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诛和再细一思索,才明白过来。这还是军队里的陋习,能给上级权贵送宝物,那的确是军队里的一种优待,象征着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类似于贪官送礼,互相拉下水。
无奈,郑诛和想起乌塔哈哈代替阿依努东部王送给自己的貂皮,只能说:“取我的貂皮大衣来。这是东北特产的白貂,纯白如雪,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今天特地赠给河东郡主。”
一件纯白的貂皮大衣,这不比虎皮漂亮多了。
李海月果然大喜,感觉这结拜兄弟真够意思,差点就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勾肩搭背了。
河间王府文相李淑、武相赵马,都出列向郑诛和下拜,表示他们愿意臣服。
到此时,在李海月的全力支持下,郑诛和才正式拿下两万军队的指挥权。
郑诛和深呼一口气,道:“三军修整一日,明天我有秘技,带你们攻打济州塞。”
那到底是什么秘籍呢?
还是掷弹兵。
手榴弹这种东西,出现的其实很早。引火罐这种投掷武器,可以视为手榴弹的前身。
欧洲那边很早就研究出了手榴弹的独特用法,还在军队里配置掷弹兵专门负责投掷。
之前误以为挖堑壕就能赢,现在看来恐怕还不够。
所以郑诛和面对火炮轰不开的棱堡,思来想去还是要堑壕加掷弹兵,靠着手榴
弹可以打击不同角度敌人的优势,来消灭那些堵住关键路口的鞑子兵。
制造手榴弹的方案也很简单,火药、铁棒,再加上一根长引信。
随军的铁匠原地就可以制作,反正没有什么高端技术需求,只用一天,熔炼随军带来的铸铁,就制造出了几百枚。
欧洲的手榴弹喜欢做出圆形,但郑诛和显然有老八路情怀,让铁匠插入木柄,做成了更方便抛掷的木棒型手榴弹,顺带让木柄包住引线,以免被风吹灭了。
简单的训练几次,明军就知道这玩意怎么扔了。
这次负责主攻的,是李洮。
李洮带着一大群的山东大汉,从朝鲜民人挖出的好几个隧道里突然奔出来,飞奔向拒炮墙与外墙的战略要地。
图把儿也早预料到有问题,他已经在这里聚集了上百快枪,准备再次来一个关门打狗。
谁知道,从天空上突然飞过来数以百计的木柄手榴弹,虽然许多都扔歪了,有的也炸不响,还有的一炸开两瓣,但光是大铁棒子就砸的人头破血流,更何况许多真的炸裂,碎而纷飞的铁片嵌入人体,刺破脾肺,让鞑子死伤惨重。
“上大炮!”
李洮嘴里叼着刀,亲自带着掷弹兵们推着大炮向前。
刚被手榴弹炸的七荤八素的鞑子们看到千斤炮已经推了上来,急忙拿起自己的火枪,荒乱之中也不知谁的药包裂了,燃炸一片,大家灰头土脸一时间失去秩序。
随后,大炮从拐角探出头,瞄准向这边。
猛然之间,火信点燃药室,粗大的炮弹飞驰而出,如同雷霆般滚入鞑子之中,只是微微接触,便见到断肢乱飞,残腿一地,一炮飞出去洞穿了十几人!
鞑子还真是精兵,想再抵抗时,李洮又让掷弹兵点燃手榴弹,一窝蜂的扔过来。
轰隆!
彻底扛不住的清军只能慌不择路的后撤,把拒炮墙与外墙之间的关键位置丢给明军。
李海月望着已经被明军巩固占领的拒炮墙和外墙一角,夸赞郑诛和:“再这么打下去,不出半个月就能消灭济州塞。你要是愿意回来,我安排你做宣大总兵都可以。”
“宣大总兵哪有在日本朝鲜有意思。”
郑诛和一边摇着头,一边咬了咬李海月的耳朵:“你说...我们拿下济州塞以后,要不要先打汉城,再在朝鲜南方占领几个郡...帮你好好打一打你哥哥的脸。”
以目前的军队,郑诛和感觉可以再进一步了。
郑大帅决定第二次仁川登陆。
作者的话:下午有事(晕)提前发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想当我儿子吗?
“鬼子李!鬼子李!”
李洮带着精挑细选,善于投弹的山东大汉们得胜归来,众将士纷纷惊呼他的大名,追着李洮在军营里一直跑出去很久。
大家在这座破城堡面前被阻隔了将近一个月,李洮终于带着大家打出局面。此时,他的身高和剥皮的恶趣味都不算什么,反而成为牛逼之人的独特习惯。
于是,来自二国宣抚使衙门的明军们穿着崭新的红对襟曳撒礼服,骄傲的挺起胸膛,背着制式步枪,腰间的武装皮带里插着手榴弹,趾高气昂的跟着李洮在军营里游街夸功,鼓舞士气。
何麒正也骑着马,他为好兄弟献唱,亲自捧着陶罐,一边敲一边唱:“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郑诛和这边的明军,也跟着唱起来:“...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慷慨激昂的新军歌在军营里飘扬,让河中王府三卫,以及广宁左卫的辽西人都站在营门,看着这些山东人聚在一起欢唱。
军队里只有胜了才能挺直胸膛,也让大家对郑诛和的手榴弹更加艳羡。
“俺打锦县的时候要是有这手榴弹就好了。”秦昭义也是馋的厉害。但她没钱,从郑诛和那里赚的外快又都孝敬上官活动了,实在囊中羞涩。就更不提前天她还第一个附和朝廷的提议,试图回去。
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不知不觉,就把郑诛和得罪了。
秦昭义又回营房里,把自己最后的棺材本二百两银子挖出来,是一遍一遍的翻着算,恨不得厚着脸皮把自己送给郑诛和,来把这份矛盾给熨平了。
众所周知,在明军军队里,向上官送老婆、送女儿,包括秦昭义这种我送我自己,都属于基本操作。
这一夜,像秦昭义这样辗转反侧,生怕得罪郑诛和的人还有很多。
次日,各军踊跃请战,纷纷申请能换装到标准的制式红对襟曳撒礼服和手榴弹。
而朝鲜民众也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卖力的在济州塞四面疯狂挖堑壕,另外一部分则在军营附近尝试修筑新棱堡,以土木结构造巩固。
两天后,济州塞的拒炮墙与外墙边缘就全部沦陷。
五天后,外墙彻底丢失,满清的真鞑子战死过
半,朝鲜狗子死了几百人,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弱。
十天后,明军已经把千斤炮推上外墙,对着内墙上的鞑子们狂轰滥炸,掩护着工兵们搭建浮桥,让扛着步枪,抱着手榴弹的明军迅速穿过。第一次冲击就攻陷清军的棱角望楼,图把儿组织敢死队才将其夺回来。
论快枪,清军的鸟铳不如圣武式步枪,论冷兵器搏斗,步枪的刺刀已经足以在射击后发起冲锋,论战斗力,清军更是不如明军。
“按照这个速度,只要再过五六天,就能消灭城里的鞑子了。”
终于到了济州塞的末日。郑诛和握紧了手里的马鞭,恨不得自己抓着的是一门万斤大炮,一炮把济州塞轰飞上天。
旁边李海月披着一身貂,英气十足的脸庞上满是欣赏,她不太优雅的坐在马扎上,望着井然有序的战场,也由衷的夸赞郑诛和:“十三年式步枪、新军服、手榴弹,还有这些大炮,你这本事可比甲申国难时的那些啥也不会的臭书生强多了。我回去把这些呈报给陛下,至少给你争取一个正四品二国宣抚司宣抚使,散官升从四品明威将军、勋官升六品骑都尉,爵位的话我帮你争取争取,至少封一个偃师伯、孟津伯吧,其次各有参差封赏...”
毕竟真拜了把子,李海月对郑诛和的实力也愈发看重,因此她的想法,就是借着这场大胜跟皇帝多要点赏赐。
各种散官、勋官,那都是额外多几个官牌,并不重要。但爵位与宣抚司却必须争取。
首先是爵位,功臣爵位很简单,就是公、侯、伯三级,以郑诛和开辟第二战线的功劳,争取一个伯爵有机会。以明朝日常的封爵习惯,会把郑诛和的祖籍所在的县封给他。也有一些变数。在崇祯与南明那些年,明朝滥封爵位,又把县男、县子、乡子等非正式下层爵位到处封,这些是朝廷非正式半认可的爵,一般主要封给各种农民起义军头领。
“你能帮忙把宣抚司,或者宣慰司搞定就行。”郑诛和翻了翻白眼,没敢要求太多。
宣抚司、宣慰司,主要指核心边境与敌人交界的地方,以朝贡的土司为主。二者没有什么上下级或必然的联系。
郑诛和的要求就很简单,赶紧给他安排一个朝廷认可的行政区域和行政机构。不要求什么,以前只发给西南方土司蛮族的宣抚司也可以。
这就意味着,朝廷不但要认可郑诛和开疆辟土的功绩,还要给他类似云南沐王府一样的永镇一方的割据资格。
郑诛和反而不想让朝廷直接在北海道与日本、朝鲜两国设置行省,到时候把他换走怎么办?
“我试试吧,按理来说,你这个品级,该给行都司的。”李海月点点头。
行都司,就是只有军事职能的省份。大明的完整省份,要有负责行政的布政使司、负责法律的提刑按察使司、负责军事的都指挥使司,三合一。而在边疆地区,就单独把象征军事的都指挥使司分割出来,单独设置。
类似于军区。
这就是朝里有人好办事了。
郑诛和自己跟皇帝争取的时候,只能拿到宣抚使这种边缘官,换李海月上,行都司都是可以考虑的范畴。
“你这富婆,我不想努力了。”郑诛和跟李海月开玩笑。
这句话突然提醒了李海月。
她再次转过身,将修长的大腿掩藏在袍服之中,向郑诛和探出脸蛋来,如同明月一般闪耀的眼睛认真的盯着郑诛和:“你想当我儿子吗?”
“啊?”
郑诛和发愣,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妈?
从年龄上来说,俩人差了大概十岁。虽然是拜把子兄弟,但如果再结成义母和义子,那即便在大明法律里,郑诛和也有一定机会继承到河东郡王的爵位与府中三卫精锐。
之前提到过,在大明官场上,结为兄弟、结尾义父子,都是维持同党关系的重要手段。
李海月就是因为这个传统,很认真的发问:
作者的话:本章提及的两个传统,送老婆女儿和认人当干爹,是明朝官场和军队里最常见的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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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看到有新读者说我开车不行,我郑重声明一下,最近之所以没有怎么开车,是因为回老家在处理家里面的事,没有精力仔细的刻画开车的情节,等我把这边的事能缓下来之后,让新读者看看我开车的实力。
第二百三十八掌 人民判你死刑!
郑诛和婉拒了李海月的认儿子建议。
“嘁,这可是你说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李海月还挺遗憾。
在明军系统里,像这样互相认父亲儿子,拜把子结义的习俗非常普遍,李海月不觉得这有啥问题。但郑诛和感觉还是太乱了。
再乱下去,他可能连怎么称呼李海月都搞不清楚了。
郑诛和感觉,这就是儒家专制
时代发展到了极致时的变化,老婆、女儿、兄弟、父亲这些家人称号都变味了,大家从同僚变成家人,然后又开始共享老婆,当然主要是上级共享下级的老婆,显得好似水乳交融一家人,上级是爹,下级是儿子。
这不就是小型的家天下模型嘛,皇帝是爹,臣子是儿子,大家一起过家家。
“真是可怕的人身束缚啊。”郑诛和啧啧称奇。
与此同时,明军在朝鲜人民的帮助下,已经开始尝试扔手榴弹进内城里炸着玩。
城里的真鞑子们,准备在废墟与地洞里抵抗明军,决然没有投降的意思。
但假鞑子终于受不了了。
他们突然想起来,自己是鲜人,嚷嚷着想投降。
但狗子里面总有忠于主人的。
有人大喊:“咱们在岛上没少干坏事,有人强奸民人的老婆和女儿,有人抢劫民人的钱财,你们真觉得自己能活下去?”
也有人说:“我们是旗人,不是鲜人,你们要想想投降之后,会怎么死。”
投降派与忠诚派在角落里内讧起来。
图把儿赶紧派人带着真鞑子过来镇压,投降派各自逃跑,忠诚派却还想邀功。
那个喊着他们是旗人,不是鲜人的普通旗民舔着脸迎上去,正说着:“我想报告,这里有人想投降明军...”
话音未落,真鞑子一刀把他砍死,拿着他的脑袋回去报功,尸体也不浪费,扔进厨房里剐肉做菜吃。
于是,城里的鲜人越发人心涣散,不断逃亡。
又过了三天。
在不断逾墙而出,投降明军的朝鲜狗子的带路下,济州塞大门洞开,明军冲入城中,把地洞里、废墟里的真假鞑子们都抓捕起来。
等郑诛和走进来时,那些还在抵抗的鞑子就被捆绑起来,几百人按在弹坑累累的校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