋处理官员的办法!
文臣士大夫们,遇到罪责,都是降等处理的。
官阶越高,得到的优待也越大。
这很正常!
大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而是付诸了实际行动,落到了实处的!
只要不造反,不犯皇帝的忌讳,像鲜于侁这种级别的高级文臣,最多不过是贬官而已。
李定那样属于特殊情况,是孤例。
连鲜于侁,都只是落官、贬黜。
上官均作为监察御史,自然也是能得到宽宥。
落监察御史,出知湖州。
曾肇、苏辙两人的处理,就更宽松了。
只是加磨勘两年,罚铜而已,连中书舍人都没有下掉。
当然了,这只是暂时的。
过一段时间,等到明年,肯定是要换人的。
而现在,已经在走程序了。
方才赵煦就在案上看到了,宰相吕公著举荐的新的中书舍人人选。
朝奉大夫、直宝文阁刘攽。
刘攽……
这可是和苏轼苏大胡子一样的乐子人。
号称大宋笑话王!
赵煦还颇为期待,这个家伙来到他身边后,能不能给这枯燥的朝堂,增添些乐子和趣事。
不过,刘攽暂时是无法上任的。
最早也是明年春天后的事情了——他现在在陕州夏县涑水,协助着司马康处理司马光的后事,并执行司马光的遗嘱之中有关财产分配与父老的事情。
此事,不仅仅是刘攽在协助,还有范祖禹、刘安世、梁焘、席汝言等旧党清流也在帮忙。
这事情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为了报答司马光的恩情。
同时,也是一个难得的实践机会。
实践什么?
井田啊!
没有儒生能抵挡一次可以真正的在地方实际操作,从无到有,建立一个如同书上的地上天国井田制社会的诱惑!
所以,这些人如今在涑水时乐不思汴京。
根据赵煦安插过去的探事司逻卒们的报告,刘攽等人已经打算只要涑水的井田能够落到实处,那么他们自己将来死后,也效仿司马光。
这样的话,就可以日拱一卒,逐渐将大宋天下州郡,变成井田制的理想国。
这明显是想多了。
不过,赵煦也乐得他们做这个实验。
甚至还配合着,让童贯在汴京新报上吹捧了他们。
因为,学司马光这样,死后将财产散于父老。
是好过像范仲淹那样,设立义田、义学、义庄的。
而范仲淹模式,最终将导向明清的宗族社会。
赵煦将所有处理意见看完,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两宫。
“太母、母后的办法是极好的,臣没有意见……”他轻声说道:“只是……”
他看向太皇太后:“如此一来,孙臣担心,可能伤及太母慈圣之名……”
太皇太后楞了一下,以为赵煦还想要降低处罚,顿时就有些不快了。
但赵煦随后说出来的话,却叫她欣喜不已。
“不如这样……”
“暂且将髃臣的意见留中,命有司寻这些官儿一个旁的罪名。”
“譬如说贪污公使钱……”
在大宋,贪污公使钱是一个百搭的罪名。
只要查,哪怕是包拯,也能在公使钱上查出问题来。
因为,公使钱既是官员的小金库,同时也是他的应急基金。
哪怕清廉如包拯,也不可能不用公使钱。
只要用了,就肯定能被查出不合规的地方来。
譬如著名的岳阳楼记里的主人公,那位范仲淹的知己好友,滕宗谅滕子京之所以被贬岳州,罪名就是滥用公使钱十六万贯!
但,那十六万贯公使钱,滕宗谅其实没用在他自己身上。
而是花在了抚恤军民,赈济孤寡上。
滕宗谅尚且如此。
何况现在的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