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开拓前往温哥华、西雅图的南下道路,就需要德川纲吉这群死忠,在死亡前进的道路上筚路蓝缕,为二国都司献出他们的生命,建设出新的前进基地。
每个人都有利用
的价值。
赵良栋和阿兰泰被流放到澳洲与巴布亚的理由,是郑诛和不想拿自己人的人命去填坑,让八旗俘虏去干。
德川纲吉等人被流放到复日群岛的理由,也是郑诛和需要廉价的人命,去建设新殖民地。
在这一刻,郑诛和就是资本主义的化身。
像一个永不停息的死亡工厂,把德川纲吉这些废物塞进其中废物利用,压榨出最后一丝的剩余价值,直到他们累到无法再活着,死在工作岗位上为止。
郑诛和的仁慈,在执行上倒是分外强硬。
德川纲吉被简单清理后,就送上了东行的货船,前前后后加上上杉纲宪、牧野成贞他们,死忠派大约送出去了两万人,使用大船一百多船次。
恰好现在靠近捕鱼淡季,北海府的远洋渔船全都接到了运输订单,反让大海贸易兴旺起来。
......
越明年,被流放到复日群岛的人,在每个月的物资投送船上,向日本国送回了他们在当地艰难求生的书信。
他们的话不多,每个字都显得如此沉重。书信里将太平洋一般深沉的怨苦愁怒,都倾诉于字里行间。当地的特林吉特部族其实早就接受了明军的雇佣合同,而作为对他们的监控狱卒存在。
同时,特林吉特族又是典型的母系社会,所以他们的女人便一窝蜂的抓德川幕府的人配种。
连德川纲吉、柳泽吉保、牧野成贞和上杉纲宪这身份尊贵的人,都不得不含泪抱起那些部族老大妈,努力耕耘才能避免被羞辱的结局。特林吉特人甚至还内陆的印第安部落销售这种配种权,把更多大妈喊了过来。
除去配种压力大之外,这些部族还向他们索要供奉,讨取物资,逼迫武士们学习耕田、捕鱼、打猎,还让武士给他们上供武士们擅长的糊油纸伞。日子过得不只是惨,而是极其惨。
当地温带雨林的湿润低温环境,又导致大量的人水土不服,直接倒下,在药物与病痛中生死不能。
还是几个月后白光丁从安宁堡给他们提供了一批烧炭、烧砖技术,才让生存率稍微提高了一些。
超过30%的人在第一年的糟糕船况与环境中就当场去世,死的人之多,以至于特林吉特族都感觉触目惊心,找俘虏血祭给他们祈福。
书信在报纸上刊登后,时人将复日群岛称之为“生罚地狱”。
郑诛和将这座温带雨林改造成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囚禁着那些一死了之都是好死的人们,让他们在沸腾的油锅里日日夜夜的痛哭哀嚎,不能停止。
当然,能去复日群岛的人,好歹还有被人同情的机会。然而像三井高利这样,被流放伊豆的轻罪者,却已经被民间视为导致滨松幕府垮台的直接凶手。某月某日,三井高利被暴徒闯入房屋中,狠辣折磨后扔进茅坑,反复浸泡使其活活淹死在屎尿里。后来处理的都司官员,当场就将三井高利火化烧成了灰。
郑诛和低调处理了这起谋杀,仅有几个人知道真相。连圣子都误以为,三井高利只是受强盗惊吓,心脏病发而死。
他还对三井高利大加夸赞,称赞他是‘日本商业之神’,工匠精神云云。
于是日本人更痛恨三井高利之类的人,视之为民族罪人,连他墓碑都砸碎了好几次。
第六百八十二章 风流各自唱
灯火昏昏,忽暗忽明。
名古屋城刚刚修复好的残破墙壁间,正在举行一场并不轻松的宴会。
当明军反身一击,一棒槌敲碎滨松御城的天灵盖时,关原的西军终于得以进入浓尾平原,并且顺利的收拾残破的江山,将尾张国63万石的土地收拾起来,作为自己的经济根基。
无论如何,滨松御城被郑诛和连根铲起,全都打包送往东洲的新日本,建设世界彼岸的另一个日本。
他们走了,德川纲丰就胜利了。
“唉,天下昏乱,我竟连一战之力,都如此孱弱。”德川纲丰喝着酒,突然咬牙痛哭。
在日本,战斗力已经划分得如此界限分明。
在近幾的西军,被滨松御城的新军吊起来打,哪怕东军又急又饿,缺火药粮食缺一切,都能用骑兵追的西军找不找妈妈。
然而这样的东军,在关东的明军面前,却又显得好似菜鸡一样好打。随随便便抽调了一批附近的驻屯军,就杀的东军狼狈投降。
被视为不破之城的滨松御城,根本就没敢和明军硬碰硬,就随着明军的包围而开城投降了。
与此同时,全称旁观了滨松破城的武士们,都在讨论着:
“明军有巍峨如山的战舰,还不止一艘,有的像山、有的像鲸,一艘船就有超巨大的国崩不下五十门。国崩连成排,足以轰破山丘,任何名城都没有一战之力。”
“明军有无数钱财和大米,他们施展出如丰臣秀吉般的中国大回转,一夜之间便有
一万兵马从关东跑向远江国,将滨松包围。”
“箱根关的大久保...”
这场令人印象深刻,却没什么紧张战事的战斗,在德川纲丰的心里埋下深深的阴影。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怎么还活着。”前田纲纪突然提醒道。
“是啊,他怎么就还活着呢...”德川纲丰无语的仰起头。
只要德川纲吉还活着,他就是正统的第五代幕府将军。这一点不变,德川纲丰能继承幕府将军位置的合理性就遭到巨大质疑。
对了,德川纲诚也被郑诛和顺手送去复日群岛了,在那边搞大联欢。
此时,新的德川幕府反而更加不能承认第五代德川纲吉与第六代德川纲诚了。因为只要你敢宣传,郑诛和就敢随时看你不顺眼,给你喂一嘴屎。他只要派人去东洲的复日群岛,让随便哪个人写一封信,就能搞得德川纲丰好几天吃不下饭。
不过前田纲纪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提出:“自纲吉公祸乱天道,使人与牲畜逆转乱伦,已经十五年矣。十五年来的一切罪乱,于今日一扫而空...”
综合各种条件,前田纲纪只能提出,宣传德川纲丰复国于近幾,有如幕府新生的方针。放弃掉对德川纲吉和德川纲诚的宣传,直接将德川纲丰塑造为幕府天命动荡以后的第一位正统将军。
首先由于德川纲吉掀起了生类怜悯令,人世间畜生道与人道颠倒失常,妖怪纵横,天命动摇而破碎。此时,德川纲丰在乱世之中一马当先,终结了德川纲吉的胡作为非,在近幾的伏见,重塑幕府天命。
如此就绕开了不尴不尬的两位德川将军,还把郑诛和给绕过了。
毕竟郑诛和就是生类怜悯令的结果之一嘛。他的存在就是德川纲吉的罪证。
德川纲丰大喜,他马上投桃报李:“若公之言,则天下复兴有望。但愿公能舍田园之乐,报卧龙之志,为幕府大老,主领日本。”
这是应有之意,前田纲纪才是反正的最大功臣。
除了他之外,许多人也都得到赏赐拔擢,成为新幕府的大功臣。比如京都所司代的松平信兴,他是给郑诛和献上《杂兵物语》的作者。虽然没啥本事,但站队还挺麻利。
赏来赏去,前田纲纪突然发现,他的女儿完全没有办法赏赐。毕竟她是女人。
但前田节姬却主导了川崎冶铁的武器贸易,让西军有了不被东军打死的喘息之机。
“唉,这就是我的不足吗?”前田纲纪在废墟里慢慢踱步。
其实还有一个人,前田纲纪想要奖赏却没奖赏到。
那就是还在越后国艰难转战,带着流民们越大越弱的室鸠巢。
以前他是反对派,团结各种叛乱分子和幕府中央对抗很正常。但现在他是新幕府的首席大老,掌管着半个日本的天下,许多事情也就由不得他了。
室鸠巢只能继续顶着叛乱分子的身份,在北陆道的山丘里慢慢回转,等待下一次经济崩溃时的机会再出山。
经此一役,整个日本碎裂成一块一块的大小藩国。德川纲丰作为幕府自我认同里的新第一代幕府将军,由于幕府的驻扎地在伏见桃山城,又被称之为桃山幕府。
对他来说,目前最大的威胁不是骑在他头上的郑诛和,甚至还不是在四国岛与九州岛上做乱的外样大名。
而是近在咫尺,就在大阪之南的和歌山城里,每天闷闷不乐,和他明里暗里作对,从爷爷开始就有与幕府中央在各方面对抗的纪伊藩藩主德川纲教啊。
与刚刚建立起主导权的德川纲丰相比,德川纲教可谓是全程躲开了战火,甚至还在战争里借助着有利的地理优势到处赚钱。
两方慢慢对峙起来,在近幾之间你争我抢。
......
就在1695年的十月份,著名的文学家、俳谐连歌诗人、日本俳圣、日本李白,上过教科书的松尾芭蕉在江户城因病去世。是继井原西鹤死亡后的第二个著名作家去世。
崇拜李白、喜读老庄、李杜诗歌的松尾芭蕉,是个饱读诗书的典型华夏读书人。
很难说他的去世和滨松幕府的衰亡没有关系,毕竟他临死的时候,曾经吩咐过,不要把他埋葬在江户,还是把他的骨灰撒在大海里吧,至少在海底,他可以安静的沉睡下去。意味深长。
“怎么能这样做呢?至少应该给芭蕉翁留一个坟地吧。”水鹿祐依然横插一刀。
郑诛和与水鹿祐并没有放过松尾芭蕉,不但联袂出席了松尾芭蕉的葬礼,还亲自修改了松尾芭蕉的遗嘱,将他安葬在江户城最显眼的宽永寺第二院。给松尾芭蕉追赠了官位,寺庙也为他准备了法号,可谓死得很光荣,也很俗气。
宽永寺第二院是原本给德川纲吉准备的墓穴,现在却属于一个民间著名的诗人。
松尾芭蕉无可奈何,留给郑诛和与徒弟们最后
一句汉字诗:
“乱世似玻璃,易碎散莲华。人人如木偶,风流各自唱。”
(本卷完)
第三卷 满洲破碎
第六百八十三章 他们叫殷人
东洲。
一个一经发现,便在中国掀起不小讨论度的地方。
即便是在河南、陕西这样内陆地区的读书人,也时不时会从邸报里得知这个地方正在招募移民的消息。
与南洲那个公认就是扔罪犯的地方不同,东洲被认为是一个只要过去,就能洗脱罪名,重新开始的人生新彼岸。这或许是因为东北亚的满洲战事,导致的两边人口激烈流动,因此产生的罪犯只要逃亡,就大概率不会严查的原因而衍生的离谱认知。
但离谱归离谱,现实却不讲逻辑。
如果你真的跑到东洲,这边不会查你的身份背景、族裔国籍,只要有能力就有机会混上一官半职,或者得到百亩土豆田,买个爱斯基摩人老婆,改变原来的命运。
郑诛和戏称其为‘东洲美国梦’。
所以东洲的移民数量还真的不算少。
“俺叫张瓜栋,辽人。俺家是辽东汉人!”一个操着山东口音的人,戴着狗皮帽拎着老婆孩子,在库页府登上了前往东洲的渔船。
船老大指了指后面的鱼舱,让他们一家人躲在柴房里。
张瓜栋,一个很普通的...八旗蒙古的编外临时工。
他从黑龙江将军辖区出逃,沿着河流奔到海岸边,找到明军希望移民东洲。
张瓜栋跑路的原因也没什么特别的。混不下去了,杀人逃跑。
黑龙江将军辖区大面积都是大兴安岭,里面分别设置了每年巡逻鄂博、每两年、三年巡逻鄂博。
满语鄂博就是蒙语敖包,是祭祀用的土包。
由于巡逻太苦,黑龙江八旗正丁就找张瓜栋这样的人帮忙巡逻。
原本在边境当值还没啥压力,可是自从大量汉人被驱赶着向这些地方进发之后,张瓜栋就无法再适应原先的生活。他笨,没什么能力,和那些汉人移民相比,显得越发粗苯。
所以那里雇佣他顶班的八旗兵丁就把他踢了,换了一个聪明伶俐的。
从路过的商人那里,张瓜栋得知只要前往东洲,就能重新开始。于是他一咬牙便带着家人跑了。
船老大自然看透了张瓜栋这样移民家庭的本质,所以非常淡定。
这些年往东跑的移民里,十个有十二个都自称是辽东汉人,然而至少有一半连姓氏都编不全,不是张、王就是李、刘,还有一大堆自称叫查干不花、栋慧之类的假汉人,搞的船老大写移民名册都得请个师爷来帮忙‘润色姓名’,避免出篓子。
船只出航。
现在北海地区的渔船都在用沈绰约改良的新硬帆,航速普遍提高到了七节以上,早上从库页岛出发,第二天就在堪察加半岛的招远港停靠。
在这里与移民署的官员汇报名单后,船只免除了入港费。
然后从勘察加半岛向东,经阿留申群岛,渔船一边走一边打鱼。
张瓜栋不太适应航行,他在甲板上无意识间看到那些渔民的捕鱼方式。
他们扔下大大的渔网,在海域里一番捕捞后拉上来,一群人摆开流水线般的木桌,从杀头取血到掏出内脏,再到塞进盐舱里保鲜,速度十分之快。
很有艺术感,张瓜栋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