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指的又是哪个国家?”
“难道大明若干年后也将遭受鞑虏侵犯,我汉人又要被外族欺压吗?”
第65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你倒是机灵,三言两语就让朱七牛以为你是个老骗子了。”大殿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老庙祝笑了笑:“当今这位陛下可是刚愎雄猜的很,他隐忍几年,好不容易能够除掉胡惟庸了,又岂会甘愿世上多我这样一个能掐会算的人?我当然还是更应该继续当老神棍,这样才安全嘛。”
“哈,你咋这么能演呢,搞得我都有点不确定你是真的能掐还算还是老神棍了。”
“哈哈,最起码有一点我没撒谎,那金铃铛真的来历非凡,是个大机缘,只不过只有朱七牛能让它发挥作用而已,放在你我手里,不过是一件有点神奇的装饰罢了。”
“嗯……对于朱七牛,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你没看过他跟宋濂那个老家伙一起写的三国演义闲篇里的黑洞理论吗?当一整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梦中书房来到这个时代,意味着整个时代都要乱套了,朱七牛在随后的一波波浪潮里是起是伏,谁又能说得准呢?”
“也是,静观其变吧。”
……
朱七牛在客栈里拿着两个铃铛拼命思索的时候,武英殿中的朱标则在有条不紊的安排事务。
之所以说是事务,而不是政务,是因为这次的安排跟朝政半分钱关系都没有,却又深深影响着朝政。
简单来说,朱标想让黄育才、万三重等心腹去一些大臣家里拜访拜访,说些有的没的而已。
而这些大臣呢,多是些跟胡惟庸联系密切,或是想要巴结胡惟庸的官员。
比起皇帝朱元璋,胡惟庸终究还是格局差了些。
洪武十年中秋晚宴之上,胡惟庸以为自己跟皇帝平局,那只是因为皇帝不想追究而已,否则审问一下跟朱七牛同考的少年英才,必能有所收获,借机拿下胡惟庸也不是不可能。
前不久胡惟庸让御史状告朱七牛和黄育才,算是对皇帝的又一次针对,皇帝也只是轻拿轻放,贬斥了两个御史便算是了事。
看起来胡惟庸只是损失了两个御史言官,实则皇帝若是想彻查,就凭这两个御史,就能搞定胡惟庸了。
这次也是一样,胡惟庸以为那些供状空口无凭,实则在朱元璋看来,此事根本就无须证据,甚至连口供都未必需要。
之所以还是让胡惟庸、朱七牛他们在奉天殿上对峙,念诵那些口供,并不是给胡惟庸看的,而是给他的党羽和其他官员、百姓看的。
这之后,无所谓胡惟庸认不认罪,也无所谓能不能找到那些供状的佐证,关键之处在于那些还没有被牵连进去的官员。
皇帝这一招啊,看似杂乱无章,轻拿轻放,实则是在以势压人。
试想一下,胡惟庸都被拿下了,又有那么多官员关在了锦衣卫昭狱里,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审问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作为胡惟庸的党羽,被关进昭狱反而还解脱,留在外面则度日如年,时刻担心。
皇帝要的就是他们变成这样!
如此一来,每多过一天,这些人的心理就多一份压力。
但凡有人扛不住了,做出反应,便会露出破绽。
若他们干脆起兵造反,那朱元璋还高兴了,先灭掉其兵马,再直接就造反之事问罪,任凭胡惟庸巧舌如簧,也没得辩驳。
而若是他们出来指证胡惟庸,那可就意义又不同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指证的人,必然握有胡惟庸其它实证,想要借此免罪。
一旦罪证确凿,胡惟庸哪日死,全看皇帝心情。
胡惟庸自以为咬死不认,皇帝就没招了,殊不知那两个贼子被锦衣卫碰上的时候,胡惟庸就注定玩完,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胡惟庸更不会想到,皇帝之所以这么多次绕过他,这次还跟他兜这么大的圈子,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付他,而是为了他所代表的相位。
若否,皇帝早就把他砍死八百遍不止了。
胡惟庸以为自己满腹经纶,学冠五车,所以看不起老朱这个泥腿子,却始终不明白,当皇帝看的不仅仅是文化水平和计谋高低,还看重大局观、格调和气势,而这种东西是讲天赋的,学都学不来。
听完太子朱标的吩咐,黄育才、万三重等官员已然是彻底明白皇帝的打算了,心中不免叹息。
“皇帝明明可以早点拿下左相,却偏偏要等到朱七牛被劫走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才开始动手,接着又是朝堂对峙,又是各种审问,分明就是想把事情闹得大大的,牵连的人多多的,好以此证明宰相这个职位的弊端。”
“由此看来,皇帝想拿掉宰相这个职位的心思可能还不只是这一两年才有,搞不好早就有了。”
“所以他才让原先的宰相李善长告老,换上了胡惟庸这个张扬的家伙。若否,老狐狸李善长可不会留下这么多把柄,给他这个机会。”
自古以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读书人的目标,而读书人的终极目标,无外乎是封侯拜相而已。
如今相位就要没了,搞不好六部尚书就成了最高官职,黄育才、万三重等虽然效忠皇室,却也不免有些觉得可惜。
以后就连我们也没得宰相做了,也不知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后来的文人不会骂我们助纣为虐吧?
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黄育才他们可不敢表露出来,领了太子的令后,当即开始纷纷去拜访那些朝廷重臣,如右丞相汪广洋,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等。
值此一点火星就能引发爆炸的时间段,他们这些坚定的皇室心腹的动作无疑是引人注目的。
被拜访的官员接待的小心翼翼,没被拜访的官员亦是百般打听其用意。
有人生怕自己罪行暴露,有人怕牵连到自己,有人则想火中取栗,博一分前程。
当然,也有的官员根本就没看清形势,自顾自踏实处理着手头上的事务,不攀亲,不访友,不动如山。
又或许,他们不是看不清形势,只是……懒得在这污泥缸里搅动?
谁知道呢!
第66章 断关春光又一年
至于黄育才他们到底跟那些官员说了什么,是否是皇帝的意思,自然没人清楚,就算被拜访的官员主动透露,其他人也未必相信。
对于胡惟庸的党羽而言,这样的日子无疑更加煎熬。
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担惊受怕。
偏偏黄育才他们拜访了一部分胡惟庸的党羽,却又漏了另一部分,搞得被拜访的一部分心惊胆颤,没被拜访的一部分也各种猜疑。
如此一来,什么反间计、二桃杀三士、金蝉脱壳、借刀杀人之类的计策不由得在他们脑海之中自行补充了出来,有人想用计干掉别人,保全自己,有人则担心别人用计干掉自己,因此处处防备。
搞着搞着,胡惟庸的党羽中有相当一部分跟彼此离心离德,再也谈不上信任了,更别提凑在一起商量怎么解决这事,怎么救出左相了。
仅仅一日间,皇帝和太子看似啥也没干,但又好像啥都干了,形势不知不觉中就好像发生了偏移。
至于某个关在大牢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左相,此时仿佛已经没人记得起来他了。
亲眼一步步看着太子朱标安排手下可用之人去实施谋划,驾驭己方和敌方官员如驭牛马,轻松写意,朱元璋老怀安慰。
“咱也五十来岁了,不能学唐玄宗李隆基贪恋权位,免得到时候老糊涂,搞得晚年不保,等拿掉相位,咱也是时候逐渐把权力移交给标儿了,就……五年吧,咱再坐镇五年,就可以让标儿全权管事儿了,到时候看看是咱退位还是让他以太子身份全权监国,都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朱心里暗暗想道。
……
外面的风风雨雨,统统跟朱七牛无关,他也并不关心。
在客栈里仅仅住了一夜,终于想起他们三个的皇帝便让他们回溧水了。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其实在这个案件里压根就没啥作用,连个陪衬都算不上。
回到溧水后,朱七牛的生活恢复了常态,读书、吃饭、睡觉、拉粑粑、玩儿……做梦。
似这般的生活,一过就是一整年。
一整年过去,朱七牛长大了一岁,长高了也长壮了,学识更加渊博,字也写的越发好了。
除此之外,他及周边的人事物都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小胖在那次京城回去后就成亲了,齐德也娶了一个父母给他物色的姑娘。
而就在前两天,小胖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小胖赵宝给他取名为赵忠。
成了太爷爷的赵老汉可想而知是有多高兴,整天乐得都合不拢嘴,见人就笑。
溧水县呢,也大差不离,基本没什么事情发生,顶多就是知县周光计划的官田开始陆续投入、播种了。
不少老百姓在去年农闲之时都去应聘犁田,今年也都抓紧时间过去做了一些工,帮忙播种、薅草,挣了不少钱。
就看今年夏秋两季的天气了,若是天公作美,估计这片周光亲手策划的官田能有不少收获。
据说就连皇帝得知后,都亲自下旨表彰过周光,还将他的事迹登上了邸报,传唱到了全大明。
过去的一年,大明朝堂之上则动荡的很,不少胡惟庸一系的官员都被拿下了,连带其家人、族人,杀的是人头滚滚,朝廷内外失色。
而作为首恶的胡惟庸,则至今还被关在牢房之中,等候最终判决。
倒不是皇帝仁慈,放他一马,主要是胡惟庸当宰相这些年犯下的事儿太多,牵扯到的人太多,皇帝不得不慢慢处置,慢慢调查。
可想而知,都还没完全查清楚呢,就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若全部查清楚,怕是最起码得杀掉数万人了。
每每念及于此,致辞三年之久的宋濂便不由的心中暗暗庆幸自己遇到了朱七牛。
若否,岂能那么明白的看出皇帝对相位的惦记,又岂能命令儿孙从胡惟庸一党中及时脱离出来?
有时候午夜梦回,宋濂都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没有事先做出反应,以皇帝的铁血,自己的儿孙是绝对会被胡惟庸连累至死的!
至于自己,到时就算不死,少说也得流放,而以自己的年纪,一旦流放,跟死也无异了,指不定啥时候就死在了流放路上。
……
胡惟庸案还没结束呢,大明朝堂之上便又开始磋商另一件大事了。
即洪武十三年的院试。
院试是童试的最后一场,过了院试便是秀才,相当于官员储备,自此身份都不同了,享有见官不跪,免除徭役,不得轻易用刑等等权利,就连犯了法,也会由礼部、教谕先行审查,地方官府都轻易动之不得。
这样的考试不可谓不紧要。因此,考试之地不再是县里、州里或府里,而是变成了省里,主考官也变成了左右布政使。
换言之,整个大明也才十来个院试考场而已,学子们需要各自汇聚而去。
京城及周边的学子的院试考场依旧还是之前府试的那处考场,甚至之后的乡试也是如此。
因黄育才这位府尹便是应天府这处疆域的长官,相当于外地的左右布政使,所以院试主考官还是他。
看过官府关于院试的公告,朱七牛、小胖、齐德即刻开始准备院试事宜,并于开考的前两天再次来到了京城。
刘才家之前那个铺子早就租出去了,刘才和张英因为之前没考过府试,这次也不可能来考院试,故而这次齐德和小胖就没地方可借住了。
好在溧水县学的同窗之中也有来参加院试的,几人不仅联名具保,而且其中有个同窗家里在京城买的有房子,齐德和小胖被他们这位同窗邀请过去住了。
而朱七牛嘛,自然还是去常家住。这件事太子妃早在数月前就安排好了,并让朱雄英在跟朱七牛通信时特意告知了朱七牛。
没了胡惟庸这个卧榻之侧酣睡的人,皇帝不再顾忌打草惊蛇,而太孙朱雄英也六岁了,会写不少字,便每隔几天就会给朱七牛写封信。
有时候太孙殿下实在不知道说啥了,干脆就把自己抄的书送来给朱七牛瞧,让朱七牛评价他的字写得如何,或是问一问金丝猴这几天都吃了些什么,有没有长胖。
自然地,朱七牛去年中秋和过年时都去了京城小住,尤其是过年那次,直接住到了元宵节后才回来。
第67章 术业宜从勤学起
背着小挎包来到常家,朱七牛先跟常家三兄弟见了礼,然后就被两个丫鬟领回了房间。
巧合的是,这次他住的还是上次府试时住的房间,两个丫鬟也还是上次那两个丫鬟,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在常家休息、温习了两日,院试便开始了。
一开始还是入场、搜身、唱保之类的流程,天都亮了时,这才开始出具题目。