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咱不知道蒋干和黄盖的故事吗?
而且赵良栋与其他老汉奸不同,他一开始投军的时候,就加入的清军,参与镇压米喇印、丁国栋起义。南明最危急的时刻,他就跟随洪承畴在云南作战。
南明复起后,赵良栋负责镇守天津,与带领两白旗反正的兀尔特激战三个多月,有力保障了满清的撤退工作。永历到北京的时候,故宫里能带走的轻便宝物等全都被带走了。
这么一个对满清赤胆忠心的人物,他会反正?
“你觉得这老狗,想换个链子拴着自己?”郑诛和合上信件,问旁边的曹红。
曹红一直在娇羞呢,走江湖的女子也吃不住郑诛和这么亲密的靠近,脑袋里都煮馄饨了,哪还有别的想法。
“啥?啥链子?不成,我可不行。”
郑诛和笑着拍拍她的手,从兜里取出炭笔和纸条,临时粗粗的写起草稿。
既然赵良栋自己贴脸上来,那不能不打啊。
郑诛和告诉赵良栋,如果有反正之心,那你先献上辽东的五谷种子,作为献给社稷坛的贡品。
索要东北的稻米、麦子种子等五谷之种,作为献给社稷的的祭品,理论上当然没问题。
赵良栋如果真想玩反间计的话,那八成是愿意给的。
而这个种子,却是郑诛和下一阶段开拓工作的核心。
东北的水稻估计已经不好找了,小麦种子肯定还有。
因为北海道那个鬼地方,和辽东吉林一样冷,日本人带着自己的种子去那边之后,发现根本种不出粮食,只能靠在当地挖金子、抢掠和贸易阿依努人,维持自己的征服格局。
正是因此,日本才没能迅速征服北海道,把机会留给郑诛和。
月光荡漾。
佳人在侧。
郑诛和满脑子想的却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有史以来记载,东北地区周期性的存在着水稻种植业。但很不巧,由于小冰河期的周期性降临,以及所带来的战乱兵灾,东北的水稻农业进入了一个恶行的死亡循环。往往随着气候温暖复苏,又随着小冰河期而纷纷灭绝。
到了崇祯末年,东北最冷的时候,别说是水稻了,大片大片的区域根本寸草不生,成了类
似冻土的绝境。
近几十年气温逐渐回暖,东北的粮食瞬间在大量汉族朝鲜族农民的被迫迁入下开始爆炸性的回升,仰仗着广袤的东北平原天府之国,支撑起了满清的割据。
郑诛和一边写草稿,一边安慰曹红:“曹红啊。之后就不像现在这样,在朝鲜日本动弹了。我们要去北海道,更北方的那些大岛,冬天下雪覆盖数尺,很冷。”
很冷?
那还能有京师冷?
曹红喃喃地说:“大雪数尺,京师附近都这样吧。我不怕。”
郑诛和一拍脑袋。
对,忘了,现在还是小冰河期的复暖阶段,有暖流照顾的北海道也就和辽宁差不多水平。
那就好说了。
辽宁都能种满小麦,那北海道肯定也可以。
如果拿不到水稻种,小麦也是不错的替代品。
东北与北海道的水稻种植,有办法改良稻种以后才发生的事。而且还是朝鲜移民多次试验后,拿日本在北海道培育的特殊耐寒稻种,才开始了近现代东北水稻的种植。现在只能想办法先拿到耐寒的麦种,以及看东北能不能留存有之前的耐寒稻种。
到了近代日本刚进入东北时,他们也发现自己原用的亚热带种子在东北大地上根本没有收成。而更早之前跑到东北垦荒的朝鲜移民拿自己的水稻种子在东北耕种,收获也十分惨淡。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河北山西,寻找当地地区的耐寒稻种。有部分北方地区水量丰沛,还保存着种水稻的习惯。这种耐寒种子也是好选择之一。
说一千道一万,种不出粮食根本无法维持开垦,也就不能永久性的占有。
次日,郑诛和将写信的内容登记在册,发往御马监秘密报告后,才将回信交给朝鲜人,送到开京去。
赵良栋肯定也是这样做的。
赵良栋的回信很迅速。
他派人送来了东北现在流行种植的五种作物的种子,代祭社稷坛,分别是耐寒小麦、耐寒水稻、高粱、大豆与大白菜。
赵良栋写道:“鞑虏密谍遍布军营,不能常相联络,请以商贾交通,逆臣万死碎尸以求。”
大概赵良栋也害怕明军这边急攻朝鲜,他说要用商人暗中联络,大家先做做生意,看能不能合作起来。
最后,赵良栋附加了一句。
“辽东、安东、吉林、黑省、科尔沁等诸地的水稻,均取自京城附近,源自京师密云县,由农中高手精选栽培,所以能在苦寒之地种植。你没有吗?”
嗯?
草!
郑诛和差点没一口气把自己气死。
感情自己脑海里计划了半天,其实北京附近早就有这种水稻,而且还被满清带回去在东北培养种植,成为他们的粮食根基。然而,在北京的官吏,根本就没有报告过民间存在这种耐寒水稻。或者说他们曾经报告过,但是没有人搭理过这回事。
他家在北京西侧的卢沟桥附近,隶属于兴州中屯卫所,距离密云二百里不到。压根没听说过北京城附近有卖稻米的。
而这些不为人知的耐寒水稻,竟然已经在东北生根发芽。
这些明朝文人,复国二十多年还没有发现满清的生物窃取行为,甚至不知道东北在种水稻,真是该杀啊。
郑诛和不知道的是,历史上河北密云的这种米,还被康熙拿去到南方推广双季稻,收获颇丰,改变了一定的农业格局。
作者的话:水稻这个,虽然东北古代有水稻,但明末时肯定是灭绝了。只有北京密云附近的稻有记载是耐寒的北方水稻,因此只好从这里合理架空。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退位吧
其实郑诛和的回信在赵良栋看来,属于意外之喜。
他的确申请了反间计,但写信其实很敷衍,主要是用来试探明军下一步的进攻动向。
但郑诛和有回信,说明这小子其实道行不深,还试图拉拢赵良栋反正。
“殊不知老夫身边都是八旗,反个球的正。”赵良栋拿着是书信深深的遗憾。他自知这辈子是没有什么可能离开满清,他与满清的荣辱富贵早就浑然一体,惆怅了几天也就早早的清醒过来。
辽东五谷的种子,他送过去了。
但赵良栋的要求,其实仅仅是暗中和明国通商。
因为双方的仇敌关系,满清想获得明国江南生产的丝绸布匹绢绫的时候,往往都要靠走私才能满足一部分需求。要命的是,东北的布匹产量很低,而且也不太适合种棉花,这就导致达官贵人们,连官服都要自己想办法靠朝鲜货来制作。
赵良栋想先赚这笔钱。
在明国那边,官员贪污腐败属于公开的事。
而在满清这边,将军们搞走私经商致富,也是公开的事。
只要拿到几船好货,赵良栋就能成为官场上的风光人物。
和明军默契在大陆与海岛之间对峙,借养寇
自重的办法来增加手上的兵力,压榨朝鲜的精华,那都属于常规操作,不值一提。
赵良栋以为郑诛和已经读懂了其中的默契。
殊不知郑诛和根本不懂。
原先郑诛和没搞清楚里面的弯弯绕。
但马上,他就懂了。
因为对马岛府中藩的藩主宗义真,腆着个大脸又跑过来向他磕头:“明国大将军,对马岛府中藩想向您效忠,为您卫护朝鲜三岛,请特别允许对马岛能开对朝鲜之商埠,养一岛老小啊。”
郑诛和没理解宗义真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不开,宗义真就不做这个生意了吗?
“你先回去,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一岛人饿死。”郑诛和拖延了一下。
不过还好,他可以咨询智囊。
譬如宋时烈,这老头和他的副手金寿桓,都是朝鲜曾经的执政者,
宋时烈虽然是文坛的精神领袖,但不妨碍他也知道朝鲜的经济运行。
他说:“往满清贩卖朝鲜货,收益百万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朝鲜货,全都是各路勋贵、豪族的家人,从江南购入的走私船货,伪装做朝鲜货卖到鞑虏那边去。个个家里都是巨富。”
左议政金寿桓也激烈的抨击起来:“正因如此,朝鲜上下与满清往来交通,互为殷勤,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真真让人气煞。”
郑诛和这才懂了。
给日本贩卖明国货那属于利润低的走私,毕竟日本还可以自己生产,他们的缺口只有一半。
满清不一样,他们那边八成是缺多少就需要多少,也就是缺额百分百。
这定价权完全就在自己的手上啊!
也就是说,宗义真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继续购买明国货,假装成朝鲜货卖到满清去。甚至不惜继续试图蒙骗郑诛和,让府中藩的走私贸易进行下去。
那这其中的利益得有多大?
以前郑诛和不懂,为什么府中藩这么有钱。
他的领地上还会有朝鲜八旗。
现在郑诛和完全明白了。
他吃下了满清对江南布匹绢绫的巨额需求,靠着中间的利润吃的盆满钵满。朝鲜八旗就是满清八旗从中走货的工具人。宗义真则是门外头的中介,专门给人带货。
好狗贼!
郑诛和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原本还想让宗义真这个狗东西活下去,给幕府点面子,但此时发现如此巨大的商机之后,郑诛和可就忍不住了。
宗义真必须死,朝鲜三岛的走私贸易,将由郑诛和这边一口全吃。
于是,送走两位老家伙后,郑诛和把自己真正信任的人找了过来。
“啥事啊?”马千户满不在乎的走进来。
“利润百倍的生意。”郑诛和却正坐,然后严肃的对马千户讲述了这一整个生意的开发流程。
马千户也被惊讶到了,他就在日本混几年了,怎么好像没有人告诉他,还有这么好事?
“会不会...幕后还有什么人把持着?不能得罪啊。”马千户有些瞻前顾后的提醒。
“没有。”
郑诛和摇摇头,眼神指了指马千户的背后:“那边有个叫宗义真的,曾经篡改朝鲜给日本的国书。我百分百肯定,他也篡改了江南货,偷偷销售到釜山浦给那些满清的贵人。你想想,这里面有多少利润?”
“嘶!”
马千户大为震惊。
哪怕没有什么经商的本事,他也懂得了其中的窍门。
郑诛和启迪他:“我想让你留在这里,专门处理把江南货卖到满清那边的事。满清驻朝鲜副大臣赵良栋想和我们做点生意。你来负责。但千万记住,你不要亲自出面,把谈生意的事交给日本商人或者朝鲜商人,以免被国内的文官抓到马脚。和以前一样,我出钱股,你出身股,每一船生意,你能拿一成。”
马千户带着激动与懵懂,接下了这份活。
目送马千户离去,郑诛和松了口气。
政治上的事情他不是很懂。但如果能琢磨到经济的运行上,那他自问还是比这个时代的人要稍微多一点眼光。只要满清呈现出对江南货的强烈依赖趋势,并且也无法得到满足的话,恐怕这边的走私贸易很快就要火热的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