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760节

  “只要不失忠节,其他一切都是小事。”

  这是事实!

  赵官家们,对外戚就这么一个要求——忠!

  只要忠了,其他一切问题都可以忽略。

  典型的例子,就是钱家。

  自钱俶献土归宋,钱家世代,就谨守忠字。

  所以,即使钱惟演曾经站错了队。

  但人家忠上不失,于是依然不失富贵、权势。

  人家的子孙,依旧可以和天家联姻。

  向宗良、高公绘听着,都是若有所思,然后纷纷拜谢:“郡王教诲,实在是拨云见月,令侄孙等醍醐灌顶……”

  曹佾呵呵的笑了笑。

  其实,他才不在乎,向宗良、高公绘听不听得进去呢?

  他只在乎,当今官家会不会知道他的这一片忠心?

  而曹佾知道——当今官家,年纪虽然小,但在探事司上用的力气,却一点不比先帝少,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第548章 圣天子(1)

  “荥阳郡王、护国军节度使、守司徒、中太一宫使、御赐朱衣双引骑吏臣佾……”

  “皇城使、光州团练使臣公绘……”

  “皇城使、莱州刺史臣宗良……”

  “奉旨来朝,恭问皇帝陛下圣躬无恙!”

  赵煦端坐在福宁殿东閤的坐褥上,微笑着看着曹佾、向宗良、高公绘三人在自己面前拜手三拜。

  这才起身,走上前去,亲自将三位国亲扶起来。

  “三位国亲,皆我长辈,不必多礼……”

  “不敢!”曹佾人虽然老,但反应速度却远超高公绘、向宗良这两个年轻人,第一时间就低着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祖宗法度在,臣不敢废!”

  赵煦微笑着,搀扶着这位老大人,坐到座椅上,道:“舅祖言重了……”

  “朝堂之上,方有君臣之别;这私下相见,可用家人之礼。”

  说着,他看向向宗良、高公绘,问道:“宗良舅父、公绘舅父,我说的对不对?”

  向宗良和高公绘听着,心里面美滋滋的,感觉身子都轻了好几分。

  但从小受到的礼法教育,还是让他们条件反射般的跪下来,拜道:“官家亲厚臣等,此臣等之福分……”

  “然而,祖宗法度不可废,君臣之别不可乱……”

  赵煦呵呵笑着,说道:“两位舅父太拘束了……先起来坐下说话吧。”

  却也没有否认,这两个国亲的话。

  就像他在这三人进来的时候,会摆足了皇帝架子,坐在御座上,受他们的礼一样。

  赵煦始终是很清醒的——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即使父子之亲,也当如此。

  当然了,嘴上的好话,又不要钱,可以随便说。

  等到向宗良、高公绘一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模样坐下来后。

  赵煦就让冯景,将一条为他特制的小座椅也搬到了三人面前大约三步远的地方。

  他径直坐到哪座椅上,然后看着三人道:“今日我请舅祖还有两位舅父入宫,却是有个事情,想与三位长辈商议一下。”

  三人连忙起身,躬身俯首:“臣等恭听德音。”

  “坐……坐……坐……”赵煦微笑:“都说了,私下可用家人礼……”

  曹佾憨笑一声,对这个小官家,心里面实在是佩服的紧。

  因为这位官家,年纪虽然小,嘴上的话虽然说得很好听。

  但规矩和尺度,却都拿的死死的。

  既不会给别人幻想的机会,同时也能让人舒舒服服。

  这很好!

  于是,他带头坐了回去,看到曹佾坐下,向宗良、高公绘紧随其后。

  “今日,请三位国亲入宫,是有两個事情要商议……”

  “这其一,就是太母圣节将近,我想着,是该推恩在京外戚、勋臣之家了……”

  “该转官,该推恩推恩,该赦罪的赦罪……”

  “但我对外戚、勋臣们并不太熟。”

  “所以这个事情,想请三位国亲来帮忙拿一下主意,做一下甄别。”

  这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赵煦父皇在的时候,每年的同天节,都是曹佾在负责这个事情。

  这也是曹佾,外戚勋臣之首地位的由来。

  权力这玩意,就是这样的。

  想统领别人,首先就得能决定别人的升迁荣辱。

  不然,空有名头,却没有力量。

  谁鸟你?

  听着赵煦的话,向宗良、高公绘都是激动起来。

  就要起身谢恩,却听着曹佾道:“官家厚爱老臣,老臣实在是惭愧。”

  “只是老臣老朽,恐无精力,此事官家还是交给高、向两位国亲去做吧。”

  “舅祖说哪里话?”赵煦轻笑着:“舅祖老当益壮,且当为朕看顾一二。”

  听到赵煦开始舍弃我,而用上朕这个自称。

  曹佾立刻改口,起身拜道:“老臣谨遵旨意。”

  向宗良、高公绘这才跟着拜道:“臣等恭遵旨意。”

  “起来,起来。”赵煦等着他们行礼完毕,才让冯景上前扶起:“我早说了,私下里,都是家人,家人之间,相亲相爱,不必拘礼。”

  三人坐下来,都说道:“官家厚恩臣等铭记在心。”

  却是根本不敢将赵煦的话当真。

  赵煦也不在乎,接着道:“至于这第二件事情。”

  “也与太母圣节有关。”

  经过方才的谈话,三人低着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一副乖巧懂事的大宋好外戚的样子。

  “朕近来读史,尝闻圣人之教曰:食禄者不当与下民争利,取大者不可取小。”

  三人咽了咽口水,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特别是曹佾,老国舅早就看明白了——这个小官家和先帝没什么不同。

  都是那种锱铢必争的帝王。

  尤其是经历了市易务欠款一案后,曹佾算是看清楚了——没有人可以欠这位官家的钱。

  谁欠他的钱,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讨回来。

  敢当老赖?

  那就别当人了!

  徐国公张耆的家族,就是这么完蛋的。

  三代人的努力、谨慎、小心和磨勘,就因为一个不孝子想欠钱不还,化作乌有!

  连真庙御赐的宅邸,都被收回。

  所以,汴京城的都商税院,现在迎来了他们最好的时光。

  再也没有勋贵外戚,敢欠商税了。

  至少现在没有!

  不过,这位官家和先帝以及其他历代官家,都有一个显著的不同之处——他是真的,肯带着大家一起发财的。

  只要听他的话,跟着他走的人,都赚了!而且赚的是大钱!

  就拿曹家来说吧。

  今年开春之后,仅仅是靠着对辽贸易,就拿下了数十万贯的订单。

  而曹家名下的其他产业,也得到了好多,来自开封府、六部有司的订单。

  今年才八个月利润就已经是去年全年的两倍了。

  关键,这些利润和买卖,都是跟着官家赚的。

  交完商税,剩下的就都是自家的,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拿回去花,而不必和过去一样,要提心吊胆,生怕被乌鸦们抓住把柄。

  曹佾微微吁出一口气,持着朝笏,拜道:“官家仁圣,恩泽天下,泽被苍生,老臣为天下贺!”

  不与民争利!

  这句口号,是过去那些文臣士大夫们,对外戚武臣以及皇帝说得最多的话。

  但,几乎没有人听。

  不过,在大宋,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天子不可与民争利!

  您都富有四海了,何必和我们这些苦哈哈一起抢食?

  但很可惜,哪怕是以宽厚著称的仁庙,也从来不听大家的。

  赵官家们,以文臣、武臣、内臣,出知地方,充任监当官。

  无论是市集,还是矿山,不管是鱼盐之利,还是手工业。

  但凡能赚钱的行当,赵官家都想插一手,都想塞个亲信过去给他捞钱。

  不然,先帝的封桩库的钱帛那里来的?

  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当今官家,却是赵官家们中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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