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沉思许久,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授正一嗣教葆光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另外再给他们赐一块匾,就写龙虎山吧!”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吕芳躬身,而后快步离去。
待吕芳离去后,嘉靖将其送来的雷法秘籍翻开,好生观想了一番。
“这本不行,这本也不行,这本倒是合朕心意!”
嘉靖说罢,从众多雷法中挑出一本,只见其封皮早已泛黄,书名为《洞玄玉枢雷霆大法》,方才观想时,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告诉他,这本雷法与自己颇为契合。
“禀陛下,平凉府韩蕃昭王请见!”一位太监急匆匆地赶来,面露难色。
“朕不是说了吗?朕近日身体抱恙,谁也不见。”嘉靖皱了皱眉,将来汇报的太监打发回去。
“是,陛下!”前来汇报的太监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快步离去。
“禀昭王,陛下近日身体抱恙,谁也不见。”
“劳烦公公了。”昭王闻言,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昭王名为朱载泌,是平凉府韩蕃当代的家主,眼下正为了庶子朱启禄犯下的事而四处奔波,忙得焦头烂额。
近日来,京城的舆论风波愈演愈烈,不仅仅是名誉,自己家在京城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不仅原先的客户纷纷与自家商铺断了关系,就连一直以来支持自家的小阁老严世蕃也跟自己断了交际。
每当想到自己那个逆子所犯下的荒唐事,朱载泌便气不打一处来,眼下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还得自己这个当爹的来舍下这张老脸,到处擦屁股。
眼下朱载泌见皇帝这边的关系走不通,愣在原地犹豫许久后,将侍从唤出,便准备去严家试试。
京城,严府。
昭王朱载泌通过严府的后门,进入了其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刚进入其中,严世蕃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昭王殿下能够亲临本府,真是让本府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不知道你父亲在不在?”寒暄两句后,朱载泌便忍不住向严世蕃询问他父亲的下落。
“父亲在书房等候殿下多时了,请!”严世蕃说完,便让管家在前领路。
“父亲就在里面,昭王你进去吧!”
在管家的领路下,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严嵩的书房前,严世蕃停下脚步,示意朱载泌一个人进去。
“那好,麻烦小阁老了。”朱载泌点了点头,随后推门而入。
严世蕃看着朱载泌进入书房的背影,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等着吧,一个都跑不掉!”
“严阁老近来可好?”朱载泌进入书房,看向不修边幅,随意躺倒在椅子上的严嵩,轻声问候道。
“哦哦,昭王殿下来了,见过昭王殿下!”严嵩椅子上下来,将手上的书放下,便想向朱载泌行礼。
“不必了,严阁老快快请起!”朱载泌见严嵩如此作态,不由得心里一惊,连忙将严嵩扶起。
待将严嵩扶回原位后,朱载泌缓缓才开口道:“本王也不绕弯子了,今日本王便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逆子而来,还请阁老行个方便!”
“这……若是其他事我还可以帮个一二,昭王还是请回吧!”严嵩犹豫片刻,出声拒绝道。
“事成之后,我们平凉府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将会有阁老的一份!”见严嵩拒绝,朱载泌还以为是价码不够,紧接着又提高了价码。
“昭王你还是看看吧。”严嵩叹了一口气,随后将口供递出。
朱载泌从严嵩手中接过口供,在看到上面所记载的事后,不禁大怒道:“这个孽种,真该活剐了他!”
发泄完怒火后,朱载泌语气又软化了一些:“严阁老,我平凉府就这么两个子嗣能够继承家业,老大身体不好,平日靠汤药吊着一条命!而我平时事务繁多,对他疏于管教,再加上他母亲的溺爱,方才铸此大错啊。”
“饶过他这一回吧,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难道严阁老忍心看我平凉府绝后吗?”朱载泌声泪俱下地说完,语气中还带上了些许哀求之色。
“说完了吗?殿下请回吧!明日就将审判了。”严嵩听完朱载泌的哭诉,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
“好,你们都不帮是吧,大不了明天我就跪在那里求情!”
“殿下请回吧。”严嵩说完,将目光又重新转向手上的书。
第43章 另有隐情
“喂喂喂,你这猪猡!起来了。”
还在睡梦中的朱启禄被冷水泼醒,正当其想要发怒时,猛然想到一个可能,紧接着他满怀期待的询问道:“我是不是能够出去了?多久才能回家?”
被朱启禄纠缠着问话的狱卒有些恼了,开口嘲讽道:“你确实能够从这里出去而来,不过不是回家,而是去刑部受审!”
“你小子还真有福气,这次的刑部受审,可是由五位阁老主持的!”狱卒看着朱启禄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不由得感到幸灾乐祸。
“什么?不可能!我父亲呢?他一定会救我的!我是皇亲国戚,伱们不能判我!我不去刑部,我不去刑部。”说完,朱启禄也顾不上自身形象,双手死死抱住牢房的木门,不愿意离开。
“来人,把他给我拖走!”带头的狱卒吩咐道。
“是。”很快众多狱卒便一拥而上,将朱启禄从牢房的木门上扒了下来,像拖死狗一样,将其押送至刑部。
……
今日的刑部格外热闹,一大早便聚集了众多官员于此,若是换作往常,诸位官员是绝对不肯踏进这里一步的,无他,嫌晦气。
众多官员聚集到一起免不了互相交换情报,相互寒暄。
“喂,你听说了吗?昨日平凉府的韩蕃昭王入宫去觐见陛下了!”
“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礼部的消息也太闭塞了,我给你说啊,昨日昭王确实入宫觐见陛下了,想必是为他那个儿子求情。”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这当爹的不为自己儿子求情,为谁求情?”
“可是陛下压根没见他,只说身体有恙!”
“我听说啊,这昭王还去了严阁老的家中……”
“不会吧……”
在诸多官僚的探讨声中,五顶颜色各异的轿子停到了刑部门前,五位内阁阁臣各自下了轿子,见状,诸多官僚也停止寒暄,齐声道:“我等见过阁老!”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没事情可做了吗?”见刑部门前聚集着这么多人,高拱皱了皱眉,沉声道。
聚集在此的众多官僚见户部侍郎高拱发话,便纷纷准备散去。
“算了吧,就让大伙看看又如何,不要这么死板嘛!大家都是同僚。”严世蕃却是出声叫住将要离开的众人。
“对对对,还是小阁老的话中听。”
“看看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哼!”高拱只是扫了严世蕃一眼,便愤愤离去。
“真是的,大早上就不消停。”徐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
五位阁老进入刑部大堂,来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早在昨天晚上刑部大堂便已重新布置完毕,在大堂最上面摆放有一张全新的长桌,长桌上各放有一杯刚沏好的热茶,长桌后放置五把太师椅,其余陈设未变,大堂之上挂有一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严嵩居中而坐,旁边依次是徐阶、高拱、张居正、严世蕃。
刑部尚书及其他刑部官员,只能坐于长桌侧面的座位,而顺天府尹的位置则是在角落处。
“既然阁老们都已经到了,把人犯都带上来。”顺天府尹丁世昌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吩咐道。
“是!”
很快,朱启禄以及先前他所雇佣的两位杀手,都被狱卒押送至刑部大堂。
一进入大堂,还未等众人说话,那两位杀手便抢先一步跪倒于地,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禀诸位大人,这一切都是这个人让我等做的!我们是被迫的,冤枉啊!”
说罢二人用食指指向一旁的朱启禄,言语之中满是惧怕。
“喊什么?喊什么?还没叫你们说话呢。”坐于长桌下侧的刑部尚书连忙开口呵斥道。
“无妨,让他们说。”严嵩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继续说下去。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二人原本就是京城一破落户,整日在街上厮混,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儿,学了点拳脚功夫,不务正业。可是有一天,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便认识了这位来自平凉府的少爷!”
“这位少爷出手颇为阔绰,我们二人跟在他身后也落得了不少好处!终日流连于赌坊、青楼之间,这日子倒也不错。”
“可是有一天,在街上闲逛时,他看上了那穷书生的相好,于是便心生歹意,想要强纳其为妾,但无论其如何献殷勤,都被那小娘子无视了。”
“于是恼怒之下,他便想要霸王硬上弓,在托人打听到那小娘子的住处后,便亲自上门,派我俩守在屋外,欲行不轨之事。”
“行了行了,这些事情在你们先前的口供中已经提及过了,何必再提?”严世蕃大致翻看了一下口供,不耐烦地打断道。
“禀大人!我想要说的是,其实被害者不仅仅只有那书生和他的小娘子两个人。”
“你说什么!难道还有其他人?”高拱听闻其所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后满脸急切地追问道。
“是的,不仅仅是那书生和小娘子,还有那小娘子的爹妈以及一个三岁大的小孩。”
“话说那天他在打听到小娘子的住处后,就派我们守在屋外,可是刚准备动手时,那小娘子的爹妈带着孩子返回了家中,我们被发现了。
“于是你们就把他们一家全都杀了?”张居正看着跪倒于地的二人,冷冷开口道。
“是的,不过全是他逼我们做的!他威胁我们,如果不做的话,就派人杀了我们全家,我们两个害怕,便……”
“你们放屁,这全是诬陷,我从来没让你们做过这些,我现在就要找人杀了你们全家!”
听到这些,原本跪伏于地,安安静静的朱启禄瞬间暴怒,眼睛赤红,不停挣扎着,妄想挣脱束缚。
“闭嘴,你们继续说。”严嵩那如同冰窖一般的目光从朱启禄身上扫过,后者见状,也不敢再行造次,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他的威胁之下,我们将那小娘子一家全都杀了!原本的打算是趁着夜色将尸体运送至城外,前面的时候都挺顺利,在运送小娘子尸体时被人发现了。”
“那之前的尸体呢?你们埋在哪了?”徐阶紧接着看向二人,沉声道。
“由于时间匆忙,我们只得将尸体暂时埋在城外护城河边的大柳树下。”见徐阶问话,两位不敢有任何隐瞒,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藏尸地点全盘托出。
“那为何你们两个不在先前的口供中如实交代?而是非要等到今天才说?”坐于角落的顺天府尹丁世昌此刻正头皮发麻、浑身颤抖,案子出了大纰漏,递交上去的口供有问题!
“因为之前,在大牢的时候有人威胁我们。”
第44章 胡搅蛮缠
“因为之前,在大牢中有人威胁我们!”
“什么?”
这两位交代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在场的众多官员从里到外劈了个外焦里嫩,平时一些小案子倒也无可厚非,像这种响彻京城的大案还敢动手脚,这不是找死吗?
此刻已有人对坐在角落的顺天府尹丁世昌投去了同情的眼神,而丁世昌此刻正心乱如麻,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
先前递上去的口供有问题也就算了,现在案件的犯人在自己管辖的监牢内遭受威胁,而自己还浑然不知,并且犯人还当庭翻供,若是惹恼了阁老……
丁世昌不敢再想下去了,顾不得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慌忙跪地道:“是属下没有做好,还请阁老怪罪!”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阁老却没有追究他责任的意思,只是淡淡道:“起来吧。”
丁世昌诚惶诚恐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并暗下决心,等自己回去一定好好收拾那帮家伙!
“你们继续说,是谁在监狱中威胁你们,可否看清楚容貌?”严世蕃听闻案件还有如此内幕,也不由得来了兴趣。
“禀大人,并没有人前来,我等是在饭食中发现的纸条,现纸条仍然在我身上。”
“哦,拿上来。”
“大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将那纸条藏于裤裆之中,现手脚皆被铐住,实在是无能为力!”犯人挣扎两下后,面露难色。
“大胆!”很快便有刑部官员出声训斥。
“我真的没骗人,那纸条就藏在我的裤裆里!”犯人遭其训斥,都快要急的哭出来了,言语中满是委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