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这才说明来意:“想请哥哥做个生意。”
“做生意?”逼王蹙眉。
大宋祖法虽只禁止官员经商,并未明法禁止王爷外戚从商,但是偪王还是觉得有些为难:“哥哥我也不会做生意啊。”
“卖鱼会不?”
“卖鱼?”
偪王讪笑,自己堂堂前太子,差点就成了一国之君,现在虽说只当了个王爷,俸禄不高,但是也不至于去干这等事吧?
“自古钓鱼卖鱼的,可都是贤能之士,哥哥想想姜太公,想想韩信,再想想……”
见赵福金语塞,偪王心中暗喜:“让你卖弄,继续啊。”
就这点事,赵福金懒的跟他周旋,面色一沉:“朕是想让你去帮朕打探一下漕帮!”
面色变了,称呼也变了。
偪王也不敢不识好歹了:“害,妹妹早说嘛,妹妹有事,做哥哥的义不容辞,不就是卖鱼嘛,明日就带着府上的人去!”
赵福金摇摇头:“只能自己去,还得装作普通百姓,做些卖鱼贩鱼的生意,看看漕帮那伙人,如何待你。”
还不等偪王说话,穿戴好了的偪王妃朱琏便走进厅内:“这可不妥啊,偪王一人去,万一有个危险,官家也不好给朝中诸臣交代吧?”
见朱琏扭着腰肢,摆着小胯走上前来,微微施礼:“见过妹妹。”
赵福金心中一想,脱口而出:“对啊,偪王这个年岁,一个人去装卖鱼佬,难免引人生疑,朱王妃,就跟着一并去吧,开个夫妻店。”
朱琏闻言,面色大变,连连摆手。
赵福金也不等她开口,便起身告辞:“行了,朕走了,你们俩合计合计,怎么办好这个差事。”
走到厅门前,赵福金又扭头道:“别暴露了身份,赵这个姓也不要提,哥哥就化名高启强吧。”
等赵福金离开,朱琏便嚎了起来:“欺负人,赵福金这就是在欺负人,让咱们去扮卖鱼夫妻,这是连个王爷也不想让相公你做了啊!”
偪王赵恒心烦,低声喝道:“小点声,不要命了?”
“我要去找太上皇,这太欺负人了!”
没走两步的朱琏就被偪王一把拉了回来:“太上皇有甚用?太上皇有甚用?”
偪王长叹一声:“想想郓王吧,这会还在白山黑水的蛮荒之地呆着呢,官家就只是让咱们去扮个卖鱼贩子,探一探漕帮,算是恩宠上天了,知足吧你就!”
朱琏不哭了,抹了抹眼泪:“相公说的也是,可这鱼腥啊。”
朱琏作势捏了捏鼻子,一脸嫌弃。
偪王苦笑:“你是愿意闻闻鱼腥味儿呢,还是愿意闻闻血腥味?”
等夫妻二人做好了心理建设,自觉这趟差事是非办不可后,才召来府上一些常年混迹市井间的家丁,询问了一些开店常识,并着重问了一些漕帮的事情。
这些家丁虽都只是道听途说,但是偪王有问,便也添油加醋,说的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偪王夫妻,确实越听越难受,这趟差事,危啊!
第123章 开封漕帮!六六六!
“内城果子街上新开了一家卖鱼铺子?”
位于外城上土桥的漕帮商会总舵中,师爷吴用侧躺在榻上,听着各分舵的管事汇报近七日的事情。
漕帮分舵,是依河划分,分别是汴河分舵、蔡河分舵、五丈河分舵和金水河分舵。
这四个分舵,以汴河分舵实力最强,毕竟汴河两岸,汇聚了开封城一半的商家。
“没来拜码头?”吴用问道。
汴河分舵舵主啐了一口:“外地来的,不懂规矩。”
“哦,打听清楚了?”
“清楚了,荆湖路潭州府,上个月来的开封。”
吴用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规矩是要教的,你不去教,却怪人家不懂规矩,天下哪有这个理儿?”
“师爷教训的是,明日属下便去教教他。”
吴用接过茶碗,嘬了一口:“铺子何名啊?”
“好像叫强盛鱼庄。”
“呵,好粗鄙的名字,去吧,好好教教。”
……
……
人家的卖鱼铺子,吆喝叫卖,杀鱼刮鳞,干的热火朝天。
强盛鱼庄却是另一番景象。
店外的货架上,总共也就放着十来条鱼,还都是死鱼,不知道还以为这铺子是卖鱼干的。
偪王则远远地躺在远离货架的躺椅上,摇着蒲扇,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店铺内,不仅没有鱼货,还放着一鼎香炉,香炉里焚香袅袅,俨然像是一个女子闺房,朱王妃一身粗布麻衣的民妇打扮,却仍捧着一面铜镜,梳梳发髻,抹抹颜值,一副无可奈何却自娱自乐的神情。
不多时,几个腌臜泼皮便围到了铺子外:“掌柜,来几条鱼。”
偪王微微睁了睁眼,瞥了一眼货架:“自己挑,自己拿。”
那泼皮一听,乐了:“你咋不说自己去汴河钓呢?”
偪王摇着手里蒲扇坐起身子:“爱买买,不买滚蛋。”
那泼皮一怔,这条街上沿河铺子的店家,还就没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他瞅了瞅身旁的几个兄弟,气笑了:“难怪舵主说他们不懂规矩,还真是?”
泼皮一边笑着,一边撸起袖子:“那咱哥几个今天就好好教教他。”
话音一落,抬手就要掀翻店外的货架。
“住手……”
一声娇斥后,朱王妃掀开店铺门前挂着的珠帘走了出来。
那几个泼皮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民妇走了出来,衣服是土了些,但是那脸蛋,那身段,还有那股傲娇的劲儿……
“嘿,小娘子长得真俊呐。”
朱王妃嫌弃地看了这几人一眼:“我们好好做个生意,你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走,怎么,还准备砸我家铺子不成?”
领头的泼皮嘿嘿笑道:“小娘子说甚?咱们可是良民。”
“呸!瞧瞧伱们几个,哪个像良民了?”
那几个泼皮相视一笑:“哎呦,这小娘子,辣啊。”
领头的泼皮嬉皮笑脸地看着朱王妃,指了指躺在一旁,像个没事人一般的偪王笑道:“小娘子,这可怪不得我们呐,是你爹他不好好做生意,出口伤人在先啊。”
朱王妃一愣,扭头看向偪王,偪王的这身打扮……emmm,确实老气。
刚刚还淡定如常的偪王顿时暴跳如雷:“你们这伙腌臜泼皮,瞎了吗?”
朱王妃噗嗤笑出声来:“相公别动气啊。”
“相公?”
领头的泼皮一脸不可思议地瞅了瞅身旁的同伙,也哈哈笑道:“你们瞅瞅那卖鱼佬,再瞅瞅这位小娘子,暴殄天物,牛粪插啊!”
偪王一把将手里的扇子扔了过来,便想要冲过来揍人。
刚跨一步,就被人从身后环腰抱住,再看那几个泼皮,神色慌张,低头侧目顾盼它处。
偪王一想,应是被自己的怒意所震慑,更来劲了:“放开我,别拦着,看我今天不揍的他们满地找牙。”
可无论偪王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得分毫,一扭头,看见一个身高八尺,肌肉虬结的大汉,死死地抱着自己,丝毫没要松开的意思。
“你谁呀?放开!”
那大汉面色冷峻,不言不语。
“我警告你啊,放开我!”
那大汉还是不肯松手,此时从大汉身后走出来一个年轻公子,轻摇折扇,风流倜傥:“你们呀,说你们什么好呢?”
这公子没搭理偪王,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几个泼皮:“咱们漕帮行会的行规第一条,诵!”
那几个泼皮瞬间站直了身子,双手背负,双腿并肩,昂首抬头:“入我漕帮,每月十两,有事不怕,兄弟担当!”
“呸!”这公子啐了一口骂道:“新行规!”
“开封漕帮,助你从商,每月十两,太平安康。”
年轻公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总舵主说了,咱们虽叫漕帮,但实为商会,不是什么腌臜泼皮,动不动掀人家摊子,调戏人家娘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罢,扭头对着偪王施了一礼:“老丈受惊了,在下漕帮汴河分舵舵主,人称浪里白条刘大毛,给老丈赔不是了。”
偪王气笑了:“你们都瞎吗?我还未到而立之年,当不起老丈。”
刘大毛一听,将偪王上下打量了一番,喃喃道:“那确实怪不得我这些兄弟,兄台确实长得着急了些。”
偪王在大汉怀里又是一阵挣扎:“放开,你们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刘大毛折扇一合:“有事!”
说罢,招了招手,那几个泼皮连忙搬来了一个椅子,刘大毛一屁股坐下,笑着说道:“兄台不是开封人士,自是不懂咱开封的规矩,若想在开封经商,得先拜码头。”
不等偪王说话,刘大毛继续说道:“开封城共有七十二行会码头,咱们漕帮算一个,但凡靠这汴河为生的,都归我漕帮管。”
“你们管?那朝廷呢?我们可是给朝廷纳税的!”
“害,朝廷管的是大事,北抗金蛮,西拒贼夏,保你们岁月静好,咱们漕帮管的呢,是小事,商户纠纷,各家协调,所以朝廷的税要交,漕帮的会,也得入,要不然……”
“如何?”
刘大毛面色一变:“要不然你这生意,怕是做不好,你这人呢,怕也是在开封活不下去啊。”
“你们还想杀人不成?”朱王妃厉声问道。
刘大毛一扭头,朝着朱王妃眨了眨眼,心想自己这等风流倜傥,眼前这小娘子,竟然视自己如无物,给自己说话还这么大声?
这不合常理啊!
“杀人?那不敢,那不敢,小娘子要不要瞧瞧咱漕帮的规矩?”
朱王妃冷哼一声:“好啊!”
第124章 刑部过堂
汴河边,偪王的脑袋被那几个泼皮按在汴河中,口鼻憋着气,心里也憋着气:“这蠢货娘们,故意的吧?”
朱王妃见状,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杀人了,杀人了啊!”
原本以为周围的商铺会有人帮忙,至少也得围过来瞧个热闹。
却没想到自己喊的起劲,周围的商铺压根就没人理会,该叫卖叫卖,该杀鱼杀鱼。
这等事情,他们早就斯通见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