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212节

  这可是一条现成的财路啊!

  胆石才几个钱一斤?十斤胆石炼一斤铜,都是纯赚!

  须知,大宋铜钱一贯最多用铜三斤而已,剩下的都是铅和锡。

  而纯铜用来制造铜器,利润更大!

  于是,在这一天,汴京城的各大药店,包括官营的熟药局里的胆石,被大量的购买。

  起初,药店和熟药局的人,都是笑眯眯的做着买卖。

  要知道,胆石这种东西,平日里可是没几个人愿意买。

  现在一下子就能卖掉多年的库存,简直美滋滋!

  但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不对!

  于是,京城胆石贵。

  而有眼力的,早就已经开始打信息差。

  派人去了洛阳、大名府、应天府等地,趁着消息还没有传播过去,先将当地廉价的胆石搜刮一空再说!

  那些手握大权的人的行动力则更快!

  譬如高遵裕家里的下人,向宗良的仆人,都已经直奔信州。

  胆水浸铜,课利只有一成!

  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

  傻子才不做!

  而且,他们的胆子现在也渐渐大了起来。

  因为小官家仁孝,是会护着他们的!

  ……

  和汴京城里那些眼睛都变成了铜钱的钱孔的措大们不同。

  司马光此时此刻,老怀大慰。

  他罕见的喝了一小口的酒,然后捋着胡须,对着来到他府上拜辞,将要去密州履任的苏轼说道:“子瞻,幸逢明主,实乃我辈士大夫之幸也!”

  苏轼也是个不能喝酒的,他稍微沾一点酒,就可能醉倒在原地。

  但他也尝试着小抿了一口,然后脸色就红了起来,有了三分醉意。

  “司马公所言甚是!甚是!”苏轼带着醉意,无限的畅想起来:“当今天子慕汉文,推恩万民,让利百姓,实乃我朝有史以来第一人!”

  仁庙虽然也爱民。

  但他在位的时候,依然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孔方兄里。

  茶法、盐法、矿税、商税……

  那是一文不让!

  特别是一个茶法,改来改去,要么是官府吃亏,要么是百姓吃亏。

  怎么改怎么别扭,最后干脆不改了。

  但如今天子即位不过三月,却已是加恩万民,表露出要减免百姓负担的意图!

  苏轼相信,矿课只是一个开始!

  少主仰慕汉文,汉文在位,可不仅仅是田税三十税一,还曾多次减免全国百姓的田税!

  “就是,这朝中小人盘踞……地方上的邪党也依旧存在……”苏轼轻声说着:“不知何时才能尽逐……”

  “还有王安石邪法!”司马光沉声说道:“免役法、青苗法、免行法,害民不浅,当尽数罢废,天下百姓才能真正的得到喘息!”

  苏轼的酒,瞬间秒醒。

  青苗法,他是万分痛恨的。

  可免役法,是良法啊!

  他在黄州时亲眼目睹过也感受过地方的上等户们,在免役法实施后逐渐的多了起来,也听过百姓真正的声音——官家虽然要他们交钱,但交钱总比破家灭门好!

  再说了,免役法交钱是根据户等和财产来的。

  五等户实际上要交的钱很少。

  且,现在都堂上不是说要调整役法,以后可能要对五等户减半甚至不收了吗?

  司马光却继续说道:“还有河东吕惠卿,非除不可!”

  “不然迟早必为天下祸患!”

  苏轼咽了咽口水,赶忙趴下去,假装喝醉了。

  他虽然也讨厌吕惠卿,可苏轼听说了,吕惠卿这次出兵是有少主手诏的。

187.第178章 苗授

  187.

  2023-08-19

  元丰八年六月丙寅(初四)。

  苗授抱着朝笏,立在延和殿前。

  “苗指挥……”閤门通事舍人在他前方轻声说道:“请随我来……”

  苗授点点头,持着朝笏,跟上对方,亦步亦趋的,进了那被人俗称‘倒坐殿’的延和殿。

  进了殿中,苗授就看到了殿上坐着的小官家的身影。

  他连忙持芴低头——他是武臣,在御前可比不得文臣士大夫。

  “臣,荣州观察使、马步军副指挥使授,恭问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圣躬万福!”

  他在元丰六年,就已经落了横行官,升为正任防御使,去年进观察使。

  已是大宋武臣之中佼佼者——地位比他高的武臣,如今就只剩下殿帅燕达了!

  其他如姚兕、姚麟、种鄂、刘昌祚、王光祖等大将,地位都在他之下!

  他是正任官!

  历代武臣不过三五人能拜正任!

  “苗卿平身!”御座上,传来了小官家稚嫩的童声:“来人,给苗卿赐座……赐茶!”

  苗授连忙再拜谢恩:“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不要看苗授是武将,但其实他本人很有士大夫的儒者气息。

  虽然他体格健硕、强壮,但仪表堂堂,髯须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脸上也没有什么伤疤或者刀痕,虽然皮肤稍黑,可看着却并没有什么粗犷感,反而有着些从容不迫、谦卑有礼的气质。

  两宫在帷幕里见着,也都是赞叹了一声。

  “真儒帅也!”向太后低声赞着。

  太皇太后也点头:“人言苗授儒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赵煦拿着手头的告身,附和着两宫的的称赞,轻笑着道:“太母、母后,朕看苗卿告身,还是已故国朝大儒安定先生胡公弟子呢!”

  殿中的苗授,连忙拜道:“臣不敢当两宫慈圣、皇帝陛下之赞……只是躬行先师安定先生教诲而已……”

  赵煦却是轻声的和两宫说道:“太母、母后,朕还记得,父皇在日曾与朕言:天下讲学之士,唯安定先生,可为孔孟之宗!”

  “今日见了苗卿,朕才知所言不虚!非大儒不能教出这等儒帅!”

  所谓‘孔孟之宗’,确实是赵煦父皇的赞颂!

  而且是直接写在了已故的安定先生胡瑗的神道碑上的御笔亲题文字:先生之道,孔孟之宗也!

  只是,此事早已经过去十几年,天下人都快忘记了,或者说被故意遗忘了。

  如今,赵煦发动冥土追魂之技。

  将安定先生的‘孔孟之宗’评价,重新带到朝野视线之中。

  这自然是因为,赵煦知道,这是一张王牌!

  也是进一步,搅动大宋文坛这坛浑水的利器!

  就像张载一般!

  这文坛上,总是死人比活人有用!

  毕竟,死人不会反对更不会出来争辩!

  苗授,却已经感激不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拜道:“大行皇帝盛赞皇帝陛下赞誉,臣代先师再拜谢恩!”

  对苗授来说,安定先生胡瑗,实在是如同再生父母一样的存在。

  若无胡瑗,苗授很清楚,他绝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和地位。

  天下鸿儒之中,在胡瑗之前,没有人肯收武臣子弟,特别是低级武臣之子为门生,更不要说悉心教导了。

  胡瑗之后,关西讲学之风,才日益昌盛。

  才出现了横渠学派!

  帷幕内的两宫,看着苗授在殿中感恩戴德,毕恭毕敬的样子,也都是点头赞许。

  对她们来说,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是值得警惕的。

  可一个自带儒生气质,说话彬彬有礼,谈吐不俗的如同士大夫一样的大将,这就要放心的多了。

  毕竟,士大夫和大宋王朝是绑定在一起的。

  天子固然是天下之主。

  可这天下也不仅仅是天子一人的。

  还是士大夫们的!

  这一点,宫里面和朝堂上,早有了共识。

  于是,对苗授有了不少好感,本来只是礼仪性的陛见入对,却忍不住的多问了些问题。

  这些问题,都和熙河路有关。

  苗授就是从熙河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两宫的那些问题,他自是对答如流,听得两宫非常满意。

  以至于苗授走后,太皇太后都在叹息:“可惜了!”

  “若苗授有一个进士出身,此番熙河边帅,舍他其谁?”

  向太后却摇了摇头:“娘娘,苗授是殿帅候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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