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亲军千户的脑袋瓜变成了一阵血雾！白色的脑花四散，溅了巴特尔一脸！
巴特尔这个自诩久经战阵的人，竟愣在了当场！
可能是心理作用。在他的眼里，天空变成了红色，青青草原变成了红色。
他亲眼目睹着，明军线列腾起一阵又一阵烟雾。一批又一批的草原勇士倒在地上，变成赤红色的血人！
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小时候阿布和额吉在杀牛宰羊！
明军阵中传来的那奇怪乐器声（风笛），此时在巴特尔的耳中是来自长生天的催魂曲！
“噗”，一枚铳子擦过他的脸颊，给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反应了过来。他大吼一声：“撤退！全部撤退！快吹收兵牛角！”
冲锋的鞑靼骑兵听到收兵牛角，如闻天籁！
他们纷纷勒住马缰，掉转马头，朝着北方狂奔！
陈大成见鞑靼人开始溃退，他下令道：“火炮、火铳自由射击！给鞑靼人送行！”
鞑靼人终于逃出了明军火器的射程。
陈大成下令：“停火！”
六百明军弟兄放下了手中的火器。他们看到了这样一番景象。
三千具鞑靼人的尸体，躺在草原上血流成河。无数尚未死透的战马，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天空中忽然出现一群秃鹫盘旋着。准备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所谓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陈大成庆幸，此生入的是华夏，而非鞑靼。
他这个胜利者，都不忍直视惨烈的战场！
其实，明军这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八名明军士兵，因铳管过热炸膛受了伤。
如果鞑靼人不计伤亡，再组织两次冲锋。或许明军的火铳就顶不住了！
一个排旗提醒陈大成：“百户，咱们该清点杀敌数量了。”
朱载圳给明军制定了严格的军功奖励制度。军功的大小与歼敌数量划等号。
陈大成下令：“第三连负责打扫战场，看看有没有活着的鞑靼俘虏。要是受伤不重，能救则救！
第四连负责清点歼敌数！记住太子出征前下达的军令——杀俘者，立斩！”
鞑靼跟倭寇不同。朱载圳迟早是要推行民族大团结、大融合政策的。故而他在出征前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
明军杀敌三千，击退鞑靼骑兵，用了半个时辰不到。清点歼敌数目，却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名排旗禀报陈大成：“百户，咱们一共杀了三千一百五十个鞑靼人。俘虏受伤的鞑靼人三百三十二个！总计歼敌三千四百八十二！”
陈大成目瞪口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战果：“没数错吧？歼敌三千四百多？怎么可能？”
排旗道：“我的百户，错不了。咱们弟兄这回正儿八经立下了大功！六百步兵打七八千骑兵，杀敌三千多。
等到回了京城，嘿，说不准尚武院要让您去讲课！”
陈大成道：“命令弟兄们，不要掉以轻心。严防鞑靼人杀回马枪！晚上的时候，要加派双倍的岗哨！要是鞑靼人夜袭就麻烦了。
咱们今日的军功虽大，但也得平平安安凯旋回了京城才能领！”
陈大成的担忧是对的。他们现在最怕鞑靼骑兵夜袭。夜晚没有视野，射击精度会大大降低。鞑靼骑兵很容易冲到阵前。
然而，巴特尔已经丝毫没有搞夜袭的心情！他怕了！彻彻底底怕了！
六千鞑靼骑兵VS五千明军骑兵。两刻功夫，几乎全灭。
八千鞑靼骑兵VS六百明军步兵。半个时辰，损兵三千多。
明军简直就是长生天之鞭！他们出现在草原，一定是我的同族们做了什么冒犯神灵的事，长生天让他们来惩罚鞑靼人的！
打个屁啊！往北撤吧！撤出河套！一直撤回漠北去！
就算大汗要杀我的脑袋，我也认了！我不能让我的勇士们白白送死。
第289章 巴特尔献降图
巴特尔彻底被明军的火器打怕了。朝着北方一路狂撤。
一连跑了两天。这位仁兄很倒霉。方圆八百里的草原，他竟一头撞上了南下增援的明军骑兵。
这概率就相当于买了十块钱双色球随机，噶，中了一等奖八百万。嘎，老婆洗衣服的时候把票票洗烂了，兑不了奖。
且说朱载圳判断巴特尔南下袭击明军步兵，于是将手中骑兵分为三路，火速南下增援。
中路乃是戚继光统领，共有四千人马。
巴特尔迎面撞上了戚继光这一路。
当戚继光发现巴特尔的骑兵后乐够呛。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想吃奶就来了个又沟沟又丢丢的奶妈！
戚继光大喊一声：“列阵！”
四千明军骑兵列成了军阵。有了对战顺格日勒的经验，戚继光信心满满。眼前的鞑靼骑兵就是一盘菜。谁撞到谁合适，谁撞到谁占便宜，谁撞到谁立大功！
一支失去了斗志的军队，根本没有一战的勇气！
巴特尔当机立断：“跑！往东跑！重骑兵把甲胄都扔了！全军轻装撤退！”
丢盔弃甲，跑得自然快。且蒙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懂得如何将马匹的脚力发挥到最大。
戚继光只能率军尾随，穷追不舍。
巴特尔向东一口气跑了两个时辰。令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在东边，他遭遇了朱载圳的右路五千骑兵！
倒霉他母亲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这下巴特尔没得跑了！前有追兵，后有堵截。长生天都留不住他！
巴特尔命人停止了前进，静静的与前后两路明军对峙着。
不得不说，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顺格日勒与戚继光交战，之所以败的那么彻底，就是因为主动对明军骑兵发起冲锋。
朱载圳凝视着眼前的鞑靼骑兵，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因为主动进攻必有死伤。他希望能够得到一场像歼灭巴彦卓尔骑兵那样没什么死伤的胜利。
巴特尔身后的戚继光亦是这个想法，命令军队停止了追击。
战场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三个骑兵集团就这样安静的对峙着。
半个时辰过后，随军出征的东宫詹事徐渭提醒朱载圳：“太子，鞑靼人似乎学聪明了。这回不打算当咱们的活靶子。
恕臣直言，大明骑兵，不能一直等着敌军来攻。如果一直守株待兔，那跟步兵有何区别？”
朱载圳道：“徐先生所言甚是。传令全军，改为冲锋阵形！号手准备吹冲锋号！”
五千大明骑兵，由静止射击阵型，改为了“人”字冲锋阵形。
戚继光用朱载圳发明、朱载堉改进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形势。太子爷要冲锋了，他也不能含糊。
大明骑兵不能一直指望着敌军来送死。主动出击是必须要经历的一堂军事课！
戚继光高声下令：“改为冲锋阵形！全军准备冲锋！”
“嘟嘟嘟嘟”，军号手吹响了撕心裂肺的冲锋号。前后两个明军骑兵集团，如令人生畏的铁钳，牢牢扼住了鞑军命运的咽喉。
明军骑兵冲锋，可不是纵马狂奔。而是驾马缓跑。
朱载圳制定的《骑兵手册》规定：骑兵冲锋时，至少要在过程中射出五发纸壳弹,甩出一枚手榴弹。
双方相距三十丈时，五眼神铳开始射击！
“轰轰轰”！铳子乌泱泱飞向停在原地准备跟明军近身肉搏的鞑军。
无数鞑军跌落马下。
紧接着明军射出了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纸壳弹！
火力上的前后夹击让鞑军死伤惨重。
巴特尔心道：你们的火器只能打五下！现在打完了，该跟我的草原勇士拼马刀了吧？
明军骑兵继续冲锋。
鞑军终于有了还击的机会！他们开始朝天攒射弓箭！
这一回，明军骑兵实实在在的承受了伤亡。在向前再冲十五丈的过程中，不少明军骑兵被弓箭射中，跌落马下。
终于，明军骑兵距离鞑军十五丈！
这是手榴弹的投掷距离!明军骑兵在马上熟练的点燃手榴弹引线，抛了出去。
两个骑兵集团遮天蔽日的手榴弹落到了鞑靼军阵之中，简直就是三国群英传2的吕布开了大招鬼哭神嚎！
巴特尔又双叒叕傻眼了。自从与明军交战，他就一直在傻眼！
一个十六世纪的游牧民族将领，见到十八世纪的武器、骑兵战术，不傻眼才是见了鬼。
你们的火器打完了吧？我看你们手里的家伙变成了烧火棍。来吧，战吧！别像懦夫一样，靠着火器取胜。
真刀真枪，咱们打一架！
很快，巴特尔发现，真刀真枪的交锋他也打不过！
明军骑兵抡起五眼神铳就冲入了战阵。那玩意儿不仅是火器，还是势大力沉的破甲铁榔头！
鞑靼骑兵刚刚经历了被六百步兵吃掉三千人的大败，一路北逃，又加上此战是被前后夹击。已经士气全无！
更别提，在冷兵器对战之前，他们还遭遇了一波火力打击。
传说中的骁勇善战已经荡然无存！
无数鞑靼骑兵的脑袋被五眼神榔头开了瓢。明军骑兵大杀特杀，已经杀疯了！
就算长生天显灵都保不住他们。
绝望之下，巴特尔大喊一声：“投降！投降！马刀全部扔到地上！我们投降！”
草原勇士们也是人，是人就有求生的本能！他们纷纷扔了马刀。
战场乱作一团，明军骑兵不明所以，有些已经投降的鞑靼骑兵，还是被他们开了瓢。
朱载圳敏锐的察觉到，鞑军已经不做抵抗了，看来是要投降！
他连忙下令号手：“吹停止进攻号！”
“嘟嘟嘟嘟”嘹亮的停止进攻号响彻战场。号声即军令，违背军令者立斩。
明军骑兵们将三眼神铳夹在了腋下，停止了无情杀戮，以胜利者的姿态，凝视着鞑军的残兵败将。
一刻时辰后，巴特尔被带到了朱载圳面前。
巴特尔下马，将马刀抽出！
“呼啦啦”！朱载圳身边的亲兵，纷纷将手中的五眼神铳对准了巴特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