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明的五星天皇 第327节

不过,才上任第一天,来上门找茬的人便在府衙门前击鼓鸣冤。

众官吏开门引入一看,纷纷头疼。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头发花白梳做白鹤亮翅状,面相奇特,吊角眼、兔儿牙,长得便令人一看就厌恶又敬畏,穿着一身道服,一边敲鼓一边喊冤。

衙门里的公诉师看了头疼:“这人人称鹤老头,是个雀门骗,平日里自称是教谕,在大街上招摇撞骗,专门骗新来的移民。”

所谓雀门骗,就是缺门骗。指的是以‘某某岗位缺一人’的经典骗术,找想要走偏门的笨蛋骗钱的一个门路。

二国都司每年吸纳数十万移民,从北极到南洋,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到处行骗的自然也不少。偏偏出去闯荡的人里面,脑子笨到挨骗的也有很多。试图靠走后门当官的,就很容易被鹤老头这样的骗子给骗到。

只要说自己是教谕,就会被人认定是官府的

大官,再说一句某某后厨还缺一个采买之类的谎话,就能骗到人。

“那为何不处置?”新到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刘二泉再次老于人事的讲述:“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大家都知道他是雀门骗,可他颇认识些地痞无赖,以前没有主官,肯定无人治他。普通人轻易谁敢揭穿他呢?揭穿了照样得挨一顿揍。他今天大摇大摆的进府衙里一通胡话,就算是被斥责一番轰出去又如何?他回去便说自己是秉公直言,讥讽大将军行政无方,在那些不识官府的宵小面前,照样是敢和官府耍横的恶霸头领。这就是滚刀肉,你越打他越高兴。”

只要官府规规矩矩,自缚双手,这种骗子就能两头吃。

一般像这种人,官府都是打一顿扔出去了事。

听到这里,横姬夫人仍然决定:“出庭审理,看看这人到底想怎么样。”

刘二泉试图阻止她去自取其辱,但横姬已经带着武士去了正厅。

已经经过一段时间突击学习的横姬换上明式官帽,穿着日式狩衣,在捕快们的威武声中升堂,踮起脚尖坐在椅子上,拍起惊堂木:“本官今日坐在这里,倒想听听,你与大将军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鹤老头一看到横姬,脸便是笑如花团,心里直道:却是个女官人,那大将军玩的真花啊。

他也不下跪,作揖道:“我要告...告...,我想请问府君,室鸠巢所写的《檄文》可是真的?”

鹤老头大大一个开头,突然规规矩矩的,仿佛自己就是因为关心心切,才跑进来询问的读书人。

刘二泉一时无语,这种骗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府君兴师动众的来看自己,再服软讨饶跑掉,借你名望刷我名望。

横姬左右扫了一眼,她也雇佣了两个女读书人做师爷。

当然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这叫行政秘书。

俩女读书人来自京都,一个学儒写文章,是行政秘书;一个学法来断案,是法务秘书。

法务秘书给了她一个纸条。

横姬夫人立时道:“既然不能说出所以然,那便是无缘无故告假状,这是诬告罪,写在二国都司的新律中。本官以诬告坐反罚你杖责三十棍,你可认罪?”

鹤老头一听这判决,再看那矮个头的女人,突然有些生气,感觉自己被轻视。

以往的那些官员,不都得规规矩矩的骂他几句,然后请他出去?

你还想打我棍子?

他大胆道:“我...我...本朝法律禁止一般人等纳妾,即便是官员,也得到年限才可。我要弹劾大将军多蓄妻妾、外室情人,与本朝律法不合。府君恰知个中滋味,应当不用吾多说吧?”

这就是赤裸裸的想调戏横姬了,周围的捕快呼吸一紧,但随即又松懈下来,谁让横姬真的是大将军的女人呢。

不过这反而让横姬松了口气,法务秘书已经写好了三种判决交给她,她选择最重的一种。

“你说的对,但是...”

横姬圆润的大眼一闪,狠辣的扔出了判签:

“你本非官身,岂能弹劾?你日日自称官府教谕行骗于街市,岂不知律法难犯?假冒官身乃本朝重罪,坐诛!”

嗯?

鹤老头一时最快,被判了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他还想声称上诉,可是已经无人搭理他。

一声令下,不用衙门捕快动手,一群皇明协军的武士都等不及的冲上来,直接将老流氓拖出去塞进官府门口的法场,三人按住头,一人拉开铡,刘二泉还没宣读死刑判书,当场就给砍了。

当场宣判,当场斩首。

虽然自诩手腕比横姬要强得多,但说杀就杀,杀人如杀鸡的脾气,犹然让刘贵叹服。

都说日本武士刚愎,说杀人便杀人,杀不得就自杀,看来武家之女也有这种秉性。

“舅舅没这杀人的心态,不如暂时屈居佐二,学一学杀伐之术。”刘二泉当场建议刘贵先别着急抢夺权力,不如多沉淀一下,为之后担任更大的官职做准备。毕竟刘贵的生长环境,不像日本武家这样从小磨练杀人能力和心态。

而这时,从学者刚刚转任提刑按察推官的榊原篁洲,才刚刚如梦初醒,发现现实的法律和自己学习的法律截然不同。做推官,与当学者也有所不同。鹤老头口嗨一句就被砍了,可谓是自找死路的典型。

老骗子鹤老头进去没一个钟头就被当街斩首,极大的震撼住了东江的一群鼠辈。武江府初成立,治安肉眼可见的好转。

他被埋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许用。因为他真名就叫鹤,是个还俗的恶劣道士。而这个鹤字,触犯了对郑诛和的干女儿,鹤姬公主的鹤字禁令。郑诛和特别批示,鹤字禁令对百姓不适用,但对罪犯全适用,不许让这骗子带着本名下葬。

民间传说,像这样葬的人,都会变成孤魂野鬼。

九月中旬时,入城务工的农民工纷纷带着妻子回家,回到关东和越后。

在此期间,横姬的主要工作是收集造成社会不稳的的黑恶势力头目的情报。

等潮水般的农民工离开,横姬立即给郑诛和打报告,希望专门腾出一天的时间给全城放假,申请让情治机关进来,特事特办的逮捕帮派头领。

然后在九月十六日,郑诛和故意宣布给武江府的市民放一天假,理由就是某某重要人物的生日。

工人们各自散去,回家里玩,去赌场和妓院里潇洒。

但是在傍晚,大群情治机关的朝鲜特工冲进各个街坊,搜捕抓获那些蓄意挑事的帮派头头,随后直接转入御藏米军营的地牢,送进水刑区,加上铁钩子一个接一个的轮翻洗澡。

头目们不是被洗的剥了皮,就是淹死了进去。每个帮派只留两个活口,交叉印证帮派分子和曾经干过的脏事。

然后大群皇明协军的武士被分派任务,捣毁这些狗崽子的窝点,搜刮他们敲诈勒索的钱财。

只用了一个晚上,帮派分子就接连不断的神秘失踪,被高效率处决,以至于监狱都不够用。

到第二天天亮,好多工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到一个多月以后,《江户新闻》披露武江府初成立,就抓了一千多个黑帮分子血祭,才让人如梦初醒。

用郑诛和的评语来说:

“治理乡村我们已经完成了答卷,现在是治理城镇这个考卷里的选择题和填空题。我们还有简答题与大题,路很长,但第一步走得稳。”

第五百六十七章 治国思维的转变

二国都司在此之前,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管理过大型城市,特别是管理工人聚集的区域。

甚至在整个中国内,对于工业城市的管理经验都是非常稀缺的。江南地区非常的搞笑,虽然工业发达,但靠科举上来的官员们也搞不定动如烟雾的民众,于是干脆找一个绍兴师爷代工,自己神隐起来,让城市生活自己去运转。遇到工人叫歇罢工,只好在里面做和事佬,让工场主和工人各退一步了事。一般是让工场主退一步,但往往不会去管事后。

至少比满清强一点,没有大刀片子砍脑袋不是?

对商业和手工业的有效管理,仍然是二国都司追求的目标。

毕竟二国都司的税收巨头,商业税、关税等重头都聚集在这里面,不得不去研究如何更高效的提高城市管理水平,以对等的收获到更多的税收。

郑诛和为了这件事,在九月下旬专门组织各级文武官员,开了一个研讨会。

不只是忙秋收的黄百家,连来江户汇报情况的北海府知府郎尹德、冷风河厅通判徐骏等,林林总总数十人都必须到研讨会上共同学习。

也正是因此,亲军总兵秦昭义和武江府知府伊横姬都在,成为全场中唯二的女性文武官员。

“武江府治理计划研讨会”

在这样一个非常老干部式的条幅下,郑诛和与一大群官员开始了为期一天的大讨论。

一上台,郑诛和就直说:“最近风声很乱。德川幕府内部里破事一箩筐,眼看日本国根基不稳,指责我的、谩骂我的,说我搞的乱世将至的人也大有人在。武江府新设立,黑帮横行,普通人生活在恐怖之中。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但我只说一句话,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最大的成功。二国都司全体上下,不得讨论再新扩领土、猎杀反对者之类的事情,那不是你们该讨论的事。”

郑诛和首先对内进行了思想统一建设。

最近内外都有乱糟糟的事,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不断从库页岛、大吕宋和台湾、朝鲜收到当地官员的询问,甚至有士兵写血书希望进江户勤王。但目前二国都司正因为财政亏空而努力搞钱,搞的郑诛和也很头大。

因此必须先统一思想,郑诛和目前给的主要思路就一条:不主动对日本挑事,保守旁观德川幕府的紊乱,最高优先级的任务依然是完成殖民计划和工农业建设。

这个回答,军队就不满意,龙保保带着秦昭义等人纷纷发出嘘声,抗议二国都司中央的软弱决策。

这时候,龙保保就不考虑军费开支浩大了。

郑诛和横了他们一眼,拍拍桌案继续说:

“二国都司的使命,就是征服大海,击败蛮夷,卫护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主要财税收入是商税、关税、贸易税等几个主力税种,我们需要更大规模的工业生产。因此,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武江府实验清楚,到底怎么样的管理、怎么样的章程,才能满足工人的需要,驱逐黑恶势力,保护我们的纺织工业。我先说第一个,我认为,黑帮分子的产生,充分说明官府对民间干预的不足,才会导致东江黑帮横行的局面。自此以后,官府必须更积极的介入民间。把你们的官员给我设置到厢和坊

市里!”

郑诛和的意见,就是扩张官员的数量,下沉到最基层。

没有什么不可能,所属的几家大型公司的基层掌柜,都要带着学徒们每天风吹日晒的在田间地头跑,掌握到比官府更翔实的农业数据,难道官员就不行?

黄百家的额头已经能看到一些白发痕迹,他也感慨着站起来发言:“在座的各位,都是举人、进士,走科举上来的。你们一进官场,就是品官。我说句实话,你们都没有治理过基层,经验上还不如绍兴师爷有能力。现在大量浙江的绍兴师爷通过我们的基础政务官考试进来,履新都从厢、镇的判官、推官开始。若干年后,你们比得过人家吗?”

由于是内部研讨会,所以郑诛和大量使用了他自创的现代词汇,同时也说的极其直白,直白的让如新来的黄梦麟之类的进士官员都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儒家思想、仁政、德行,在这里都不存在了。

郑诛和与黄百家讨论的,直接就是资金运转,是军队迁移,是海关和工商税,是行政效率,基层控制,是纺织工场的布匹生产量,钢铁工场的年钢铁产量。

这无异于是一场距离上次财税改革后,又一次的头脑风暴,思维革新。

二国都司第一次正式承认,基础政务官考室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对着科举制度的命根子疯狂输出的。以后提拔的官员,以这些有强力基层工作的基础政务官为主。

进士、举人们倒没有如丧考妣,毕竟他们已经上岸了,后面那群人上不上岸不关他们的事。

但是他们必须在基础政务官崭露头角之前,证明自己多年寒窗苦读是有价值的,故而命运的催促,逼迫他们必须马上吸收大研讨会的精神,吃透里面的内核。

这对于一群善于在核桃上雕花的文官来说,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在京师中央,讨论起完税率、农亩类似的话题,和二国都司也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讨论很快热烈起来。

如何将官府推下去,把黑势力赶出去,成为大家不停讨论的目标。许多进士举人家境也一般,小时候就吃过地痞流氓的苦,如今再说起来更是感慨万千。

在这方面,郑诛和比他们要好一点,因为郑诛和稍微了解过一些美国的状况。

在近现代时,美国的状况就和现在的二国都司差不多,一个不怎么管事的政府,一大群开工厂的资本家,茫茫多的农民和工人。

以现在的经济总量来说,二国都司的体量也相当庞大了。

当时的美国,政府的警察形同虚设,民间治安依靠治安官、自治组织,农场主和印第安人杂处在西部大原野,牛仔们还在割牛皮和头皮。

到大工厂时代,大资本家养有自己的护厂队,架起机枪、步枪,随时瞄准向自己的工人。每个超大型工厂都拥有从出生到死亡的全套服务,一个工人从出生在工厂教堂受洗开始,到他工作到死去,完全不需要离开工厂,在这里就可以完成消费、结婚、工作到死亡的一条龙服务。

城里黑帮横行,城外盗匪野兽。

对于这么一个广袤的大国度来说,基层自治构成了他们的底色。

中国不同,中国的儒家制度决定了官府必须挺在第一线。中国强力的文化同化,也仰赖于官府和读书人在里面发挥强效用。一旦没有这根主心骨,还同化个屁,都被别人同化了。

因此,一整天的讨论会狂暴展开,很快商定了‘附郭县-厢-坊’结构。

也就是城外为普通县,结构为乡-村。城里为附郭县,结构为厢-坊。

官员要再下沉一层,沉到土里。

官员数量还要翻倍,以前一个县几个官,几百吏,现在要做到几百个官,许多个吏。

治理方式要从被动的应答式管理,到收集数据的科学控制。

郑诛和要把手头能动用的官员,都沉入到这套系统里,务必确保激活大部分的地区,让它们汇总的数据真实地反映一个国家的能力(以及永远都测不准的人口总数)。

为此,郑诛和与黄百家做出一个承诺。

打破原先留足本地,上缴中央的财政模式,由中央控制各海关、税关,汇总收入后加发拨款。

未来十年内,整个地方政府与公务员的公费开支,会从约六十万的规模逐级提升,提升到两百万,与今年战争高发期的军费等同。

不用多说,这部分钱也要从商税等税收中扣除,反正农税是顶不住的。农税也不再是中坚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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