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幕府颁发的黑印状,可以独断与虾夷人的贸易,获取其皮草、鲜鱼、虾夷锦等,献给幕府。
三是...北海道的金矿山。松前家每个月都要向淘金众收取淘金税,每人一个月一钱黄金。这是松前家富裕的最核心秘密。今天我就都交给明国上人了。”
松前矩广拿到了安全的保证,门第的抬升后,终于将松前藩的主要收入都交代出来。
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郑诛和的预料。
一钱,大概是四克。
一个淘金众,一个月就收四克黄金?
按照松前矩广的说法,在松前半岛上活跃的日本淘金众足足有几万人。也就是说,这个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连藩国都算不上的小地方,一个月竟然能收到数十公斤的黄金?
等量代换一下,假设松前半岛上有四万日本淘金众,每个月收十六万克黄金,合一万两金小判,一年就是十二万两黄金。
再加上贸易承包、独断贸易权等收入,如果换做石高的话,松前藩几
乎是一个二十万石的富裕大藩。
在日本国内,二十万石的大藩也称得上国持大名,享有幕府前排的尊位。只可惜幕府根本没有发现松前藩这么有钱。还在用农业时代的粮食产量衡量松前藩,发现他们不产粮食,认为他们上不得台面呢。
郑诛和瞠目结舌。
对他自己来说,别说十二万两,就是只有四万两黄金,他拖回国内也能换出二十万贯,可以养起一支万人的先进火枪军团。
这何止是松前藩,这简直是送钱藩,是金山和银山。
难怪老头子依依不舍,是郑诛和的话,他压根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不过马上,郑诛和就乐不起来了。
松前矩广带着家人乘坐船只准备出海去近江国,他临走前告诉郑诛和:“虾夷里不少部落都向鞑虏朝贡,而对我们爱理不理,您千万要慎重啊。”
满清?
郑诛和惊了。
满清都已经把触手伸到北海道了?
作者的话:松前藩这个黄金收入是有传教士记载的。每个淘金众每个月四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无二日,只有一
郑诛和与何麒正进入松前藩本阵,福山城。
福山城盖的不错,有两重城垣,都以条石堆砌,虽然没有采用更新的建造技术,但在北海道也算得上第一坚城。城中还有一座两层天守阁,按照幕府的礼制,像松前藩这样不到一万石的小藩的城里不能拥有天守阁。很显然,松前家还是仗着天高皇帝远,违规的私自僭越了。
不过这样正好,福山城被幕府直接转给郑诛和,白便宜了外人。
何麒正看着自己以后要镇守的城堡,饶有兴趣的吐槽:“这倭人修城堡,也太小气了。城墙高就一丈出头,爬也能爬上去。唯一有点味道的,就是这一重又一重,宛如肠子式的内城道路,我进来都头晕,更何况贼人。寸寸阻击,层层设防,小家子气倒也用对地方。”
众人进入福山城,开始各自接收房间。
郑诛和带着人到天守阁里挑选卧室,检查楼阁。何麒正带着人则循着城墙检查,确定关键之路和各种射击孔,以及日式大门的开关闭合。
阿丽娜格蕾带着两个水手,则在城里城外找起了可以改造为礼拜堂的地方。
令人遗憾的是,松前家没有给郑诛和留下女儿。
当然这不是因为郑诛和想试试北海道的风味,只是他需要一个熟悉松前家情况的来搞清楚状况。
但松前家跑的飞快,连金山奉行这样重要的大臣都走了,一点好使的都没留下。像这样的武士家族,反而是最容易被抛弃的年轻女性,最可能留给郑诛和。
一旦拥有知晓内幕的人,就容易破开眼前这团迷局。
福山城头竖起明军旗帜,队伍里的日本武士骑着马沿着海岸,拿着地图,寻找从属于松前藩的几座商馆,召唤各地的淘金众、商人、农民与阿依努人前来觐见。
次日,从松前半岛各地聚集起来的人们,在函馆开会商议之后,带着各种朝贡的信物,向福山城赶来。
数百人乌泱泱的赶到这里,表达了对新来主人的臣服。
第一个代表,是福山城下的地侍。
他们几个人跪在庭中,急忙为郑诛和汇报这附近的情况。
藩士可以走,但地侍已经安家在村里,他们算是武士的后备力量,当然不好走。
随着地侍的汇报,郑诛和才大概了解这边的局势。
简单来说,在幕府看来,北海道的虾夷已经臣服松前藩了。
但实际上,松前藩根本没有能力控制虾夷,他们只是背靠幕府狐假虎威,一边在文书里玩弄文字欺骗阿依努人,让他们名义上向自己臣服,一边通过贸易税的回馈,拉拢阿依努部的东西两部王,让他们同意松前藩继续独掌和阿依努族的以物易物贸易。
而阿依努人来找他们贸易,幕府就称其为前来‘朝贡’。
郑诛和感觉真是草了。
怎么儒家文化圈的国家,都有这种把贸易当做朝贡的坏毛病。
这就是一个骑在墙上,随时都有可能爆了蛋蛋的局面。
难怪松前藩守着每年至少几万两的金矿,也要马上迁移到近江国。原来他们甚至不能约束住阿依努人的活动,一旦阿依努人暴动,指不定命就没了。阿依努人暴动,每隔十几二十年就会发生一次。
这与府中藩的宗义真还真像。
哦对了,宗义真上个月已经切腹自尽,将家督的位置留给了儿子,算是偿还他这几十年在朝鲜与日本之间两头骗,两头赚的行为。
第二个代表。
榷场的商人。
榷场,就是边境的商场。
松前藩无法种地,就靠做生意维生。在这边原本有十二个商馆,后来随着阿依努人暴动,只剩下了几座。
其中最大的商馆,就是当今日本的函馆市,在此时
叫箱馆。
据说是因为它看起来像个箱子一样,函与箱是一个意思。
函馆所在的函馆平原,是北海道西南角最大的平原,郑诛和下一阶段的目标就是在这里建立政治中心,威服虾夷人。而松前藩宁可在最西南的海岸上建城堡都不去平原,还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实力不足,被虾夷人打败,只能龟缩起来。
商人们送来各种北方特产,然后主动恳求郑诛和派兵驻扎榷场,镇压混乱。
但郑诛和却感觉并不是这么回事。
前面的地侍对商人很有怨言。这些买下承包权的商人,相当于蒙古包税制下的包税人,交完封建主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因此在当地骚扰日本人和阿依努人,闹得都很不愉快。
第三个代表。
山里的淘金众。
这是一群形容枯槁,看起来很枯萎的人。
看起来在松前藩挖金矿,除了重税之外,其余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或许淘金众赚的并不多。
淘金众自称他们在松前半岛的河流里淘金,一般看运气,一个月或多或少能赚一些,在附近的金矿村落居住。其余的,他们就没有好交代的了。
第四个代表。
阿依努人。
阿依努人和日本人有很明显的不同。
这些人头发粗硬蓬松,面庞有着欧罗巴人种的特点,眼窝深陷,高鼻深目。但又有着东亚人的特色,面庞较宽,额广脸方,仿佛是杂交的品种。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确特别多毛。
有几个人,毛多的让郑诛和差点以为是黑猩猩来了。
一方面应该是他们不经常理发清洗,另一方面,就是多毛基因了。
阿依努人身上的衣服,叫虾夷锦,是一种用木棉、麻等纺织成的厚实布,白灰色,上有一些方方正正的花纹,可以抵抗冬日的冷风。这种锦在日本卖的也不错。
一见到郑诛和,阿依努人就匍匐在地上,表现出十分谦卑的姿态。
这些都是熟民,和日本人混合生活在一起,很懂得如何取悦封建主。
总体来看,这些人还算服从。
但郑诛和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心里都在嘀咕,想试探大明来的将军是不是个空架子,看能不能减少供奉,私自截留税款。
郑诛和点出几个人,依次夸赞和奖赏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这些人散去后,郑诛和低声告诉何麒正:“这些人肯定不会乖乖的交纳黄金与账簿,你也不用客气。但凡哪里不对,径直鞭打、抓来受审,不要怕激化他们造反,他们造反对我们反而是好事。”
何麒正眼中锐光一闪,了然的点点头。
自古以来,就没有能轻而易举控制住这种基层地区的仁厚办法。郑诛和自认为自己也没有古代名臣的本事,只能一刀一刀的向下砍,砍到倭人和阿依努人彻底臣服为止。
因此,整个冬日,郑诛和不期待何麒正能马上将各地上供的黄金收取。
这必将是一条血淋淋的道路,所以郑诛和还要弄点小手段,将大义放在自己这边。
他走到门口,望着寒冷的太阳,感受冷风在自己肩上的皮裘上吹拂,感觉自己还是太仁厚了。
他回头再让何麒正走过来。
“将军,还有什么事?”
郑诛和挥手做屠刀状:“听刚刚那些人说,这虾夷岛,岛上的虾夷人分为东西两部王,与日本幕府贸易,但是被称为朝贡。还有北边的苦兀(库页岛),也有什么北部王,与满清朝贡。这些人就跟墙头草一样,满清强则服清,幕府强就服幕府。你让懂日语的阿依努归化人放出消息,就说我们要征讨所有向满清朝贡的虾夷贼子。”
“啊?全部?”何麒正震惊。
郑诛和也已经铁了心,要先将北海道狠狠地犁一番。
像农民种地,先广种薄收,再精耕细作。
他挥手:“对。你怕什么?他们连铁器都不怎么会打。”
“服王化者,先征后诛,而后教化之。”
“不服王化者,先征其国、再隳其城,而后屠其男丁、收其妻女,徙顺民居之。”
还有一个原因,郑诛和没细说。
松前半岛的日本人有点多了,好几万。
虾夷人也有点多,多达几十万。
就要让阿依努人暴动一次,暴动的阿依努人会消灭日本人在这里的据点,帮郑诛和挤压掉那些他不方便驱逐的日本居民,而愿意投奔郑诛和的,也会向福山城聚集,把生存空间留给汉人。
那些淘金众、商场商人,也会选边站。
中立的阿依努人,会躲避开战争。
在这样的暴动里,分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以后郑诛和在北海道扩张时,也可以轻松分辨出敌我。
百利无一害。
寒日当空,洪波涌起,广阔的大海上碧蓝一线,天空与大海在视线的极远处相接。
冷风吹荡在
福山城,那些前来觐见的榷场商人、淘金众头领、阿依努部落民等,正在缓慢的排着队离开。
手按着腰间的刀,郑诛和很冷静的俯视着,说:“正所谓,天无二日,地无二主。我不打掉另一个太阳,怎么能让我的光芒普照在虾夷岛?”
何麒正看的心里凉飕飕的,赶忙咽下唾沫,拍胸脯发誓:“天无二日,臣心里只有将军一个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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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千里来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