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明的五星天皇 第306节

正常来说,鲁多维科认为涨潮一退潮大概是一日的间隔,不应该午后刚过就开始退潮。

这是他忘记了,墨西哥湾的水文是一日一涨一落潮,然而东亚地区,特别是中国沿海地区却是一日一夜两次涨潮落潮,从早上到中午是第一次涨潮,其后六个小时陆续退潮,到半夜继续再涨潮。

倒也不怪鲁多维科。

海战最为可怕的,就是敌人很熟悉这里的水文情况而自己不熟悉。刚刚从美洲墨西哥湾离开的鲁多维科,思维惯性还没有扭转过来。

于是从美洲来的精锐水兵,突然就变成了瓮中之鳖,被大群海盗围堵起来胖揍,连投降都没来得及喊出。

这可是刚刚发满薪水的水军啊,鲁多维科那叫一个心疼。

但正确的抉择他还是下了,马上撤退。

然而当菲律宾方面舰队慢慢起锚,抛弃被击沉的武装商船准备撤退时,那些刚刚还躲在海湾里的海盗们已经群情激动的驾驶着他们的快船,冲出海湾耀武扬威的缀在舰队后方,像海里的狼群一样死死的咬住他们的尾巴。

他们整个舰队都来自美洲,使用的还是软帆,转弯变动特别艰难。

可是甘米银岛海盗们使用的都是经过明军船匠修改的改款广式快船,用硬帆。不但速度快,转向性还非常好,一直咬着他们的尾巴不丢。他们也不猛攻,交替使用快船的船头小炮轰击他们的尾舰,让它进水降速,就像等待着流血的鲸鱼慢慢死去的鲨群。

“荷兰人就是这么败的啊。”鲁多维科少将承认,他小看明国人了。

“放弃尾后两艘船,让他们断后,船上的人即刻撤离。”鲁多维科果断的丢弃了尾巴,保住了主力舰队的北进。

这一下子就丢了三艘武装商船,还有几百名比较精干的士兵,鲁多维科少将的脸面大为折损。

部下们其实已经在建议,要不要撤回甲米地军港了。

就算不回甲米地,跑远一点,去南边的宿务岛或者班乃岛的港口,甚至是退到棉兰老岛的三宝颜,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已经人手略显不足,护卫舰队力量薄弱的情况下,鲁多维科少将仍然固执己见的要求前进。

在后世的人看来,鲁多维科的决定不可谓不正确。敌人的海盗港已经建立成型,庞大的海盗群体与官方舰队进犯在即,如果不能在吕宋海峡阻截住敌人,那么后患无穷。

而且鲁多维科的舰队大胆前出数百里的举动,算得上一招妙棋。

不然等到敌人的军队大批量上岛的时候,决定胜败的就是陆地战场了。

可诡异的是,明军舰队没有走吕宋海峡,他们宁可绕远道,看着六分仪划过一个大弧形,从菲律宾的西北边绕过来,也没有从台湾直接南走。

这一个违背舰队决战常识的举动,仿佛堪破了鲁多维科的成熟选择。

而在菲律宾西北部的伊罗戈,明军舰队穿越大海,带着干冒烟的嗓子,猛烈的轰炸了这里的西班牙人殖民城镇伊罗戈,可是却没有审问出任何关于西班牙舰队的消息。

伊罗戈是菲律宾在小吕宋岛北侧唯二的另一个殖民地,现在也被明军攻取。两百多年后,这里会蹦出来一个善于打手枪的男人,叫马科斯,后来当了菲律宾总统。

现在摆在明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南下去堵马尼拉湾,要么北上到甘米银岛补充给养。

“回甘米银岛。”李洮闭目思索片刻,断定西班牙舰队应该已经离开马尼拉湾,决定回去接收补给,再考虑下一轮的进攻路线。

四月十五日,明军舰队缓缓驶入甘米银岛,在海盗们的欢呼声中,得知西班牙舰队竟然已经北上了好几天。

这大大超过了众人的估计。

随后,李洮坐镇万胜号开路,在侦查队伍的指引下立即北上,试图在大海上阻截住试图南归的菲律宾舰队。

而北上了几天没捞到大鱼的鲁多维科少将,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坏了,他们没有走这条路!马上折返。”

四月十六日早晨七时,明军的侦查分舰队发现了鲁多维科舰队的踪迹,鲁多维科也发现了明军,双方相距不到十公里。

第五百二十七章 势如鲸吞,气成龙吟

二国都司又开打的消息,彻底激怒了内阁。

虽然内阁的老爷们拿了郑诛和的便宜,靠着牛痘治天花很是刷了一波声望,一个个

都成了塑像拜祈的活神仙,文化界也是一片夸,但不带你这样占便宜的。

内阁刚刚忍下了郑诛和设置三个行军司的冒险激进军事行动,一回头他就去南洋里搅合了,很难想像内阁大员们此时的心理活动,只怕是恨不得挖了郑诛和的祖坟。

二国都统使司有权力出兵去菲律宾挽救侨民,消灭西班牙殖民者吗?

很肯定的解释,内阁并没有授予郑诛和介入大吕宋的权力。

二国都统使司拥有的,可以不请求命令就调兵作战的区域,仅仅包括日本、朝鲜、乞列迷(外东北)三地。

二国都统使司对于北室韦、山北、林中三个行军司的出兵如果说还算有理有据,能用北海地区也包括这些区域,而占领北室韦有助于从背后兜击满清的理由之外,那二国都司对大吕宋的出击就纯粹是强词夺理。

在郑成功的表文中,他只是推脱自己年龄老迈,把守卫大明海疆的任务交给了小郑。

小郑介入菲律宾的唯一理由,是台湾的扶桑县之南发现了西班牙贼寇的踪迹,威胁台东县(尚未建立),而且二国都司最南端的海军港甘米银港和升阳堡也被西班牙贼寇进攻,所以不能不反攻。

台湾扶桑县是二国都司的管辖范围,台东是扶桑的屏障,甘米银岛是台东的屏障,升阳堡是甘米银岛的前进基地,这样一连串起来,就从台湾串到了大吕宋。

看起来好像合情合理,但是内阁又不是没地图!

内阁大佬们的墙上就挂着一张详细的世界地图,那还是郑诛和亲笔画的。

现在小吏正在按照书信里给的位置,在地图上标注新地名。

“从山北堡到升阳堡,遥远的极北冰洋到大吕宋的海港,他以为我们没看过地图吗?”耿介双手伸长,从楚科奇半岛一直划到菲律宾群岛,这漫长万里的海岸线上,郑诛和的舰队赫然已经可以做到畅通无阻。

虽然耿阁老的姿态非常奇特好笑,但是郑诛和的二国都司摆开的阵势却相当惊人。很难想象几年前他还只是求郑成功帮忙给船的小军头,现在已经是横亘北海、黄海、东海、南海的四海大军阀。

“势如鲸吞,气成龙吟啊。”首辅文化之额头冒汗,也只能苦笑。

大明王朝是农民起义军的国家,军头们才是事实上的话事人。某种意义上,郑诛和现在也是军头队列的一员,和猛合大虎、孙正法之类有相同的等级。真要拿捏郑诛和,背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事要折腾。

“且认,且认。等他任官置将时,再行插手也不迟。”兵部尚书李之芳笑呵呵的劝大家认下了这一场。

......

四月十六日早上八时。

西班牙王国菲律宾方面舰队,呈复纵队的标准队形,从东北方向向西南方向倾斜而去。

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圣安东尼奥号、美洲号与皇家自由人号按照顺序,头尾相接的行驶在内侧,而十五艘武装商船与大帆船,则在外侧列出编队与主队错开一点距离,组成双排纵队,一旦开战便转为两排横阵。这是西班牙人的惯常战法。

明军则从西南向东北,与菲律宾舰队正向行驶。

然而菲律宾舰队突然在旗舰的指挥下偏航,然后向西行驶不远后,借助软帆的速度,强行甩出一个巨大的弧度,让舰队划过一个大弧线转移到明军的侧面。而此时明军才如梦初醒,急忙在原地转移舰队朝向。原本粗粗有队形的一字纵队,也变的乱七八糟起来。

“拙劣的操船技术。”率领舰队完成惊人的180度回转,成功抢占上风口的鲁多维科少将,对还在原地磨磨唧唧僵硬转换朝向的二国舰队嗤之以鼻。

菲律宾舰队占据了上风优势,开始由西南向西北航行,与明军展开中距离炮战,而明军只能拙劣转向,由原先在队尾的瀛洲舰担任首舰,转向西南方追击菲律宾舰队。可是仓促之间的追击效果不佳,只追到了尾巴。

于是,菲律宾舰队的尾舰皇家自由人号与二国舰队的首舰瀛洲舰撞了个满怀。

尴尬的是,皇家自由人号抢占了T头的位置,开炮轰击闷头追赶的瀛洲舰。

咔嚓!

皇家自由号发射的链弹精准的击中了瀛洲舰的主桅杆,尤其走狗屎运的打中了两根主木的拼合处,导致主桅杆固定箍断开,带着呜咽的哀嚎断裂。

“上帝保佑!”西班牙水手们快乐的赞美起了上帝,没有上帝保佑,怎么可能一炮就精准的击断敌人的桅杆?

而瀛洲舰管带陈梦纬的表情顿时如吃屎般难看。

他的舰长之梦,他的风云之梦,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主桅杆断裂的瀛洲舰当场沦为失去动力的固定炮靶,不但要退出战列舰纵队,还需要武装商船前来帮忙救场,如此的耻辱对于父亲曾经声名叱咤的陈梦纬来说,无异于杀头般难受。

以后大海上

的人提起陈近南,都会称赞一声英雄。提起他儿子,则只会想起在吕宋海峡海战时,第一个掉队的倒霉蛋。

怀着这样羞耻的怒火,陈梦纬非但没有带着船队脱离队列,反而打满舵笔直的冲向了正准备转向加速的皇家自由人号,虽然船头已经没有了撞角,可是倒下的桅杆被陈梦纬当做撞角,趁着桅杆还被绳索拉扯没有完全倒下半横在空中,陈梦纬就好像架起骑枪在大海上冲锋的骑士,以无可阻拦的气势噼里啪啦的捅穿了皇家自由人号薄弱的甲板与船壳,让两艘船赫然连结在了一起。

“哼,想跑!”陈梦纬哈哈大笑。

仿佛两个人搏斗,弱势的一方突然拉着对手跳进泥坑里对打。

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机动,所有水手都涌向了对敌的一侧。连陈梦纬都放弃了舵舱,带着他的指挥剑和手铳爬上甲板。

这时,甲板上的水手正在手忙脚乱的给臼炮装填弹药。瀛洲舰的舷高优于皇家自由人号,所以水手们必须以高打低。

“吃屎去吧!”

形同疯魔的陈梦纬直接用撬棍勾住塞满甲板臼炮的霰弹,怒吼着双手举起炮架,让原本不能射下角度的臼炮,居高临下的对准了皇家自由人号的甲板。

疯了!疯了!

西班牙人吃惊的仰起头,望着还在不断流出霰弹子的臼炮,难以置信那个疯子船长在干什么。他竟然试图用一根撬棍勾住霰弹子?然而让他们更吃惊的是,陈梦纬的炮手是个新兵蛋子,直接连包装袋与霰弹一起塞进去了。

所以虽然炮口朝下,可霰弹大部分却并未掉出,随着药室里的火药被点燃,臼炮像恶魔的大嘴般一炮喷射出数以百计的致命霰弹,如同乌云形成的食人蜂般在皇家自由号的甲板上横扫而过,乌云所到之处,所有未曾躲避的西班牙水手全部被铅子填满了脸、胸膛和大腿,身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一个个凹坑。所留下的要么是密恐患者当场暴毙的尸体,要么就已经被撕扯成了碎片的残尸。

陈梦纬也惨叫了起来。

他的撬棍被一起带飞,戳破了皇家自由人号的软帆,在大海上飞翔着,落在舰队旗舰的甲板上,而他自己的胳膊也被拉扯到脱臼。

“船医呢?船医呢?”卫兵急忙吼了起来。

乱七八糟的甲板上根本没人在意倒在地上惨叫的船长。

开花弹?

水手们已经不在乎什么危险了,直接点燃开花弹手抛,巨大的闷响轰塌了低舰的甲板,让下面还在努力开炮的西班牙炮手们暴露无遗。然后就是更多的手榴弹,引爆了他们堆积发射药的箱堆,几乎把皇家自由人号拦腰炸断。

瀛洲舰的船壳远远强过皇家自由人号,而他们携带的八千斤大炮也足以毁灭低舰的龙骨,当两船贴在一起的时候,速度优势不足被抹平,瀛洲舰的炮手们撒了欢般疯狂的快射,把自由人号的舰壳射的千疮百孔,防水舱里飘满浮起的死尸。

两艘战列舰好似两个拳击手,互相抱着头贴身闷揍,打牙踢肾踹命根,在最极限的距离上短兵相接。

皇家自由人号龙骨断裂,如同人断了腰;瀛洲舰主桅杆倒塌,仿佛没了脊椎。两艘船缠斗在一起,退出了主力队列。

而不远处,看着插入自己二副脑袋的撬棍,鲁多维科少将的表情凝重的像乌云。

最薄弱的皇家自由人号没有支撑过一次交战,就被敌人的战列舰撞成了废物。使他们丧失了一艘船的火力。

此时的战局,是西班牙人保持着复纵队的队形,面向明军摆出两排横阵,已经展开了火力队形,强船在前,弱船在后。

明军还在闷头列成纵队向西班牙舰队冲锋,即便第二次变阵,也仍然是被动挨打的那一方。

西班牙人抢占好了上风与T头,已经可以自由开火。

在不远处,在万胜舰上猛然站起的李洮果断切换旗号:“不要再和西班牙人打横队炮战了!我们根本绕不过他们。改换旗语,以我的万胜舰为纵队先导,其他船只排在我后面,所有的船都冲进他们的两重横队之间,以乱打乱,狼群战!”

现在,是四打三。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天地为鼎炉,四海俱沸腾

没有人知道李洮当时怎么想,但所有人都知道,李洮做出了他最具决定性的选择。

他放弃了战列舰编成一字横队对轰的优雅传统,而是聚集所有战舰呈纵队冲向西班牙战舰编队的薄弱之处,就像拿破仑的纵队战术冲垮了其他国家的横队一样,超越了时代的局限。

“我从没想过,当面的敌人不是两艘战列舰、不是三艘战列舰,是他妈的四艘战列舰!”

李洮无语的操作着战船。

眼前的阵势并不存在于战前讨论上,郑诛和与李洮计算的时候,也没设想过新西班牙王国能派遣四艘战列舰到菲律宾这么个鸟不拉屎还亏钱的鬼地方

。然而面临这样的情况也没办法。

万胜舰一马当前的直冲向西班牙舰队,招致三艘战列舰最猛烈的炮火。这对于这艘已经近20岁的老船来说,这是无可承受的伤痛。众多将士只能躲藏在炮室与甲板下方,勉强躲避猛烈的炮火。

对于李洮来说,这更是通往地狱的三途川,独自一人扛着敌人所有炮火前进,碎裂的木渣与船板在他身边飞过,他都感觉不到疼痛。

“再前进一点!只要再前进一点!”李洮紧紧的攥着栏杆。

满身伤痕的万胜舰就这样笔直的冲锋,甚至把圣安东尼奥号吓了一跳,稍微一避,给他让开了道路。

也让圣安东尼奥号的舰长的灵位都几乎被送上军事法庭。

“冲过去了!我们冲过去了。”大副攥着李洮的手,激动不已的同时,才发现李洮的肩膀已经流血满衣。

“让施世骠接任指挥的位置...”李洮喘着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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