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诛和的确能一锤子打过去,但上千万日本人原模原样的生活在二国都司治下,生活起居不带一点汉化的气氛,那场面想想要更恐怖。还是让日本人尝一尝朝鲜人遭遇的丧乱流离之痛吧。现在越痛苦,以后越快乐,这就叫破瓜之痛。
男女结婚成家,总要经历这样的痛苦一夜。如果日本人总是想保住处女,那郑诛和说不得就得霸王硬上弓。
“别耍你的乐趣了,快看这个。”
看郑诛和抱着鹰司信子上下其手,在旁边带孩子的李海月眼前一绿,酸气还是忍不住的冒出来,把一直放在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扔过来,要郑诛和自己决断。
郑诛和翻开一看,表情马上就黑了。
鹰司信子扫了一眼,急忙扣紧衣物,正色端庄。
无他,这份文件,从京师发来,竟是内阁在问郑诛和,关于最近河南爆发的第二场大规模叛乱,应该怎么处理。
表面潜意思就是,你缺人口不?
但从整件事情上来看,郑诛和最好避开这一茬,内阁就是来取笑他的。
因为这次叛乱的人是一点都不演,就是红阳教子弟在归德府永城县一代造反,他们竖起的旗号竟然是尊红娘子为混元真人,要迎奉红娘子之子为君。
也就是请郑诛和回河南当红阳教的老大,打造政教合一的地上天国。
不得不说,这个不知名的红阳教主还挺有眼光,一来正好朝廷在册封红娘子,他恰好借用其名号,二来呼唤郑诛和从海上杀回来,大概是心怀着诱使郑诛和造反,内外夹击的战略考量。
至于郑诛和答不答应,那就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万一朝廷怀疑郑诛和,他就真的被迫造反,和红阳教能合兵一处呢?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都造反了,根本不顾忌那么多。
“坏了,这下可算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郑诛和苦恼的挠着头。
“内阁也真是没溜,这时候还拿人开涮。”李海月看郑诛和苦恼了,才心满意足的站在郑诛和这边,对着朝廷开骂。其间从小妇人心态到权力生物的善变,可谓是千般机巧心。
在隔壁吃水果的水鹿祐探出头来,喊道:“指定是李之芳干的。那个老头就是阴险。”
“兴许是文化之。”李海月觉得李之芳应该没那么狂妄。
郑诛和挥挥手,让他们都别说话,仔细看起这短短三四年不到,在河南爆发的第二场大规模叛乱。
归德府在豫东,豫东的红阳教按理来说虽然广泛,但还不至于偏激到造反。
所以在仔细阅读文书后,字里行间的,郑诛和也读出来了。
朝廷都很清楚,红阳教造反,涉及到了地方军头的苛刻盘剥,因此不停的在字里行间阴阳怪气,怨气都要从信纸里溢出来了。
问题还是出在归德府的驻军上。
因为从山东总兵改任河南总兵的人,叫榆方。
这可是盘踞于鲁西南与豫东地区的榆园军系统的老大,当年以吃榆钱、睡榆木、躲藏在榆树根的地穴中,与满清对战数年而著称的榆园义军,自从反正以后就是这一地区的地头蛇。
榆方和郑诛和,那可是老对头了。
因为郑诛和天天去山东大运河上捞人,一直捞到大运河倒闭,南方米大都走海路北上为止,数以百万计的大运河上下人员都快被郑诛和给吸干。榆园军系统赖以为生的经济都随之崩溃。可以说整个大运河沿线经济衰退,郑诛和都是罪人。
而且榆方一直蹲在山东,让圣武帝有些如鲠在喉,让他搬家去豫东,把山东腾出来,也算一种削藩。
当时的借口,是让
榆方去镇压发生在豫西的仙晋宗教叛乱,如今他亲自导演出了第二场。
榆方退到归德府,加紧盘剥地方,供应他和老兄弟们的吃喝享乐,在豫东发明了多种苛捐杂税。譬如早上出门要给榆方交税,叫‘见天钱’、烧炊要交税,叫‘饱肚钱’、葬礼要交税,叫‘请神钱’,凡此种种,多达二十多类。
榆方整这么一出,河南百姓当然恼怒不已,投入教门躲避者甚众,以至于官府都要追索到教门里拿人,满足榆方的索取,才擦枪走火闹出这么大乱子。
“这个榆方何其贪婪。”连鹰司信子这种看钱不是钱的富贵熟妇,读完信都觉得榆方活该抓起来治罪。
可郑诛和却要苦笑,别看官府文书大倒苦水,可真要把榆方抓起来治罪,问题就又要牵扯到当年一起起义打满清的老兄弟的心情了。
百姓一闹腾,榆方就倒了,那我们呢?
“我曾经担心李元胤、李建捷兄弟会是最容易被推倒的老军头,谁知道还有榆方这么个人。鲁豫的父老乡亲真的是倒霉啊。”郑诛和看着书信,也陷入纠结的境地。
朝廷的意思不能再明显。
你来带个头,解决下榆方这个问题。
这很可能是圣武帝、晋王李润兴和孙正法凑在一起商量出的结果。
“不能出头,你要出头,你就是始作俑者。”书信传阅之间,聪明的湖女已经率先提出抗议。
决不能顺着朝廷的意思,由郑诛和带头声讨榆方。
这样虽然由军头解决军头,内部搞定问题,可郑诛和也变成了首开祸患者,破坏大家共有的默契。
“爸爸,屁股哦。”聪明的鹤姬读懂了其中的政治平衡,不禁取笑郑诛和早年说的‘屁股决定脑袋’。
现在真的是看屁股决定脑袋的时刻。郑诛和、李海月,还有榆方、李元胤兄弟,都是典型的功臣勋旧与军头,如今变成了压榨百姓的落后阶级,迟早要被推翻。
“是啊是啊,现在是看屁股的时刻。所以我们...我们上表说日本要乱,我们回去管事。”郑诛和当然不趟浑水,给朝廷回信日本乱了,咱要去调解矛盾,让德川纲教和德川纲丰狠狠的打一架。
“那你怎么跟陛下解释?”李海月揪着信提问。
忤逆圣武帝的意见,一次尚可,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我...我有一计。”
郑诛和突然拍手道:“征召榆方为辽西总督,或者安东都督,请他到山海关之外,或者去大连。”
这提议,让李海月柳眉倒竖,郑诛和竟然过河拆桥,拿她的地盘换。
“别急别急,榆方肯定两个都不同意。这时朝廷可以让孙正法挂帅,督京师兵马南下去河南,再征召榆方为九边都督里的一个。大兵一到,他不答应也得答应。”郑诛和急忙解释自己的提议。
就是很简单的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要把榆方这个人调离他的老巢,所以不停的给他更高的官爵、更重要的位置。
而让孙正法挂帅,则是老将的名望足够高,且早已经半退休,属于大家都不会怪罪的人选。
这样有一个好处,大家都会知道是朝廷在打击惹出乱子的军头,能树立起朝廷该有的威信。
郑诛和不知道圣武帝与李润兴是怎么商量的。或许有其理由,但显然是因为今年朝廷争权的大乱斗,而有些过于顾忌军头的势力,显得本末倒置了。
朝廷自己才应该挺起腰杆,拿出威严来。
但无论如何,郑诛和与李海月这个冬天都不会开心了。
因为榆方必然要倒台。
他的倒台,会是军头们这一串多米诺骨牌上最脆弱的开始。
第七百八十一章 我不要脸奈我何
在京师收到未来女婿书信的圣武帝,则出人意料的很淡定:“还算知道孝顺,要是敢真的去和榆方撕扯,那也算不上人中之龙了。”
说来别人可能不信,圣武帝在试探郑诛和。
针对榆方的解决措施,圣武帝有的是办法。毕竟他才是皇帝,依然镇得住江山。
可不知为何,以前圣武帝总觉得军头、官员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能宽容大度的忍耐。但是自从有了儿子以后,他就格外的敏感于过往不在乎的事情。包括郑诛和与李海月这对拜把子兄弟在海外生了一子一女,圣武帝都觉得很不爽。
你什么等级,凭什么和我生一样的一子一女?
至于郑诛和其他的子女,他根本不觉得那是子女,只是和蛮夷女人生的崽罢了。
郑诛和平定安南、广南,改其名为交趾国后,圣武帝也感觉不爽。
你什么水准,改这么难听的名字。
圣武帝还有自己的改名小计划呢。
至于女儿嫁出去的事,圣武帝有了第二个女儿之后,感觉也就那么回事,也不是特别强求永宁公主一定要在他能时常看到的
地方了。
这大概就是帝王家的无情。
可正因为越来越敏感,圣武帝对朝廷上的风吹草动,都感觉分外的憋闷。
所以连躲在海外的郑诛和,他都想试探试探,看郑诛和的真心到底在何处。
幸好郑诛和尽力避免了参与到军头倾轧的争斗中,让圣武帝稍稍安心,知道这个女婿还算是明事理的,不会跟榆方一样胡作非为惹出大乱子。
既然郑诛和都老老实实的,那圣武帝也就放开心,大胆去做了。
这次就不是孙正法挂帅,而是晋王李润兴亲自挂帅南征,督导京营只用十余天就击溃红阳教叛乱分子。
但李润兴还顺带将惹出大乱的榆方抓起来押送京师,并顺手兼并了榆方的榆园军众十余万人,还将他们的圣地榆园砍伐一空,使他们失去了躲藏之所,只能乖乖的被编户齐民,整理为纳税户。
而被捕的榆方,原本还以为自己不至于死,在囚车里肆无忌惮的喷脏话。
谁知道一进京师,便迅速押送天牢,当天晚上就是一壶毒酒送上西天,榆方甚至没有看到凌晨四点的京师街头长什么样。
榆方之死,彻底震慑到了全国的军头们,都把自己胡作非为的小手藏匿起来,假装是个乖宝宝。
许多人心里都在问:大哥,死罪真的存在啊?
......
然而这一消息,却得到了渤海对面的康熙的嗤笑。
畅春园里,康熙对四儿子胤禛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发笑?”
“儿臣不知。”胤禛弓着腰、低着头,万分谨慎的侍奉着越来越喜怒无常的老子。
事实上他知道。
不就是嘲笑对面那小子擅杀大臣,惹出祸乱嘛。
“你啊,不要只重视些鸡毛蒜皮的奇巧淫技。”康熙满足的批评了胤禛只重视学习数学的弊端,而开始讲起国家大事,“治国之道,如烹小鲜。榆方之名,我亦知之。是一个颇有狡黠气力的猛将,却死于囚狱之中。未经三司会审,未有重臣申斥,可谓冤死。由此可见,其国将不国,而将士异心也。”
康熙的点评,落在脾气刚梗的老四耳朵里,则显得分外不是滋味。
要说冤死,那鳌拜才是真的冤死吧。怎么不见你批评一下过去的自己?
而康熙竟然批判他重视学习数学,胤禛那么努力的学数学,还不是为了平掉户部账簿里的烂摊子,把这几年打仗亏空的缺口想办法抹平。为此他还被八旗子弟们追着骂,说他克扣将士的抚恤,连孤儿寡母的钱都贪,是第一等的恶人。
这般委屈,不都是为了你吗?纵然是铁打的脊梁铜打的肝,老四都有些支撑不住心里的酸苦。
话说到头,康熙突然画风唐突一拐:
“由此可见,那姓郑的也不过是被猜忌的外将而已。说要嫁女,多年不嫁,也是虚与委蛇。此事犹如前明崇祯杀袁崇焕,你去做准备吧。”
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
胤禛一开始真的没弄清楚。
他跪伏在地上大脑还转圈,康熙便飞起一脚,踢在老四的肩膀上。
但老头毕竟不小了,脚力比较绵软,竟然没能把儿子踢翻。
这时,还是旁边的小太监尖叫起来:“四阿哥快快请罪。”
胤禛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配合父亲的表演,于是急忙往后一滚,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后,才请罪道:“二臣知道了,二臣这就去做。”
康熙收回这有如气功大师的一脚,回过身继续坐在湖边钓鱼。
他让老四去做什么呢?
当然是去做马齐提议过的,嫁出去公主来诱惑郑诛和的事情。
先前大家廷议的时候,就认为这件事根本不可能。
但康熙却在此时让老四去着办这件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