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大人,请再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对于案情已经有了些许眉目,想必此案很快就会告破了。”海瑞向郑泌昌拱了拱手,轻声道。
“大人,这……”对于海瑞的请求,郑泌昌不敢拿主意,便将决定权又交给了一旁的胡宗宪。
只见胡宗宪略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而郑泌昌见状,对海瑞说道:“好,那本官就再给你一些时间,若是到时候还是无法找到那批失窃的银子,就得按本官的意愿来行事,明白了吗?”
“嗯,下官明白,若是到时候下官查不出来,就按照布政使大人的意思来办!”
听完郑泌昌的话后,海瑞点了点头,开始在银库内四处观察,搜寻着可能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正当郑泌昌有些不耐烦时,只听海瑞的声音传来:“布政使大人,先前您在发现银两失窃后,便下达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布政司对吧?”
“那是自然,不仅如此,本官第一时间让所有人从银库中离开,还将那些负责清点银两的人全部都控制了起来!”
郑泌昌说完,脸上满是自得的神色。
“下官已经发现了关键线索,再结合布政使大人所言,可以得出结论,这十万两银子,一直以来都没有丢失!”
“换句话说,这十万两银子,其实一直都在库房内。”
海瑞说着,将从角落中找到的泥土展示给郑泌昌、胡宗宪二人。
“这……这是泥土,这银库内怎么会有泥土存在!难道说……”待郑泌昌看清楚海瑞手上的东西后,不由得大惊失色。
而一旁的胡宗宪也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将视线转移到地上铺着的石砖上。
“来人,把地砖挖开,看看下面是不是空的。”胡宗宪皱了皱眉,吩咐道。
片刻后,便有几名士卒手持铁锹前来,将库房内的地砖尽数撬开。
待地砖撬开后,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大洞,里面堆满了成色一致的银两。
海瑞俯下身子,从中拿起一锭,将其送到郑泌昌面前:“布政使大人,您看看,这是不是库房内丢失的银子?”
郑泌昌将银两从海瑞手中接过,在将成色、重量、大小一一进行比对后,欣喜道:“没错,这就是失窃的那些银子,待本官让人将数目清点一下。”
郑泌昌说罢,用一种极其冰冷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上的下属,而先前,正是这位扰他清梦。
……
“报告大人,银两的数量已经清点完毕,一共十万两,分毫不差!”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负责清点银两的人总算清点完毕,并向胡宗宪汇报道。
“好,既然失窃的银两已经找到,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吧!其中牵涉到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胡宗宪见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吩咐道。
“是,总督大人!这个案子是该结了,下官一定不会放过一个人。”
郑泌昌向胡宗宪拱了拱手,恭敬应道。
“大人,大人,饶过属下这一次吧!属下也是财迷心窍,属下妻子重病,需要钱财医治,属下不得已才……”
“你他妈的,出了事就拿你的家人来做挡箭牌是吧?本官最看不起你这种废物!你他妈的!”
郑泌昌说着,便怒不可遏,紧接着飞身一脚,狠狠踹在了这人的胸口上,将其踹倒在地。
或许是觉得还不够解气,郑泌昌从一旁的士卒手中夺过铁锹,又给这人头上来了几下,顷刻间,血流如注。
“你他妈的,让你动盐税,让你动本官的乌纱帽,让你糊弄本官!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他妈的!”郑泌昌一边骂,一边把铁锹往他身上招呼。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官往死里打!他妈的!”或许是打得累了,郑泌昌将铁锹丢在地上,向外面的士卒吩咐道。
“是!”外面的士卒听到郑泌昌的吩咐后,当即围了上来,紧接着又是一顿毒打。
“行了,布政司衙门是地痞流氓的老巢吗?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应该按照大明律法来办!”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胡宗宪摆了摆手,轻声道。
“快,停手!快停手!”郑泌昌见状,连忙让士卒停下。
此时,地上那人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了,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第118章 和光同尘
眼见躺在地上的那人已经奄奄一息,郑泌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当即唤来下属:“去,给本官请一个郎中过来,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口供还没录呢!”
“是,大人!”下属领命后,便快步离开了布政司衙门。
“总督大人,您放心吧,剩下的那些人下官也会一一处置的。”郑泌昌在吩咐完后,又来到胡宗宪面前,谄媚道。
“嗯,按照大明律法来处置即可。”胡宗宪点了点头,回应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郑泌昌大脑飞速旋转,很快便理解了胡宗宪话中的含义。
总督大人说按照大明律法来办,意思就是将他们先弄到监狱中,再慢慢料理!都这种时候了,还时刻顾及朝廷的脸面,不愿意造成太过恶劣的影响,要不怎么人家怎么能够当浙直总督呢?瞧瞧这觉悟!
郑泌昌想到此处,心中又多了一丝明悟,看向胡宗宪的眼神里满是崇敬。
而胡宗宪明显也察觉到了郑泌昌的眼神,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郑泌昌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这郑泌昌不会短时间内受到太多刺激,痴呆了吧?
只见胡宗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了,既然案件已经告破,赃银也已经追回,本官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总督大人慢走!”一旁的郑泌昌和海瑞见状,连忙躬身行礼。
待胡宗宪走后,现场只剩下了海瑞和郑泌昌二人,面面相觑。
“布政使大人,下官接下来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海瑞见状,也向郑泌昌辞行。
“海瑞,先别急着走,今天这件案子,你可算是帮了本官大忙了!”
郑泌昌三步并做两步,跟上海瑞的步伐,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无妨,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既然见到了案子,岂有不去解决之理?”听到郑泌昌感谢自己的话,海瑞沉声道。
“唉,也罢,本官欠你一个人情!待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本官帮忙,尽管言语便是。”郑泌昌拍了拍海瑞的肩膀,轻声道。
“下官海瑞,多谢布政使大人提点!只是今日之事,换作别人,海瑞一样会尽全力破案,因为这些虫豸是在吸我大明朝的血。”海瑞说完,向着郑泌昌拱了拱手,义正言辞道。
“好好好,既然你为朝廷消灭了这么多的虫豸,那么本官身为伱的上司,为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也是应该的吧?”郑泌昌无奈地看向海瑞,开口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不能拿朝廷赋予官员的权力,来干一些私事,这将对百姓……”海瑞没有理会郑泌昌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唉,本官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本官送你一句话,在官场上要和光同尘!”
“先前本官说的那些话仍然有效。”
郑泌昌说罢,也不看海瑞的表情,挥了挥衣袖,径直离去了。
“呵,和光同尘吗?”
海瑞看着半空中悬挂的圆月,无声自语道,随即踏上了归途。
……
当海瑞回到淳安县县衙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当海瑞推开门,只见妻子王氏正倚靠在书案上,整个人似睡非睡,手中绣了一半的刺绣,也掉落在地上。
海瑞见状,便俯下身子,将掉落在地上的刺绣捡起,并轻轻放到书案上。
而如此细微的动静,也将海瑞的妻子王氏吵醒,只见她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咦,我不是在刺绣吗?怎么睡着了?”
“以后不必等我回来再睡觉了。”海瑞看着妻子王氏那憔悴的面庞,轻声道。
“这不是习惯了吗?”王氏对此有些不好意思。
紧接着王氏将目光转向海瑞,询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海瑞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你是说,你在将淳安县的灾后重建进度报告给总督大人后,还顺便替布政使大人破获了一起偷盗库银的大案!”海瑞的妻子王氏在听完海瑞的讲述后,惊喜道。
“嗯,大概是这样的。”海瑞用奇怪的眼神瞥了自己妻子一眼,没有否认。
“那你岂不是很快就要当大官了?到时候有这两位大人提携,想必日后你的仕途也将一帆风顺,至少也能够做到五品官去!”
王氏说罢,神色愈发兴奋,她已经在尽情畅想日后的美好生活了。
“我拒绝了。”海瑞看着妻子如此兴奋的样子,语气平淡。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要过先前的日子吗?若不是陛下给百官涨了俸禄,咱家现在连肉都吃不起!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了咱们夫妻以后的孩子着想啊!难道你想让他和你一样,过上这种日子?”
“你想要做清官,可以,但是不能够让家里连饭都吃不上啊!”
海瑞的妻子王氏在听完丈夫的回答后,泣声道。
而海瑞面对妻子的责问,只能选择沉默,因为这个问题他海瑞也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
……
紫禁城,养心殿。
嘉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吐纳吸气,整个身体都被淡紫色的法力包裹。
自从上次聚灵阵搭建完成后,嘉靖的修行速度便一日千里,体内的法力也日渐充沛,而李立生师徒在将那些书籍翻译完毕后,便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嘉靖也按照约定将那些阵法秘籍的抄本,也一并交予了他们师徒,顺带着还让人给他们送了一大笔银子,应该足够他们修缮清虚观的。
“陛下。”正在这时候,从殿外传来吕芳那万分恭敬的声音。
嘉靖将法力收回,语气平淡:“进来吧。”
随后,吕芳躬着身子,快步走到嘉靖面前,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么晚了,找朕有什么事啊?”
“启禀陛下,这是从锦衣卫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据说此次有官员想要从中作梗,让朝廷收取不到足额的盐税!”
吕芳说罢,将奏疏递到嘉靖手中。
嘉靖将奏疏打开,在看到上面记录的一个个名字后,将奏疏合上。
“哼,让他们先闹去吧,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让锦衣卫那边都留意一下这些人,待有人弹劾后,便直接拿下吧。”
嘉靖说完,又紧跟着补充了这么一句。
“是,陛下,奴婢待会儿就将这件事通知下去。”吕芳见嘉靖已经拍板决定了,便十分恭敬地回应道。
“对了陛下,再过一段时间就到祭祀的日子了,您要不要先提前熟悉一下祭祀流程?”
“给朕递过来吧。”
“是。”
吕芳说罢,将记载有整个祭祀流程的奏疏递交到皇帝手中。
第119章 祭文 晒书
近些日子,礼部尚书李春芳可是忙得够呛,他一边要反复确认祭祀流程,还得将到时候祭祀所需祭文准备好,从而确保到时候祭祀的时候万无一失,不出一点纰漏,毕竟这可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负责这么重要的事务!
“良人,天色不早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李春芳的妻子看着丈夫那焦头烂额的样子,劝慰道。
“等等,再过一会儿就差不多了。”李春芳敷衍应道,手上的动作不停。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春芳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看着已经完成的祭文,不由得感慨道:“啊,总算完成了!”
只见上面写着:“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
而李春芳的妻子见状,随即招呼奴仆送来茶水和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